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识字
许荣斌在确定完各自名字的事情之后，非常郑重地说道：“你们知道来到这里之后，你们之间就是什么关系了吗？”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表示不知道。
许荣斌于是就接着说道：“你们到这里来，是为了学习新事务而来的，这，也是在为你们各自的将来而努力。从今日开始，你们就要朝夕相处了。这样，你们就不再是普通的乡邻关系，而是同学关系，你们都是彼此的同学！”
“同学关系，是一种兄弟姐妹般的关系，是一种永久的、亲昵的关系！从此之后，你们会多了这么多的兄弟姐妹，永远不再孤单，你们将会永远记住这个时刻！”
“同学？”这是个很新鲜的称呼！学徒们互相打量着，似乎都要彼此重新认识一下似的，觉得存在这样的身份之后很是庄重，他们不再嬉皮笑脸、东倒西歪的了，全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摆正了身体。
许荣斌看了学徒们的变化，很是欣慰，又接着说道：“你们可以把这里看做是学堂，你们都是前来上学的学生。这里，便是你们人生的又一个起点！我现在可以非常明确地叫你们一声‘同学们’了。”
“同学们，从此刻开始，你们已经是一个整体了，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刚刚，我已经对纪先生许下了承诺，希望在今后的三天里，我们要共同努力，不要落下一个，不要有一个人出局！”
接下来，许荣斌发给每人一支毛笔，又让每人拿一碗水放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用笔蘸着水在书桌上画圆形，画完，擦掉，重新再画、再擦掉，直到他认为可以了，然后，再画方形，接着椭圆、梯形等等各种形状。
许荣斌一个一个的亲自教授握笔姿势。十几岁的孩子，正是学习的好年纪，头脑清楚，四肢灵活，真正认真起来，学习效果是非常明显的！
没用一会儿工夫，画的图形便有模有样了！等看到一个个学徒基本掌握了运笔形态，许荣斌便把自己写好的各自的名字发给大家，让每个人先从写自己的名字开始学起。不到晌午的时候，每个人便都可以熟练地写出自己的名字了！
接下来，许荣斌写了十个字：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拾。展示给大家看，说道：“我们中华民族是个非常伟大的民族，早在五千多年前就有了文字。人们可以用文字来记录一些事物，我们今天了解到的古代的一些事情绝大多数是以文字的形式流传下来的。”
“同学们，我们如今能够来认识这些文字是件非常幸运的事情，以后我们做事就多了一双眼睛！这双眼睛会让我们看见许许多多我们从未见过的东西，也可以看透许许多多我们以前不了解的事务······”
不能不承认，许荣斌的这番话很有感染力，调动起了每个学徒的积极性，就连平时调皮捣蛋的虎子，也就是现在的李长鸣，此刻都在聚精会神地听着。
许荣斌领着大家读了几遍那十个字，等大家都会认了，才开始练习写。
中午的时候，许荣斌吩咐下人把饭菜端到了小花园的石桌上，他要与这些同学们一起在这里吃饭。这些饭菜虽然不算精细，但比平时下人吃的饭菜要好许多。
尽管保全嫂子来叫过许荣斌几次，许荣斌依然留下来跟他的这些“学生们”共进的午餐。
经过这半天的相处，这八个学徒都对许荣斌有了别样的认识。在他们的心目中，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再仅仅是那个和善的大少爷了，他们可以和他促膝并肩，可以自由畅谈，可以海阔天空！
张这么大以来的被尊重、被理解的美好之情在每个人的心中荡漾开来……
稳儿，不，现在，在这里，应该叫她李长稳。
李长稳因为有乔婉婷教授过的习字基础，在这些人里是最出色的一个。她不但字写得好，理解力和记忆力也是非常惊人的。
仅仅一天的时间，李长稳不但记住了许荣斌规定的必须会写的一些字，许荣斌还额外的给她看了一些书，她竟能够过目不忘地讲述下来！让许荣斌不得不再一次的对这个小丫头刮目相看！
这一天当中，许本才过来看过几回，见自己儿子和这几个人一起热火朝天地学习，也没有说什么，又回到了书房，哼起了琴书，曲调清新而悠闲！看来，今日的许本才是真得高兴！
年轻人，就该有所作为，他许本才这辈子是完了，但他的儿子一定行！
二姨太却看不下去了！她总是觉得，自己的儿子出国留学去了，许府又没了乔婉婷，她应该表现一下自己了。
二姨太进到书房，质问许本才，道：“老爷，真是不懂，您这是图个什么，就由着东院里头的那个在家里胡闹，他放着正经差事不去做，招这么多穷鬼过来又吃又喝的，您也不管一管！”
许本才看了一眼二姨太，悠然道：“斌儿当差也是有时间的，谁也不能说叫他整日都待在衙门里头吧！他用休息的时间为家里做些事，有什么不好？！”
二姨太又道：“就那些穷鬼能做成些什么事！您没见吧，今儿头晌就叫那些个穷鬼，把纪先生都给气回去了。就那样，东院里头的那个今儿晌午、晚上的，还叫厨房里头给他们做的好吃食！有什么用？”
许本才把手里的茶杯狠狠地撂在桌子上，怼二姨太说道：“你懂什么！斌儿是上过大学的，又是官家人，不比你有见识！男儿要做事就让他做去好了，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许本才平时是个懦弱的人，对二姨太也是多方忍让，才使得二姨太并不太怕他。
许本才的心里其实也是非常心疼这些学徒在许家的破费，他也反对过许荣斌多次，叫他不要对那些个穷苦出身的太好。但谈起目前许府的经济状况，许本才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他只能全力地支持许荣斌，就当是赌上一回了！
二姨太回怼道：“我妇道人家懂什么，那乔婉婷不是妇道人？！”
这二姨太真是个有嘴无心的，竟直接戳到了许本才的痛处！
乔婉婷的事，至今是许本才心中的一根刺。他每日里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心里疼着呢！
明白人都不敢在许本才面前提起乔婉婷如何，就连他本人都不敢想那些！
今日，却叫二姨太青红白脸地提了出来，还要他给个说法，许本才的脸色“欻”就变了！
许本才生气地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摔在了二姨太的脚下，大叫一声：“滚！”
这还不解气，许本才猛地从书桌后头站起身来，用手指着门外，对二姨太怒道：“你赶快滚！”
茶水并着茶杯碎片溅了二姨太一脚，二姨太还想说什么，但看到许本才那张气得变形的脸，这才明白自己又说错话了，心下也害了怕，赶紧扭头怏怏地出去了。
等到学徒们吃晚饭的时候，已经到了掌灯时分。许荣斌依然是跟这些学徒共进晚餐的。吃完饭，许荣斌告诉大家：“同学们，今天都辛苦了，回去休息吧！记得明天早点来！”
学徒们都站起来对许荣斌恭恭敬敬地施礼后离开了许府。
这一天，大家过得都非常充实！
稳儿到家的时候，奶奶和青儿都在等她。其实，奶奶已经到胡同口张望了好几回了，稳儿若是再不回去，怕是她就要找到许家了！
稳儿欢笑着推开门，对着奶奶和青儿叫了一声：“我回来了！”
稳儿觉得，今日是自己有生以来，过得最快乐的一天，她想赶紧跟自己的这两个亲人分享一下！
青儿昂起小脸，问姐姐道：“姐姐，今天你们学的什么？”
稳儿宠溺地摸了摸青儿的头发，满脸笑容地说道：“姐姐今天学的东西可多了，快要追上咱们青儿了！”
青儿僵了僵鼻子，有点疑惑地问道：“姐姐也是学识字吗？”
“对呀！”稳儿点了点头。
奶奶听到姐妹俩的对话，疑虑重重地插嘴道：“这又能读书识字，又有月银，还管吃管喝的，天底下有这样的好事能让咱摊上了？！”
稳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奶奶解释，只是撒娇般得，揉着奶奶的肩膀说道：“奶奶，这是真的！虎子也去了呢，他现在的大名字叫李长鸣！”
“李长鸣？”奶奶疑惑地问，“虎子怎么叫这个？”
稳儿微笑道：“这是大少爷给取的大名字！他还给别人也取了大名字呢！”
这一天晚上，稳儿跟奶奶聊天到很晚，青儿最喜欢听奶奶和姐姐的聊天了，她总是扑闪着大眼睛，静静地听着，一切安静而美好！
这样的情景一直到让青儿到长大以后的许多年里仍然会想起，然而青儿总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睡去了……
学徒们的这些美好时光能持续多久他们会学有所成吗？让我们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