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王守德的德
王守德被老婆崔莹莹揪着耳朵提溜了起来。
“你活腻歪了是吧老王八……还想弄两个，你咋不弄二十个呢！”
“撒开！撒开！撒开！唉吆！唉吆吆吆吆吆吆！你这个臭婆娘！耳朵掉啦！掉啦！”
崔莹莹揪着王守德的耳朵往下一扔，王守德捂着耳朵一屁股跌在椅子里，哎吆唉吆地直叫唤。
“别叫我老王八，让人听了多不好，就跟你外面有人似的！”王守德委屈地说。
“你这个不要脸的，你不是弄两个吗？你要是弄两个，我就在外面给你弄二十个，让你舒舒服服地当个老王八！”
王守德这个老婆，比他小二十岁。
三十五岁那年，他因为诈骗数额巨大，蹲了十年监狱。法院刚判，他老婆就跟人跑了，唯一的儿子被姥姥姥爷带大，不认他这个爹，一次也没来看过他。
出狱之后，要不是他弟媳妇在民政局上班，以扶助刑满释放人员重新回归社会的名义，给他弄了个彩票站的名额，让他开个彩票站养活自己，他早晚还得二进宫。
诈骗犯嘛，情商智商都高，只是没用在正地方。
满打满算，今天算是王守德出狱五年的日子，崔莹莹也跟了他四年半。平时崔莹莹没少拿王守德蹲监狱的事数落他，这也算是变相地给他上思想教育课，免得他再次踏入犯罪的道路。
要说崔莹莹怎么认识的他，这是王守德最得意的事。
崔莹莹认识王守德之前，在春泉一个大超市当收银员。有一天上晚班，晚上十点才从超市下班回家。回家的路上，有条小路正好路灯坏了。那天晚上还没月亮，崔莹莹硬着头皮，拧足了电瓶车的电门往前冲，希望快点穿过这段路。只听唉吆一声，撞上个人。车前灯没照见前面有人，这突然跑出个人来，一准是个碰瓷儿的。崔莹莹老早就听说这条路上有人碰瓷儿，没想到今天让她碰上了。
碰瓷儿的伙计在暗处待久了，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一听碰到个女的，定睛一看，还是个年轻的女的，顿时起了色心，上来就捂着崔莹莹的嘴往更黑处拖。
王守德那天刚办妥了彩票站的手续，准备第二天开张。他用弟弟借给他的私房钱，买了一堆礼品，给弟弟、弟妹送去，还给大侄子买了个新书包。顺便，在弟弟家喝了点小酒，叙了叙兄弟之情。酒足饭饱，他从弟弟家出来，哼着小曲儿路过崔莹莹被劫的小路，就听见崔莹莹反抗的声音。
“谁在那！”王守德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照向声音的方向。
那黑影立马撒丫子跑了。王守德想都没想，一个箭步冲上去，一脚把那个黑影踹倒。好巧不巧，一辆警车正好开进来，车灯照得贼亮，车上的警察把王守德踹倒前面那人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四名警察立马跳下车，准备按住王守德，就听见后面追上来的崔莹莹喊：
“抓住那个流氓！”
派出所里，王守德终于有机会在监控里看到他踹倒的那个黑影。那小子老老实实地被铐在询问室，脸上抹得乌七八糟的，刚才被王守德踹倒的时候脸着地，正好怼在一摊狗屎上。王守德仔细一看，还是个熟人，蹲监狱的时候，隔壁监室的，一块上过工，因为猥亵妇女被判了三年。王守德出狱那会，这小子还有半年，没想到在这碰上了。
“报告政府，我知道这小子是谁！”
王守德悄悄地跟警察报告，警察一听王守德说话就乐了，原来这位也是个过来人。
崔莹莹就这么认识了王守德。在她被劫道的前一天，在超市干理货员的男朋友跟她提了分手，因为他家马上要拆迁，家里给他介绍了姑娘，也是拆迁户。更绝的是，拆迁户男友还得意地告诉崔莹莹，下个月就跟拆迁户姑娘领证结婚。
崔莹莹家里一开始是不同意王守德的，因为他年纪大，也因为他蹲过监狱。没想到过了大半年，崔莹莹的肚子被王守德搞大，街坊邻居都看出来了，家里不得不同意。
等闺女上了幼儿园，崔莹莹又回到原来的超市干了收银员。
崔莹莹上夜班的时候，就把闺女放到娘家。她一下夜班，就去彩票站找王守德。隗龙中奖这天，崔莹莹正好是夜班，王守德给隗龙打电话的时候，崔莹莹正好到了彩票站。王守德蹲在彩票站门口给隗龙打电话，没注意崔莹莹回来了，说话说得有点放肆。崔莹莹刚停下电瓶车，就听见王守德跟隗龙聊包两个小姐的事，火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把王守德提溜了起来。
王守德前段日子出去嫖被崔莹莹发现过。
自从崔莹莹生了孩子，搭理王守德的心情是越来越少，夫妻生活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好在王守德马上知天命，那方面需求也不太旺盛。不旺盛不代表没有，总是旱着，也不是个事儿。王守德知道崔莹莹的脾气，自从她上了班儿，把她哄高兴了更是难上加难。
有个住在小区里女人经常来买彩票。也不知道她干什么职业，别人上班的时候，她来，别人不上班的时候，她也来。每次来，打扮得都很风骚，喷着劣质香水，一闻就是夜总会的味儿。一来二去，以方便买彩票的名义，王守德跟这个女人加上了微信，有了联系。
那个女人自称柳姐，三十来岁，打扮得倒是挺年轻，法令纹出卖了她年龄。自从她跟王守德搭上线，买彩票从来没花过钱，王守德还得倒贴。隔上一两周，王守德攒攒现金，去柳姐家来一发。这年月大家都不怎么花现金了，王守德攒够一发的钱越来越难。
崔莹莹不愧是干收银的。电子收银绑定的是她的卡，每一笔她都看得清清楚楚。现金虽然不能时刻盯着，她每隔两天都要去彩票站清账，一天能收多少钱她门儿清。
突然有段时间现金少了，每天都少。她以为电子支付普及面越来越广，就没放在心上。可这现金少得很有规律，总账目隔两周少一次，少的金额还都大差不差，她起了疑心。
王守德在监狱这几年，科技进步很大。摄像头监控啥的也普及了。出狱之后，虽然智商和情商还是他自己的，这类高科技他却玩不转。彩票站仅有的那个监控器摄像头，重点盯着的是收现金的抽屉，那个监控，后台是崔莹莹管着的。
王守德可不知道啊！
每次他从现金抽屉里抽钱，为了不被老婆算账发现，都是多次少量，一点一点地薅羊毛。可架不住老婆是个收银的，还是个年轻人。
崔莹莹把王守德堵在了柳姐家里。柳姐应门的时候，崔莹莹捏着鼻子说是物业的，说楼道里有煤气味正在逐户排查。
柳姐害怕真有事，一开门，崔莹莹推门冲进去，上手就把柳姐的脸挠了三道血印，抽了王守德三个大电光。
柳姐就这么被王守德白嫖了一次。
从那时起，王守德每天晚上回家，先掏出作案工具，让崔莹莹拿着放大镜检查，望闻切问，反复确认没有使用过的痕迹，再跪半个小时的搓衣板儿才能上床。
要不是最后王守德假装血压高昏过去，这套先检查再跪搓衣板儿的流程还得再搞俩月。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电子支付，是崔莹莹的。现金，如数上交。监控，天天盯着。
王守德的智商和动手能力被欲望催高了一大截。他悄悄地办了个新手机号，申请了一个新微信号，利用手机的系统双开功能，悄悄地藏在另一个界面里。不管老婆什么时候来检查，都不会发现，因为老婆的手机是另一个牌子的，没这个功能。
他挑了挑老婆不熟悉的老彩友，挨个加了过来。隗龙中奖这天晚上，王守德刚攒够跟柳姐腻歪两次的钱，准备明天去柳姐那快活快活。
崔莹莹这一辣手摧耳，更坚定了王守德跟柳姐共赴巫山之约的决心。
柳姐已经搬到隔壁小区去了。怕崔莹莹再找上门来是一方面，毕竟在一个地方待太久，容易惹麻烦，另外，还是为了方便老客户。
王守德跟柳姐折腾完，好不容易把气喘匀了，掏出烟来递给柳姐一颗，一起点上。
“老妹儿，我跟你说，昨天我那小区有人中了一等奖！”
“一等奖？多钱！”柳姐吐了口烟圈，杏眼圆睁，一脸兴奋地问王守德。
“五千万那，足足五千万！”
“这么多钱，要是我中了该多好，我就不干这糟践人的买卖了。”柳姐轻轻地嘬了一口烟，闭上眼睛，缓缓地吐了出来。
“这他x的都是命，人这辈子有多少钱天注定。这小子从我这买了彩票，还没来得及来拿，就中奖了。我都想把这彩票昧下！五千万啊！”
柳姐一听又睁开了眼，问王守德：
“你说啥？他没拿彩票？”
“是啊，没拿。”
“那票呢？我瞅瞅。”
“那么大票子我哪敢随身带啊，丢了我就得给人赔。我给你看看图吧，我拍到手机里了。”王守德没告诉柳姐，怕她笑话他怂，其实那彩票中奖当晚就让崔莹莹收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