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时代的一粒灰
秦天站在小区楼下，出神地望着十二楼的一扇窗户。
窗户透出的灯光明亮、温暖。在这陌生的城市里，那一盏灯是为他而亮的。
“你曾守护这万家灯火，余生，让我为你点亮家的灯，好吗？”白露的话在耳边回响，驱走了他心中的不安和迷茫。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脱下军装，没有人能把意志强加于他。他觉得自己之所以会烦恼，大概是因为现在处于转业的迷茫期，难免会追忆过去担忧未来。
这种情况，是很多职业军人告别军营时都必须经历的阵痛。t大曾经有个教导员，转业报告批下来后，在宿舍里收拾行李，听到紧急集结号响，抓起桌上的帽子腰带便往外冲。冲到操场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里，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一名军人了，于是尴尬地笑了笑，怅然转身离去。
秦天回到家中，把见面的情况跟白露简单聊了下。
白露听完后，不由笑逐颜开。
“你可以啊，居然把老头子给搞定了！”她给秦天点了个赞。
“看得出来，伯父真的很宠你。”在秦天看来，白秋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女儿。
“我爸那个人啊，小事做不了主，大事从不糊涂。”躺在秦天腿上的白露，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你别看我妈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但真到关键时候，她还得听我爸的。”
“那我们家呢？”秦天笑道问道。
“我们家啊？”白露歪着头望着他，目光里尽是笑意，“大事小事都是你说了算，我只想做你掌心里的一条咸鱼。”
秦天拉起她的手，接着掏出了自己买来的求婚戒指。
清晨，锦城国际机场。
苏洛刚走出大厅，一辆黑色轿车便停在了她的面前。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青年飞快下车，替她打开了后车门。
他是山海集团海外事业部的员工陈硕，先期来到锦城处理一些事情。
“老板，直接去青县吗？”苏洛上了车，陈硕问道。
“先去t大吧。”苏洛揉着揉太阳穴，“青县的事先放一放，我还没想清楚。”
上面的决定下到山海集团后，赵渊亭亲自点将，让她负责筹建安保公司，于是她便马不停蹄地奔波于全国各地。
“说实话，我觉得那女的太过份了。老俩口都跪在地上求她了，她还是一副铁石心肠的样子。怎么会有这么不通情理的女人”事情没处理好，陈硕窝了一肚子的火，忍不住吐槽道。
“小陈，未经他人事，莫论他人非。”苏洛打断了他的话，“我们认为对的事，往往是站在我们的角度出发评判。”
小陈沉默了。他仔细想了想，事情虽不如人意，但道理好像真是这个理。
苏洛闭着眼眯了会儿，感觉精神好了些，于是拿起手机拔通了一个电话。
“请问，是楼云山大队长吗？”
“对，我是楼云山。”
“我是苏洛。我已到锦城，现在正赶往t大，能见个面吗？”苏洛问道。
“苏洛？哦，你就是首长提到的”楼云山的声音变得有些生硬，“我已经向首长表明我的态度了，没有见面的必要吧？”
“那是你的态度，不是秦天的态度，我需要亲自和他谈谈。”苏洛不温不火地说道，“请帮我准备下他的详细资料，我半小时后到t大，谢谢！”
t大门口，脸黑得像锅底一样的楼云山，将秦天的个人资料交给了苏洛。
“秦天在休假，筹备婚礼。那女孩等了他三年。他是特战精英，你应该清楚这三年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多么不容易。”因为有赵副司令员背书，他无法拒绝苏洛的要求，但还是开门见山地表明了态度。
苏洛微微一笑：“有人说过，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是拍掉尘埃躲得远远的，还是扛着山往前走，选择的权力在他手里。”
时代的一粒灰所谓特勤，果然和我想的差不多啊，楼云山心猛地一颤。
“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也不要想法设法逼他。我个人认为，十年军旅，他已经无愧于军队，无愧于国家。”想起发生在老a身上的事，楼云山心中生出了一缕悲凉，沉声道。
不是我对他抱有太大的希望，而是别人对他的期望很高，苏洛心中叹道。但她什么也没说，转身上了车。
“这可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楼云山望着远去的轿车，心中暗叹道，“臭小子，你到底会怎么选？”
春南路，婚纱店。
白露披着一身洁白的婚纱走出了试衣间，有些羞涩地站到了秦天的面前。
“这件怎么样？”她问道。
秦天从上到下，很认真地打量了片刻：“特别美。”
美、很美、特别美你的态度虽然很端正，但你的回答，怎么看都有些敷衍啊，白露心中忍不住吐槽。
这个特别，到底体现在哪里呢？她很想认真问问。但转念一想，你要逼一个长期生活在部队的直男回答这样高深的问题，纯粹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反正，我穿啥他看着都美，不就行了么？白露很快说服了自己，扭头去找自己的闺蜜李香玉去了。
秦天看着她的背景，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正如白露所想，她在他眼里穿什么都很美，但他仍然被她披上洁白婚纱后呈现出的惊人美感深深震撼了。
得妻如此，夫复何憾，就是他现在的心情。转业带来的各种负面情绪，在这一刻化作云烟消散。
“三套婚纱，他给了三个答案，美，很美，特别美。好无趣一男的啊！”试衣间里，白露一边照镜子，一边和李香玉吐槽着。
“所以你在偷着乐？”李香玉白了她一眼，哂道，“从早上开始到现在，你脸上的笑容就没散过。”
这几天和白露在一起，她感觉自己不是在吃狗粮，而是被一座狗粮堆成的山给活埋了。
“他我是不抱希望了，只能指望你了。”白露笑道，“他觉得我穿哪件婚纱都超好看，真是愁死人了！你快帮我拿个主意啊！”
“白小姐，我得纠正下你的话。”李香玉冷嘲道，“在他眼里，你不是穿哪件都好看，你是哪件都不穿更好看。”
“啊？”白露有些没回过神。
细细一琢磨，她的脸不由涨得通红，张牙舞爪地朝李香玉扑了过去。
“我让你开车，让你开车！”两人笑闹成了一团。
休息室内，秦天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低头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