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029
转发抽奖这句话一出, 不少帝国网友破防了。
毕竟龙角作为皇族象征，在他们心中是有不一般地位的。
这部份评论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
龙角粉末珍贵如斯，怎么能拿来当奖品？
因为觉得她大抵是流落在外的皇族血脉, 帝国网友评论她时语气温和了许多, 可楚辛什么人？她间歇吃软, 永远不吃硬，且最不受外人管教，最气死人不偿命，当即一笑：【观众就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当然想把好的回馈观众，如果不是数量有限, 我真想随让它当购买我电影观影权的赠品，人手一份。】
人手一份这话, 把好多帝国网友气了个仰倒。
特别是深居于皇宫之中办公的那位。
但龙角长她头上，别人拿她有办法吗？
没有, 她说要转发抽奖, 那就是想拿钱买下来都没门, 人人有机会，简直是将皇族尊贵的身份象征扔在地上再踩两脚。
除去这部份真情实感的帝国网友，剩下的观众乐坏了：
【楚导真抽啊？我要抽！】
【抽我抽我！听说龙角粉末能治百病是真的吗？】
【治不治病的无所谓，能壮阳吗？】
【楼上，这星网是真没你在乎的人了吗？】
【要什么壮阳啊, 装一只机械的多好用，直接连接神经元, 比真的还好使。】
楚辛看得正乐, 冰凉凉的爪爪就从颈侧攀了上来, 吸盘薅住她命运的后颈皮, 传来幽幽的声音：“不可以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我耐痛能力很高……”
“你之前割下来的还剩一点，能当转发抽奖的奖品吧？不要再割新的啦。”
有一种痛，叫闺蜜觉得你痛。
楚辛拿金主姐姐没办法，迦丽接着说：“最近阿姨的身体越来越好了，她在家里待着无聊，早晚会上星网，现在铺天盖地是你拍卖龙角的新闻，她要是看到那个视频……”
“我错了。”
楚辛举起双手投降：“我抽奖奖品会用上次剩下来的粉末，不割新的。”
得到满意的答复，迦丽快乐地松开爪爪。
上辈子哪怕名成利就，也是孑然一身的楚辛很少有被担忧紧张的体验，说不上什么感觉，总之被爪爪薅了一后颈的吸盘印子，但楚导的心情这刻还算不错。
她登上【万影】，上去查询自己的新项目。
结果点进去试镜申请时，后台都了足足两秒。
这种大型平台都会卡顿，可见来投递的试镜申请量有多夸张。
有《禁宫绝恋》的成功例子在前，楚导几乎成了如今最受欢迎的星网导演，再无人提到她的出身不过是在tk拍短视频的野生up主，提及她只会说《禁宫绝恋》从第十集开始就登上销售总榜，完结后霸屏首位一周的辉煌战绩。
只要是楚辛开的项目，哪怕依然没有名字，详情保密，试镜人数依然多得能把服务器挤成土豆
在近一个月，楚辛就是业内的收视神话。
无数相关平台出现分析她成功的文章，只是楚辛一条没看。
他们分析的，她全懂。
其中还有不少说她是新人撞大运，又碰上以皇族身份宣传自己，才侥幸爆火的言论。
看这些？
还不如看观众吹彩虹屁。
在观影评分平台imdd上，《禁宫绝恋》的评分一度高达90，随着舆论爆雷和大量帝国观众涌入后，分数才下降到一个相对合理的85，可也是绝对的高分了。
无论业内如何评价她，演员和投资商对她的趋之若骛，就是她成色最足的皇冠。
哪怕没有片酬，现在愿意倒贴进剧组的演员也不少。
“但是，”其中一篇评价这么说：“在宇宙娱乐业中，一个名字崛起和殒落都是快如流星的事，让我们拭目以待，楚辛还能靠她失落皇族的身份火多久？”
向楚辛投递试镜申请的演员也是这么想的。
在演员论坛上，最热门的话题就是——
《楚辛的新项目，你们申请试镜了吗？》
光说已经申请的，就翻上百页，可见人数之夸张。
他们猜测着楚辛要拍的内容。
【我好想演一次帝国皇帝，让我演吧！】
【你穿啥也不像皇帝啊小老弟，我能演吴和喜的角色就很满足了。】
【说到吴和喜，他不是很受楚导赏识？楚导下一部片子还得有他吧，能演出那种被阉割的感觉的男演员真不多（真心夸奖，勿过度解读）】
【小道消息，吴和喜被彭导看上带走了，档期排满啦。】
【大道消息，《禁宫绝恋》完结后演员就没闲着的，全被订走了。】
……
《禁宫绝恋》剧组里的演员其实都想优先再接楚导的戏。
然而楚导说没一个特别合适的。
他们只好退而求其次地被其他导演捡走。
有像吴和喜那般发挥出色，被彭大导选中的，剩余的也得到不错的发展，比接拍《禁宫绝恋》前的待遇是好太多了，演员便都说楚导的剧会捧人，想进她的剧组。可是看论坛上讨论的势头，想进她剧组，真是难如登天。
论坛里讨论的，都觉得气质像贵族的在选角时有优势。
毕竟楚导就是拍帝国主题火的。
还有人开贴说自己已经去学[帝国贵族礼仪课程1-24节]了，希望楚导看在自己足够努力的份上选中他。
那么，这次楚导的选角标准到底是什么呢？
楚辛光是筛选试镜申请，就筛了两天。
她最先选中的tag，是女性。
第二轮筛的，是要幼童。
最后才选男演员。
和大众想象的不一样，这回楚辛没挑俊男美女，反而尽量筛走那帮走在大街上回头率十足的高颜值演员。当这三人被通知得到试镜机会时，都以为自己中选的是群众演员，7或者配角。
因为有《狼人游戏》在前，三人以为试镜要过五关斩六将，结果只是在一个虚拟会客室里和楚辛聊了会儿，就被告知可以签合同了。
签的，是主演合同。
看清合同上面的字后，宋轻轻有点不敢相信：“我居然能当女主角？”
面前的楚导戴着小丑面具，看不到她的表情。
她平淡地反问：“有什么不能？”
“我……我不漂亮，也不特别飒，”许是觉得这么说太埋汰自己了，宋轻轻补充一句：“但我真的不丑。”
的确不丑。
楚辛特别会看脸，什么脸撑得住大荧幕考验一眼便知，许多流量小生小花上了电影，脸是好看的，却很空，把戏演出拍硬照和自拍vlog的感觉。
宋轻轻也不属于大荧幕美人。
她的五官特别平庸，走在大街上对视两秒亦不会被人留下深刻印象，把她照片放在微博给网友点评，会得到“我有个旧同学/亲戚/同事和她长得好像”的评价。能普通得这么极致，也算一种能耐，楚辛想夸奖的，只是话到嘴边觉得对方听了兴许会不高兴，便收住了，显得非常克制。
“为什么只有大美女能演主角？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俊男美女，我只是在给我的电影寻找合适的演员，不是找杂志封面女郎，”
在面具后，响起楚导极轻微的笑声：
“你就是我想要的，在片场听话点就好。”
轮到和男演员面谈时，楚辛就没那么顾虑对方感受了。
她直接将自己的评价说出口：
“你的相貌很普通，没有记忆点，任何人都能在记忆里揪出一个和你相似的男性，比起做演员，你也许会是一位优秀的间谍，很适合做潜伏和跟踪的工作。我看你的履历，你就叫陈明？连名字都这么普通，一个从头普通到脚的人，真的不是这么好找的，你就是我心目中的理想男主角。”
“……”
陈明觉得自己就是块臭豆腐。
被形容得又香又臭的。
陈明艰难地将自己的疑问道出：“楚导，你都把我批评成这样了，还让我演男主角？”
楚导却比他更惊讶：“我在夸奖你。”
她抬手轻轻一点，调出她的万影后台界面。
里面光是列为【性别男】和【年龄30至40岁】的试镜申请，就多得看不到尽头：
“我在他们之中挑了两天，独独选中你来面试。”
“还不够吗？”
陈明从来没被这么坚定地选择过。
背后的原因令人暖心：他足够平庸普通。
到最后一位童星时，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监护人。
全息拍摄因为过于逼真，幼童容易分不清真实和虚假的概念，所以对童星来说是更严苛的考验，导致在拍戏上，许多导演会避免起用童星。
之前在选角时，楚辛很少去考虑对方过往演艺经历。
反正人只要上进听管教，没经验或者演技差，都能被她调│教过来。上辈子她得向监督和投资方负责，才不得不用一些有流量的知名演员，不然作为导演，她更喜欢有灵气的新人，很舍得拼搏，而不是满嘴“为一个镜头费劲巴啦的值得吗”。
但在选童星时，楚辛却很谨慎地选择有较多演出经验，口碑评价也好的小演员。
原因没别的。
楚导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跟小孩打交道。
她看见成年人欺凌幼童会毫不犹豫地上前制止，保护儿童人人有责，但这不妨碍她看见十岁以下小孩就想绕道走，跟别人犯密恐似的。
“楚导你好，我是余昂昕。”
一个年约六岁的男孩走到楚辛面前，态度大方地自我介绍：“我之前演过《战场杀星》、《机甲光年》和《永不终结的战役》等等。很高兴获得这次试镜机会。”
面对楚导，余昂昕表现得比前面两人更从容点。
只是说的话，有时能听出是被人提前教育过的痕迹。
楚辛看他像惯于听话的类型，便放下了大半的心，让他坐一边听，跟陪同他来试镜的监护人说道：“余太太，我这次要拍摄的项目，会有很多恐怖元素，不过我要余昂昕他演的是吓人的一方，难度应该会低一些，我们也准备了专门面向儿童的心理咨询师，小朋友每次结束拍摄后都会给他提供起码十五分钟的安抚性谈话，保障他的心理健康。”
因为项目上没标明题材，余太太也是到了这时才知道是恐怖题材。
她面露诧色：“恐怖？”
电影能怎么恐怖？
“是的，恐怖。”
楚辛点点头。
星际时代对恐怖电影的分类很模糊，早有导演找出了观众想体验刺激的需求，可是因为迷信风俗学说在长期战争中流失得七七八八的关系，并没有出现地球上的恐怖灵异，更多是像美国恐怖电影一样，奔着血肉横飞的视觉刺激去。
把在战场上被炸得粉碎的镜头仔细地拍出来，就是恐怖题材。
再恐怖点，就是在进行宇宙航行时遇到乱流，进行跃迁后发现远远偏离轨道，找不到回家的路，船上的生态循环舱在乱流中遭到破坏，而绝大部份负责安保工作的船员都是饿急了会吃人的战斗种族，困在飞船中无处可逃。
余太太面露自信：“放心吧，我们家昂昕在《战场杀星》里，可是在近距离看过另一位演员被光剑腰斩，血喷了一头一脸也没有害怕呢。”
在战争题材为主的星际时代，能以童星身份闯出一片天的，心理素质绝对过硬。
“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
楚辛拿着两份合同，跟余太太商拟细节前，又听得她带着央求意味的说道：“童星发挥机会不多，我听说楚导很会捧演员，真希望能给我们家昂昕一个可以让观众记住的角色。”
“很会捧演员只是外界的谣传，演得出不出彩是演员自己争气，”
她抬起手，放在面具下方片刻作思量状：
“不过余小朋友即将扮演的角色，我保证会令所有观众印象深刻。”
得到导演的保证，余太太对她既热切又感激，在她面前再三叮嘱余昂昕一定要好好听楚导的话。余昂昕也跟着用力地点点头，故作成熟地承诺：“我会演好楚导给我的角色的。”
“嗯。”
楚辛不着痕迹地又往后坐了点。
………
外界对楚导新项目的选角，那是翘首以盼。
被选中的演员签了保密合同不能随意对外泄漏消息，他们也很珍惜这次得来不易的机会，所以星网上至今以为楚导要延续帝国皇室的题材。
帝国官方一开始也这么觉得的。
毕竟是国家机器，消息比平民灵通。
在楚辛确定下主演的第三天，提心吊胆的帝国就大约知悉了她要拍的题材——
普通家庭的一家三口。
角色设定上别说皇室成员了，不是贵族，甚至不算中产阶级，只是平凡的上班族，没一处能和皇室联想上的，连身处的背景也被模糊掉，很难说清他们是帝国还是联邦人。
所以……
他们防了那么久，白防了？
人家的新项目，真不是奔着攀附帝国，或者针对帝国来的？
明明是该松一口气的事，皇宫里的父子俩却感到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被忽视感，好像小心翼翼地警戒大半天，结果楚辛根本没把他们当回事，也许得重新审视她这个人——在不知不觉间，他们竟成了被牵动注意力的一方。
就像moba游戏中，敌人只是平a了一下，皇宫父子俩却把大招闪现治疗全摁了。
来自遥远帝国的窥视，并未被楚导放在心上。
盯她的人多了去了。
在决定好所有选角后，楚辛便投入到场景建模的准备工作去。
她提前查找许多资料，调查星际时代普通工薪家庭的住宅区，实地考察一番，务求做到一比一还原，一些常用的家具……就像是上辈子地球用来装猪油的搪瓷盆、花床单和北方地区的黄桃罐头等等，这些细节，都会一下子让观众产生代入感，觉得事情就发生在自己身边。
这份代入感，是恐怖片里非常重要的元素。
在做足准备工作后，她才开始建模。
比起帝国皇宫的建模，这次要简单许多。
在楚辛的全息片场里，数据流不断闪烁交织，最后慢慢生出一幢大厦。
这幢大厦在联邦和帝国都十分常见。
它的外墙没有标志性的花纹，显得有些朴素，容纳量却很大，方便预算不宽裕的工薪族在里面组建家庭。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计算量，里面只有主角一家的单位是经过精致建模的。
这不到一百平的房子，楚辛花费一整天来细化它。
轻微渗水发黄的墙壁、地砖缝间怎么也清理不干净的污迹、儿童房里用来量度身高的墙壁贴纸……等等，每个细节，每处布局，都经由楚辛的反复推敲，有很多家具和小物件的设置，更是务求做到六成以上观众看见后会反射性地想起自己或者朋友的家的效果。
得非常用心，才能达到像是随便找了个民居房来拍的样子。
场景建模完成后，楚辛就开始设置打光点，以及镜头点。
全息拍摄好就好在几乎不用补拍其他角度的镜头，连会让美工暴走的“你可以给我这张图的背面吗”要求也能做到，但先把方便拍摄的位置纪录下来，开拍后能省下很多功夫。
迦丽有来近距离观摩过导演的工作，发现琐碎得超乎她的想象。
而楚辛是这么说的：
“导演必须非常了解片场的一切，我如果到了开拍后才摸索，演员来问我，我一问三不知，那不扯淡么？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全息电影的拍摄跟传统电影有很多不同之处。
费劲的点也不一样。
楚辛对此不大有所谓，反正她龟毛的劲上来了就会挑刺很久。
三位主演等了又等。
等得他们都开始担心，楚导是不是想换人，不找他们拍了，或者这项目说不定快要黄掉，毕竟恐怖元素的电影真的不受欢迎。
他们这回提前拿到的剧本，自然也是楚辛精心打造，每人不同的。
因为“惊吓”是很难演出来的，上辈子她去专拍恐怖片的大导片场串门子，对方正好在拍摄主角被困在空无一人的破旧洋房里，躲在角落瑟瑟发抖，怪物正到处寻找她的剧情。
拍出来的效果是挺恐怖的。
但楚辛和主角身边真正围绕着的，却是二十个起步的工作人员，不远处还有道具师在吃盒饭。而那只要让主角惊怖地尖叫痛哭的妖怪，则正是穿着一身绿和动作捕捉装备，向她张牙舞爪。
怎么说呢。
楚辛的评价是，要忍住不笑的难度蛮大的。
全息片场这点就比地球电影好些。
起码弄出来的场景和怪物，比小绿人逼真许多。
三人各自拿到的剧本，描述了一个寻常故事。
他们是生活在某地的工薪家庭，男主角陈先生是大公司的文员，35岁的他正同时面对脱发和裁员危机，只好通过拼命加班来证明自己尚有用处，是公司重要的一员。
女主角陈太太是一位全职主妇，她隐约能感受到家中的经济压力，已经尽可能地从生活里削减开支，完全不买护肤品，两年没添置过自己的新衣，可是随着儿子长大和两方家庭长辈老去，经济压力依然一点一点地增加，她只好寄望于丈夫加薪或者拿到额外的奖金。
但对陈先生来说，保住现有的工作已经很吃力了。
夫妻因为金钱的事频繁吵架，每场架总以儿子被吓哭结束。
在高强度的加班下，陈先生开始出现幻觉，在日常生活中看到了反常的东西，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同一时间，陈太太也想为家庭创造新收入，在同学会上想让旧同学给自己推荐工作。
旧同学是一位和陈先生同岁，却保养得当，显得很英俊的男士。
这个家庭的独子陈昕因为父母天天吵架愁眉不展，好心的班主任得知后这事后，也被陈昕对父母的关怀和孝心感动，建议他主动担起夫妻关系的润滑剂，师生在课后坐下来想了很多点子。
最终，陈昕问老师借了一个录像机，想把家人的幸福点滴记录下来，放给爸妈看。
楚辛编这剧本时，尽量使用客观平实的行文风格。
她拉好剧组群之后，就看见女主角宋轻轻惊讶道：
“楚导说是恐怖题材，但剧本明明挺温馨的呀，每个角色都在为了更好的生活共同使劲努力呢。”
男主角陈明附和：“对，大家出发点都是好的。楚导是不是改变想法了？”
余昂昕小朋友没说话。
因为余太太跟他说，在剧组要多观察，少说话，不能轻易得罪人。
但他还是有点郁闷。
本来以为能演更有趣的角色呢，没想到又是乖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