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欧阳修的指点
街上依旧灯火阑珊，卖油翁得了银两，自是满心欢喜，一路哼着小曲，还特地去了一家古董商行，买了一只镯子。
看来老汉有钱，也是懂浪漫的人群啊。华安瞧见尾随二人似乎是刚才官老爷家里的差人，不禁有些好奇，难不成这两人见钱眼开，起了什么谋财害命的坏心思。
华安只是远远跟着，倒也不着急出手。他更愿相信，那是刚才那位官老爷派来保护老翁的。
老翁买了镯子，小心包好揣入怀中，又换了点散碎银两，买了几匹上好丝绢绑在扁担上，去酒馆打了一壶好酒，这才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哼着小曲，向着城门口走去。
那两差人一直尾随其后，他俩交头接耳一番后，随后出了城，消失在了黑暗中。
华安急忙加快脚步，毕竟老翁年事已高，再加上得了一笔丰厚赏赐，这世界人心叵测，万一那两人真是起了歹心，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华安走出城外，倏地发现大路分叉出许多小道来，自己刚才放慢脚步，这一会也不知老翁从哪条道路走了。
“糟糕，要是被那两人追上，这月黑风高的”华安担心老翁安危，连忙御空而起，迅速搜寻老翁踪迹。
前方树林忽有飞鸟腾起，华安锁定位置，快速奔袭而去。
林中虽然黑暗，但对于华安这种修士来说，已经目能夜视，洞察战机了。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华安刚赶到，那林中就传来两声惨叫，随后便是两道漆黑身影飞出，落在了主干道上，枯叶散落，鸟雀惊飞，那两个尾随的差人直接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林中哪还有什么老翁的身形，那两人知道遇到高手了，哪还敢再做追赶，连忙仓促爬起，整理衣冠，一溜烟向着城里跑去。
华安松了一口气，旋即心念一动，没想到这老翁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啊，看来自己倒是瞎操心了。
华安苦笑一声，愣在半空，一会不知去向何处。
“小友何不下来说话？”
老翁声音在林中响起，华安放眼望去，这才发现老翁就在不远处一株大树下，身子斜靠树干，悠哉悠哉喝着老酒。
华安连忙动身而下，拱手作揖道，“见过前辈。”
“无须多礼了。”老者放下葫芦，眼神柔和，却精光湛湛。
看来老翁真的是个高手，华安也猜不准对方是在防备自己还是别有用意，只能站在原地，思考一下说话的艺术。
此时沉默是最好的回应。
老翁身上气息平和，倒也没有那种攻击的意思，他笑着道，“小友一路从太守府衙跟到此处荒地，对老夫也是相当上心啊。”
华安心头一震，原来老者早就探查到了他的气息啊，华安连忙解释道，“在下当时看到那二人一直尾随前辈，出于担心，所以”
华安所以还没说完，老翁便哈哈大笑起来，“小友侠义心肠，老朽心领了。”
华安一听对方明白了自己的意图，也算松了一口气，他也忍不住商业互吹道，“看来是在下多虑了，前辈韬光养晦，深藏不露，小子今天受益匪浅。”
“哈哈哈，小友所言深得我心，何不过来坐下与我对饮三杯。”老翁说着竟然席地坐下，从行囊里取出两个小木碗。
华安受到邀请，也是十分欣喜，毕竟这卖油翁身上藏着太多秘密，如果能被他指点一二，于自身修行来看，那也是大有裨益啊。
华安恭敬来到树下，席地坐下，老者从葫芦里斟出酒来，递与华安，两人一饮而尽。
“痛快，再来。”老翁又给华安斟满。
两人再度一饮而尽，一股甘冽清香入喉，华安忍不住赞叹道，“好酒啊。”
老翁笑而不语，华安此时酒意上头，竟然脱口而出李白的千古名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老翁的神情微变，眼里露出诧异神色，竟然拍掌大赞道，“好一个人生得意须尽欢，老夫甚是佩服，佩服。”他嘴里连连夸好，而华安在念完李白的诗句后，气海深处的上阳台帖开始颤动起来。
华安放下酒杯，气海深处似有真气翻涌，上阳台帖关于将进酒的诗篇符文忽然金光暴涨，将他的身体全部笼罩其中，神识中有一道模糊身影，开始折射出各种影像记忆。华安看到了一个身影，仙气飘飘，凌驾大河滔滔之上，满头银丝乱舞，遮不住他那剑意锋芒。
只见那道身影临空而起，一剑挥出，那剑气如瀑，冲天而起，裂开了漫天的云彩，在天幕中直接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整个天河倒灌而下，奔流腾转，倾泻入海，茫茫无边。
“壮哉，实为壮哉。”华安忍不住高声赞叹，借着酒劲，华安再度窥见了太白剑宗又一门无上功法。
老翁双目如炬，盯着眼前这一幕。等到华安缓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华安显得几分难为情，正要表达歉意，老翁摆手，笑着说道，“小友身上负有大机缘，这也是你我能够在此相遇之原因。”
华安有些纳闷，难道说老翁能看穿自己身上藏着的上阳台帖，他不由紧张起来，老翁只是淡然一笑道，“小友不必紧张，你身上大道机缘，乃是天意，老朽我绝无非分之想。小友既然能与老朽相遇，我还是奉劝小友一句，修道一途，切不可急功近利，如同我卖油一道，唯有反复练习，不断参悟，才能真正做到得心应手。”
“前辈所言甚是。”华安点头认可。这老者竟然看出了他身上负有大机缘，莫非
“小友不必猜测了，你能来此方天地，能脱口而出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这等词句，已然知道冥冥中的安排。”
华安听完老者诉说，顿时两眼放光，连忙跪地拜服道，“小子华安，见过欧阳前辈。”
“哈哈哈，你小子不愧是大机缘天选之人，聪慧灵敏，老头我也是欢喜的很啊。”
“前辈盛赞，小子愧不敢当。”华安连忙推脱。
“哈哈哈，也罢也罢，你我有缘，你既能到此处，得见我的身外化身卖油翁，也是天命所归，我有一物相赠与你，于你修行一途，却有好处的。”卖油翁说着，从怀里摸出那枚铜钱。
华安又想起了当时大官府上那般操作，卖油翁的技艺娴熟，那葫芦口比小拇指还要细上几分，卖油翁却能将铜钱置于其上，倒油时候油水顺畅流淌，丝毫不漏，那种丝滑手法，那种从容镇定的神态，仿佛他与那方天地已经融为一体，外物根本再无法打搅到分毫。
现在再见到这枚古朴铜钱，华安心里也是深有感触，难不成，这是什么上品法宝？
卖油翁将铜钱递来，华安连忙双手接过，放在掌心，一股温凉之意从钱身传递过来，华安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安详。他闭上眼，顿时感觉到自己置身在一片禅定天地中，他的呼吸，血脉流淌，体内真气涌动路线，全都一目了然。
这是一种说不出的畅快感，好比自己就是宇宙中心，周遭万物，全都成为了自己的陪衬。
“原来如此？”华安满脸欣喜，连忙拜谢，卖油翁大笑一声道，“不可过度依赖，待到你定力足够，无他，亦能手熟尔。”
卖油翁说罢，伸手在华安肩头拍了拍，“小友，期待你我再次相见。”一阵刺目白光笼罩而下，华安只觉得体内一阵翻江倒海，真气窜动，他似乎坠入了一个轮回漩涡中，罡风呼啸，炫光流彩，斗转星移，等他猛然睁开眼，已经置身在了醉翁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