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一群零蛋
葛葛某天不知在哪看见了那个爆火的视频,转发到群里嚷嚷了好些天,说要发动自己的人脉去找人,这个骂人师父他拜定了!
严与时格外庆幸当时突发奇想穿了一身老太太碎花衫,勉强保住了自己这个“拳打南山敬老院”的小马甲。
她可不想因为骂老头老太太而名扬天下。
时安逸看见视频的时间要比葛葛更早些,因为那个视频最先发在了一中学校贴吧里,甚至其中一句“腚长脸上乱放屁”在学生群体广为流传,一度成为骂战里最有杀伤力的“文明用语”。
时妈妈说这些日子陆续有街坊过来送些自家种的菜,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倒是先前遏止不住的流言少了很多,时爸爸也渐渐歇了重新找房子的念头。
他知道,那个姑娘又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了他一回。
电视剧里总说高手“一力降十会”,他陪着严与时看了那么多年武侠剧,还是只会遇事先逃避。
时妈妈在严与时最后一次来时家那天,没忍住问了句:“你为什么不见人呢?”
他说:“我现在这样,他和我待在一块会被人瞎说,妈,她还是个小姑娘呢。”
她不应该因为他被扣上那些肮脏的帽子。
时妈妈当时看了他很久,只留下一句:“你总讨厌别人打着为你好的名头替你做决定,那你现在做的事情呢?”
他想,这么些年过去,他依然还是那个就算讨厌也只敢一个人时偷偷踹几下墙的胆小鬼,可真惨。
手机依然在重复播放着那个背景音格外嘈杂的视频,画面中心站着一个穿着紫色碎花绸缎衫、掐着腰、梗着脖子正中气十足骂人的小姑娘,越听越觉得心里慰藉。
他总想走在她前面,替她挡一挡未知的风雨,可事实上,她早就坚强到无惧风雨,怕的人……一直是他。
严与时新班主任教英语,在看见她三十九分的英语成绩后坐在办公室喝了两保温杯菊花茶,才做到心平气和的把人喊来谈心。
字字句句都透露着对她未来的担忧。
严与时脸颊躁红,温柔刀才真正是刀刀割人心,她的铁石心肠先前都能在被所有科任老师孤立的情况下吃饱喝好,这会儿却愧疚到想抱着老师的腿哀嚎:“对不起老师但我真的只能记住abandon哇!”
隔壁语文老师笑着打趣:“人家一般语文好英语也好呀,你还挺奇怪的。”
这话引起了化学老师的强烈共鸣:“可不是吗?人家数理化不分家,她物理考八十化学考八分,厉害死了!”
班主任:……忽然觉得三十九分也还挺多?
严与时:……不敢说话,我有罪。
但高二理科12班本来就没几个学习好的,严与时矮子里边拔将军,靠着同行衬托终于稳稳落在了班级第一的位置,老师们对她又爱又恨。
而严与时,在收获了几位任课老师经过一番讨论排好的课外小灶课后脚步轻快的回到教室,怪不得人家都说“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呢,像她这么没出息还玻璃心的小孩子,果然最适合待在最后一个班了。
教室里一堆人围在一起讨论着高考之后想选什么专业,有个男生弹了一下自己接近满分的化学成绩单:“我肯定是去学医,等继承我爸的小诊所!”
有位和他相熟的同学毫不客气吐槽:“大哥,您可就这一门拿得出手,再不好好学就只能回家当赤脚医生啦!”
有人看见严与时进门,拉着她一起拉呱,话题自然绕不开她只考了八分的化学卷子。
“诶,你化学怎么考八分的?”
严与时坦荡的像在给同学传授学习经验:“运气不好,全选c就对了一个,后边蒙对一个配平题,别的都没写。”
这个做题量……
“那你考化学那会儿都要无聊死了吧!”
这次没等严与时说话,和她同一考场的班级第二抢着回答:“可不是嘛,考试刚过半个小时被监考老师喊醒两回,后来又在那儿哗哗翻试卷,监考老师给她扔了几颗糖让她再睡会儿,厉害死了。”
一片哄笑声里,严与时渐渐发现她的同桌行为格外怪异,书桌里的书被她一本又一本拿上桌面,不一会儿就堆了两座摇摇欲坠的小山坡。
“诶,你把书掏出来干啥,没听说咱要换座位呀。”
同桌清空了书桌,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趴在桌子边缘侧头看严与时:“忘了跟你说,以后你要一个人坐啦,我抑郁症休学了。”
……?
可能是严与时震惊的表情格外好玩儿,同桌忍不住笑了一声,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边:“抑郁症是假的,休学是真的,我爸妈要带我去国外旅游啦!”
虽然但是,高二跑出去旅游这件事真的是会发生在中国式教育中的吗?!
严与时嫉妒到质壁分离,但依然为自己这个话不多的同桌感到开心。
“下学期见啦。”
办完休学手续后,同桌妹子留了一句:“可不要等我回来位置没了。”
严与时信誓旦旦:“放心,我给你占着。”
殊不知,听完这句保证,田佳佳走时有多感动,再回来时就有多错愕。
班主任本来担心严与时骤然没有同桌后寂寞,想要把她调到讲台边上和老师作伴。
可看着前排同学每天被粉笔灰呛的脸色苍白,她只能“忍痛”拒绝了班主任的盛情相邀。
班主任不想强人所难,给她布置好每日必背单词后,不经意说起期末考:“小严,期末好好儿考啊,给老师们看看开小灶的成果,就是考完了再分班,下学期咱们就要分开喽,到了前边的班也好好儿学,给咱12班长长脸!”
依然打算考零蛋逃避最后一次分班的严与时:“好的老师您放心。”
生是十二班的人,死是十二班的鬼,我死都不会和你们分开的。
办公室里老师们凑在一起讨论着这回分班,12班起码要有十多个人能分在前边的实验班,语句里透着浓浓的不舍。
却不想成绩放出来之后,齐刷刷看见一页零蛋。
……
几位老师挤在校长室挨完批后,一起回办公室喝了几杯菊花茶,又齐刷刷黑着脸往教室去。
教室里那群学生也看见了那一堆零蛋,正脸色各异打量着身边的同学,就……还挺默契?
就是不知道老师们看见之后扛不扛得住。
有位同学压低声音问自己同桌:“你那成绩指定分不出去,你交白卷干啥?!”
他同桌挠了挠头:“我觉着我最近状态不错,这不是怕一下子成了黑马嘛。”
……您多虑了。
几位老师走进教室后就看见一群鹌鹑,安安静静低着头坐在各自的座位。
班主任压着怒气:“怎么回事?商量好的?没写名字?我觉得你们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无底的寂静一次次冲刷着众人的心脏,严与时拽着自己衣角给自己打气:“老师,我不想离开咱们班,但是我的能力还不够控分。”
有人开头后,后边再说就顺畅了很多,大家又格外默契的开始按照上次考试排名依次开口。
“老师,我把答案都写在草稿纸上了。”
“老师我不想换老师。”
“老师对不起。”
……
说到最后,老师们反而成了最先红了眼眶的人,化学老师强装镇定:“一群小兔崽子,下午讲试卷,上次考十几二十分的这回进步不了全都给我暑假回去刷题!”
走时还着重往严与时这个方向瞪了一眼。
严与时:……老师您高看我了,我上回连十分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