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名字
听到许荣斌说许家管学徒们吃饭，稳儿很高兴，转身就要去后院洗衣服。
许荣斌却叫住了稳儿，道：“稳儿，做学徒期间，不要管这些杂活儿，专心学习就好！先跟我到学习的地方去看看吧！”
其实许荣斌是想说“教室”的，可又怕稳儿听不懂，便说得啰嗦了一些。
许荣斌当着保全嫂子的面，对稳儿承诺这些，其实也是说给她听的。他这是在向许府的人表明自己对待学徒的立场和态度。
保全嫂子当然也是个聪明人，见许荣斌这样说，心下也明白该怎么做了。其实，她也觉得，要想做成些事，必须有这样明确的态度！
稳儿站在那里没有动，她看向了保全嫂子。全嫂子瞪了稳儿一眼，道：“大少爷让你去你就去吧！”
学徒们学习的地方设在了西账房。
那里的房子宽敞明亮，院子也大。并且在院外还有个小小的花园。虽然花园里没有什么名贵的花，但这环境在乡下来说却算是极好的了。
许家如今也败落了，原来产业多，需要的账房先生也多。许家自然是要找个环境相对好点的地方让他们办公。
只是，如今许府只剩下了两个先生，暂时都搬去了原先三姨太待的东账房，与西账房只有一墙之隔。腾出西账房这个大地方来，为学徒们做教室。
许荣斌跟稳儿来到教室以后，先一起整理了一下桌椅板凳，稳儿又麻利地将这些桌椅擦拭了一遍，还扫了地。
然后，许荣斌看着此时已经井井有条的教室，心下很是满意。说道：“稳儿，这里已经没事了，咱们一起去吃饭吧！”
稳儿虽然知道这位许家大少爷为人是非常和善的，可她也明白自己只是一个来做学徒的，虽然不算是下人，但也跟下人差不多，怎么能跟少爷一起吃饭呢？尊卑是不能逾越的。便说道：“大少爷，您去吃吧，我还不饿！”
许荣斌明白稳儿的意思，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改变的，就没有勉强，只是告诉她：“你饿的时候就去大厨房吃，我跟那里的人都讲好的，有专门为学徒做的饭。等时间长了，你们会有单独的厨房的。”
稳儿愉快地答应了一声：“好的，谢谢大少爷！”
许荣斌微笑着看了看稳儿，转身离开了。
许荣斌走后，稳儿并没有马上离开，她新奇地打量着四周，心里想着，这里可不可以也称作是学堂？
临近辰时的时候，七个学徒全部到齐了。稳儿看了看这几个人，除了石头和常福家的儿子常强以外，其他人都不是许家院里的。
这几个学徒全都十四五岁的样子。他们到来以后，好像也觉得很新奇，纷纷到处瞅着，然后才拘束地各自找了个座位坐下。
教学先生就是许家的两个账房先生。这二位在许府能够留至今日，业务能力自然都是上乘！
他们当然全都是识文断字的，而且还懂数学。许家如今也没有那么多的账务可做，刚好可以做先生，来教授学徒。
今天首先来上课的是年长的纪谨行老先生。
这位纪老先生据说已经给许家当了四辈的账房了。虽然如今已经七十多岁，但仍然精神矍铄，做事干练，头脑一点都不输年轻人。
纪先生走向讲台，刚刚要开始训话，大门口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纪先生停下了动作，皱了皱眉，喧闹声还是不断传来，他不禁负手走了出去。
原来，一向消息灵通的铁犁婶子竟然今天早晨才得知许家招了学徒的事情，而且还是有月银的学徒！她大呼消息得来的晚了！赶紧拉上她家虎子来到许家，极力想让她家虎子也来做学徒。
铁犁婶子和虎子二人到了许府，就往里闯，却被许家下人给拦住了。
许家下人告诉铁犁婶子，道：“不是不让你们进去，老爷说过了，这些学徒数目已经超了，不再要了！”
可铁犁婶子非要说：“超了也不差俺们家虎子一个。再说，俺家给许家这都扛了多少年活了，这招学徒的事能少下俺家？”更是故意地大声跟下人吵闹，好让许家主事的出来！
这里正在吵吵嚷嚷着，果然，纪先生和许荣斌两个人听到了喧闹声，都朝那边走了去。
问清楚怎么回事，许荣斌和纪老先生两个人商量了一会儿，许荣斌对下人指了指虎子，说道：“就让他去吧！”
下人见大少爷都发话了，就没再阻拦，闪身给铁犁婶子娘俩让了条路。
铁犁婶子忙拉着虎子“扑通”一声就给许荣斌跪下，说着：“谢谢大少爷！您可真是，真是……是个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呀！”
人们听铁犁婶子这么一说都笑了，有人提醒铁犁婶子道：“人家观音菩萨是女的，咱家大少爷可是男的！”
许荣斌没跟她计较这些，伸手扶起了这娘俩，拍了一下虎子的肩膀，说道：“走吧，一块儿进去！”
虎子就跟着纪先生和许荣斌来到西账房，看见稳儿也在，竟没忘先打了声招呼，叫了声：“姐！”
只是很平常的一个字，那些学徒却忍不住全都嘻嘻得笑了。纪先生见虎子跟稳儿熟识，就让他跟稳儿坐在了一起。许荣斌在教室的最后面找了个地方坐下，算做旁听。
纪先生问虎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虎子回答道：“俺叫虎子。”
“你大名字是什么？”纪先生又问。虎子摸摸脑袋，说道：“俺没有大名字，从小就虎子一个名字！”
纪先生皱了皱眉，又问他：“你识字吗？”虎子摇了摇头，道：“不识字！”
许荣斌这才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这些人可能没有几个识字的！要拿月银的学徒，一般都应该是认识些许字的，尤其是学做生意的学徒，不识字可不行！
果然，在纪先生的询问下，除了稳儿和常福的儿子常强两人认识少许字以外，其余的人竟都不识字！
纪先生生气地走到许荣斌面前，说道：“大少爷，请恕老夫无能，教不了这些白丁！”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许荣斌赶紧起身拦住纪先生，说道：“纪老先生，既然人都到了，不能就这样放弃啊！这样吧，您给我三天时间，三日内，我教会他们基本的一些字。如果三天时间做不到，您再做定夺也不迟！”
纪先生停下想了想，说道：“好吧！那我就等你三天，老夫也希望您有那个神通！”说完，迈开大步离开了。
纪先生走后，许荣斌登上了讲台，他问道：“咱们这些人里有几个有大名字的？”
许荣斌知道，如今，各个村上都是有户籍的，但户籍很粗略，不过记录了某某家几口人，分别叫什么，比如：狗蛋，长剩等等，有的带姓，有的连姓都没有的。至于家仆更是笼统，仅仅记录几个而已。
虽然，进入民国以后，户籍制度有所发展，但仍然不健全，许多人仍旧没有大名字。
听到许荣斌的提问，这些学徒之间互相看着，却没有人回答。许荣斌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对大家说道：“有大名字的，像我这样举手！”
有五个人举起手来。让许荣斌没有想到的是稳儿居然也举起了手，就问稳儿，道：“稳儿，你的大名字叫什么？”
稳儿腼腆地说道：“李长稳！”
许荣斌点了点头，说道：“好，从今天开始，你就叫李长稳！”
鲁西地区一般人家的孩子都是有三种称呼的：大名字，小名字和昵称。比如，小稳的大名字叫李长稳，是用在公开场合的名字；小名字叫小稳，这个名字是用于日常的；还有昵称：“稳儿”。这是熟人之间表示亲切的称呼。
许荣斌因为常年在外上学、当差等等，跟村上的人们都不太熟悉。便问了余四个人的大名字，这四个人分别是：常强、王挺富、杜庆泽和杜庆会两兄弟。
剩下的三个人一个是许家护院的石头，一个是虎子，还有一个高姓的孩子，小名字叫山根。
这是个人里，数山根最为成熟。他道：“大少爷，俺们以前也没有想到，您能帮忙给俺们取个大名字吗？”
许荣斌也没谦让，点头说道：“当然可以。你们必须有个大名字，以后有什么事用起来方便。”
于是，许荣斌稍作沉吟，便为这三个人取好了新名：石头叫许佳磊，山根叫高青山、虎子叫李长鸣。
这些年，许荣斌一直把石头当成自己的弟弟的。只是叫他学习了武术护身，没有习文。
这回，也是许荣斌力主让石头也来做学徒的。
许荣斌觉得，既然石头是自家人，就让他跟了自己的姓氏，叫他许佳磊！
三个人都很喜欢自己的新名字，各自喃喃地念着这三个字，激动不已！尤其是石头，得了许佳磊的大名，这也代表着，自己从此之后，有了宗亲归属，更是对许荣斌感激不尽！
总共八个学徒全都到齐，他们将开启怎样的新生活呢？就
请随我去认识一下那个时代的这些年轻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