第24章 迷雾重重
“成功吗？我能算是成功品吗？嘻嘻，我也不知道——”
分明就是一模一样的容貌，一个冷静内敛，一个癫狂恶意，面对面站着简直判若两人。发现那个“叶若”无论言谈还是举止都有些疯疯癫癫的，又联想到它刚刚所说的话，叶若蹙眉:这家伙绝对是试验品没错了，就是不知道长乐为什么会把他的溺亡之躯给这家伙用……他自问心志已足够坚定，也依然不愿回忆起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旁人若贸贸然读了他的记忆，真的会非疯即傻。
而且……这里这么多具尸体，死法不一，这个“淮山”却能随意流窜附体。他很怀疑，淮山读的，恐怕不止一具尸体的记忆。
叶若问:“你……读了多少？”掌中黑焰已熄。和一个疯子、尤其是一个受他牵连的疯子，没必要计较太多。
“多少？全部吧——或许更多？有时候我真分不清，我究竟是林淮山还是叶若……”林淮山喃喃说着，忽然又神经质的笑了起来:“算了，管他的，我是林淮山还是你有什么区别呢——反正，都不过棋子而已。”
说完，林淮山伸手从半空中捞出一个小瓷瓶，扔给叶若道:“喏，大人给你的‘药’……大人说了，这域中之物你可以随意取用，要是不痛快，毁了这域都没问题。但——不能带走任何东西，尤其不能让你旁边那个小贼头带走，否则这世界就玩完啦！嘻嘻……呵呵……玩完不好吗……大家一起完蛋，多美好啊……”
“……”
说着说着又犯起疯来。叶若无语地接住瓷瓶，食指一挑将瓶塞顶开条缝，凑到鼻下闻了闻。
他身上旧伤一堆，治不好，也没必要治，唯一能用外物加速愈合的只有眼睛。可他乃至邪，能于他有益的只有邪物、死物，之前叶离尘问他“不寻常手段”时他说伤天害理可不是瞎说……这瓶中另有乾坤，满满装的全是死魂，若算数量，怕是要杀空一城居民才够，而这也只不过能让他勉强恢复视物罢了。
叶若冷着脸把瓶子丢回去，神色厌恶:“不要，拿走。”
以他人性命治愈自己，若他当真这么做了，与邪修恶灵何异。
“放心放心……没有滥杀，大人知道你不喜滥杀，他怎么敢惹我生气……”林淮山嘻嘻笑着，又把瓶子朝叶若那方推了回去，同时还神经兮兮的压低音量，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人外人是人吗？算人吗？谁知道呢——说起来，叶若，你去过混沌域那么多次，难道就没好奇过，混沌域外有什么吗——”
一股威压陡然乍现，接着，虚空中忽地伸出只手，指若削葱根、肤如凝脂玉，真是好看极了。甫一出现就直接把“叶若”脖颈拧断，同时，还有道冰冷含怒的声音凭空响起:“多嘴。”
叶若:“……”
这是长乐的声音，他不会听错。可长乐性子别扭得很，如不是至关重要，不会在被气跑后还在他面前现身阻止林淮山……这混沌域外，到底有什么，值得长乐如此紧张？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人外人是人吗，算人吗……这话听起来可真微妙。如果他理解得不错，林淮山这是在暗示他，混沌域外别有洞天？其中甚至还住有居民，而那个瓶子里，装的就是“人外人”的魂魄……
瓷瓶又飞回到近前，这次叶若没有拒绝，而是接住瓷瓶，攥在手里，握着瓶身不知道在想什么。
沉默持续了一小会，终于还是长乐按捺不住，率先开口:“叶若，不要去探究这些，时间还没到。”
叶若静静问:“什么时间，你到底在做什么？”
这小变态不得了啊，每次他以为已经玩得够大时，总能发现其后更大的图谋，现在连混沌域都扯了进来……那地方时空错乱，危险无比，除了他和玄安之，其他东西谁进谁死，长乐是怎么知道其外还有“天外天”以及怎么搞到“人外人”的魂魄的？时间没到……什么时间没到？为什么时间没到他就不能探究？探究了会怎样？
叶若真正想追查什么的时候，在他面前说得越多就暴露得越多，瞒不住，也骗不住，最好的办法其实是像空空那样光明正大的说这是秘密我不想告诉你。可他这事儿吧……估计不是一句秘密能带过的。
长乐默了半晌才道:“我不能告诉你。叶若，你太聪明也太特殊了，在时间没到之前，我不能让你发现任何‘真相’，否则‘未来’就会变成‘现在’。”
末了，又带着几分紧张地补充了一句:“……真的，不要去探究这些。如果你对封印我还有那么一点点愧疚，就答应我，不要去探究。”
“……”叶若轻轻叹了口气，应道:“好。”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除了说好他还能怎样呢？不过……
叶若道:“本来我就无意插手你的事，会发现这些纯属你自己作……既然你不想我知道更多，不如把他俩放了？这样，你把人还我，我带上他们立马就走，之后也不会追查，你该干嘛干嘛。”
长乐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好半天才艰难道:“现在不行。”
叶若他们误入此地是意外，之后的尸气爆发、关阳二人被慑进核心却是顺水推舟……本还以为叶若阵术生疏，眼睛又看不见，就算能找到核心也需要点时间，却没防备空空这不讲理的。闭眼瞎走瞎拿都能直接找到最关键的地方和最关键的东西……要不是空空身份来路不正常、看不懂那本册子上写了什么，估计现在黄花菜都凉了。
一想到这里，长乐就有些恨恨:林淮山那脑子不清醒的！是，他是吩咐过给叶若送“药”，可那厮难道就不会看看形势吗！手册还在空空手里，就敢送“药”助叶若恢复视力，还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叶若可不是空空那个半路出家的傻子，人是正儿八经的混沌化身，又极擅推论，只要被他瞧见手册上写了什么，哪怕只是只言片语，一切就全完了！
神对手，猪队友，一应俱全，就没一个让人省心。
恰在这时，叶若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开口道:“‘现在’不行？……这么说你实验都成功了，扣住叶离尘是准备动手了？不……他现在用的还是转世之躯，哪怕找回记忆也仅此一世，没有任何意义……你扣住他，是想先做什么手脚，好方便以后下手？”
长乐:“……………………”
他就说吧。
长乐不高兴道:“不是说无意插手我的事么？那就莫管，反正肯定不会要了他命。最多一夜，我就把人给你完完整整的还回来，如此，可行？”
叶若叹气:“行。”总归只要保住叶离尘不死或是死在叶离尘手里，他的因果都能算还，别的……他管不了，也不想管。
九千年前一掌掏心，九千年间无底限的折虐。他又不是受虐狂，怎么可能还在这种情况下对叶离尘存有任何温情。
死不了就行。
嗯？这个态度……
都说本命剑灵与剑主是最了解彼此的存在，就像长乐一抬手叶若就知道它要做什么妖一样，叶若一些在旁人看来微不可察的情绪，于长乐眼中也明显得很。一眼就看出了叶若隐藏于平静之下的冷漠和……厌恶，长乐愣了愣，而后玩味的笑了。
——厌恶。
可真有意思，叶若对叶隐的情绪竟然是厌恶……到底是个劣质品！待在叶若身边那么多年，竟连这点都没看出来。
心情瞬间由阴转晴。长乐愉悦道:“那我先送你出去，看你这样子……啧，我送你去个城镇歇歇脚吧。对了，东西给我留下。要用的话就现在用掉，不用就还我，任、何、东、西、都、不、能、带、走。”
最后句话重音重读，几乎一字一句，尤其针对空空。说得空空讪讪摸了摸鼻子，无声嘟哝了句什么。
谁都没听到他说了什么，因为空空压根没出声，只是比了个口型。而叶若则握着瓶子犹豫了会，终究没用:“算了，我这眼睛不治也没影响。”
哪怕是所谓“人外人”的魂魄，也是一条性命，不能开这个先例。今天他可以因为是“人外人”的魂魄吞吃这些死魂，明天就有可能因为别的原因继续吞吃，底线一旦被突破，就总会不断降低。
他不想变成怪物。
“呵，你就是心软，不早成恶人了么？还坚持那多做什么。”长乐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招手夺回瓶子与手册，冷哼:“滚吧。”
话音刚落，周遭场景就出现阵阵水波样的浮动，同时还有股吸力扯着他们往外拉。知道这是长乐在撵他们走，叶若就没抵抗，任由吸力拉扯。没多大会，吸力消失，波动停止，叶若试探着放了点神识，也没有怪灵攻来。
他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