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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落花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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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送走袁寿后天也渐渐暗了下来,他上午参加比试,中午折腾救人,下午又袁寿掰扯如何解困,搞得一天都没时间吃饭,虽然小胖子和枫叶过来问及过,但被被他婉拒于门外了。他孤身一人走出了驿馆,来到桑干河边,二月的傍晚依旧寒冷,但有河风中有了早春的气息。他叫出小鬼,漫步在河滩之上,回忆着这几年发生的点点滴滴,李琛骗他将他卖给了青楼;钱莲儿想挽留他,但自身没有话语权;丁家收留他是碍于面子;师父教他是脾气相投。但他是否真的属于这里呢?赵璐这个曾经刻骨铭心的名字又被时光冲淡了一年,也不知道是否能在有生之年回到父母的堂前。

    他不知走了多久,只走到日落月升,坊市点起了灯火。他走进一家羊肉馆,冷清无人,只有炭火盆内的木炭烧的噼啪作响。“小二来碗羊杂,要多放羊杂少放粉,然后再来两烧饼的。”小二看他口音不是当地人要求还这么多,就应了一句,“多放羊肉要加钱。”

    “加啊,再温一壶黄酒的,到时候一起算。”秦丰搓了搓脸哈了口气。真是九毛九,这么会算计,说着在桌子上排出几枚大钱的。他怀中百万贯,可以说现在也是点两份羊杂喝一碗倒一碗的主了。

    小二看他不像没钱的主,立刻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唱道“来嘞,羊杂一碗,多加肉少放粉,烧饼两个,温酒一壶。”

    不一会所点的餐就摆上了桌,溜着碗沿儿就喝了口热气腾腾羊杂汤,咬一口饼,滋味真美。正嘬味呢,发现店外进来两人,正是丁玉瑶和枫叶。

    “玉瑶妹妹,来坐这里,真巧,你们怎么来了?你们想吃点啥?”秦丰忙招呼着玉瑶,他知道自己漫无目的走了这么久,若不是专程找他,一定是碰不见的。

    “我随意吧。”玉瑶有些腼腆的说着。

    “我都行,要不小姐你在这,我去外边看看。”枫叶大大咧咧倒叫玉瑶为难了。

    秦丰看玉瑶羞赧的样子也没空接话,直接对小二喊到“小二,再加两碗羊杂,两个饼,有羊脸没,爆炒一个,然后再随便整几个菜的。”说完又摸出几两碎银的。

    他看两位姑娘奇怪的看着他,笑着解释道“哦,他这地方不把银子放桌子上,上菜慢。”

    两丫头会意一笑,玉瑶道“丰哥哥,今天要多谢你出手相救。”

    “举手之劳而已,当初丁叔父要送你来教馆我就不同意,整天打打杀杀的,你一个女孩子也不适应,加上玉钫本是礼器,本就是王孙贵胄们乘酒或陈设之用,今天若不是小胖子能以一敌二,我们也不可能赢下比试。”秦丰说的毫不客气,倒叫玉瑶听起来犯难了。气氛为之凝结,竟无人说话起来。

    这时候新增菜慢慢上来,玉瑶主动给秦丰和她添了一杯黄酒。

    她举杯相对,“丰哥哥,你到铭州也快四年了,小妹之前确有礼数不周,特自罚三杯。”说完一饮而尽,然后自斟自饮喝尽三杯,然后又满上,“今日承蒙相救,小妹口拙,特敬哥哥你一杯。”说着将酒杯向前递了递。

    秦丰看着她这样喝,恐有不妥,当年梨花就是被他灌醉了,今天让玉瑶醉了成何体统。“玉瑶妹妹,说话太客气了,当年若不是丁叔收留我,我还不知道能何去何从呢。若不是你今天冒死拖住那个吕公绰,怎么会有今天咱们教馆的胜利呢。咱们今天仅此一杯,喝完就吃菜昂。”

    他与玉瑶对饮一杯,让枫叶给玉瑶夹着菜吃。怕这耿直的傻丫头又要拼酒赶紧说道“玉瑶妹妹,久居铭州,可知这朔州有何风土人情啊?”

    “小妹在书中看过一首诗,说是此地人士班婕妤所作,念给丰哥哥可好?”

    “嗯,好,你念吧,我听听。”

    “新裂齐纨素,鲜洁如霜雪。

    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

    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

    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

    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秦丰听她发声圆润吐字如珠,初听心情欢畅,但到后四句感觉她有种欲哭无泪哀莫大于心死之感。

    “这首诗叫做《团扇诗》,是说一个名门少女因失宠而始乱终弃的故事。丰哥哥,你觉得如何呢?”

    “这…”秦丰本就和她不在一个频道上,被问该怎么说?顺着她吧,赵璐怎么办?尽管她还杳无音信,逆着她吧,人家都把怨歌点到这份上了,说半个不字就会变成了坏人。

    “玉瑶妹妹,你知道我本蛮夷,我听不懂诗中在说什么。”他尴尬的脚趾乱扣,索性你说啥我就是听不懂。

    玉瑶听后惨然一笑,“哥哥多虑了,是小妹的错,小妹这还有一诗唱给哥哥听。”说罢,她又喝了口酒清了清嗓子唱道。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徂尔,三岁食贫。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

    玉瑶在唱完最后一句的时候醉倒在桌上,枫叶怒气冲冲地看着秦丰扶着玉瑶。

    秦丰觉得玉瑶的声音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但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看着怒目而视的枫叶,假装嗔怒道“还看什么看,我脸上又没写着王咸熙,赶紧帮忙把你家小姐送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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