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彩凤
接下来的时间，周沫正常上课，然后数次拐弯“路过”青楼，看着那些莺莺燕燕对他抛动手帕。但周沫都痛心疾首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周沫咬牙切齿的说道：“回去练拳。”
正当他要转身离去的时候，一位青楼的“老妈子”上前拉住了他的胳膊。
“呀，周公子，你可是有段时间没来我们桃花坞了。这都到门口了，公子不上去坐坐？”
桃花坞，京城两大青楼之一。与隔壁风尘馆一样，在京城里是赫赫有名。里面的姑娘是花红柳绿，美不胜收。
以前周沫是这两家销金窟的常客，哪次来不消费个几百两，都对不起他这大将军之子的名头。再加上有一个身为郡主的秦湘君当小姨。出手那叫一个阔绰。
“彩凤姑娘，别来无恙啊。”周沫与这位“老妈子”打了声招呼。
彩凤，桃花坞的妈妈桑，只是这位妈妈桑年仅二十六。身材高挑，一双桃花眼看谁都带着三分情义。声音如糖似蜜，开口自有一份娇嗔。
“可称不上无恙，您这半个多月不来，可是让彩凤思念的紧。”
周沫撇撇嘴，你特么又想哄老子银子。
“别别别，彩凤姑娘，这两天腰子疼。咱改天，改天你再让楼里的姑娘收拾我可好？”
彩凤嘻嘻笑道：“呀，原来公子是身体不适啊。没关系，咱这楼里可是有姑娘会推拿按摩，给您来上一套，定让公子龙精虎猛。”
说着便推着周沫往里面走。一进门，彩凤便大声喊道。
“姑娘们，周公子光临，快点排队站好。让公子看看，今天哪个有荣幸能被公子瞧上眼。”
你看看你看看，人家这话说的。听得人那叫一个舒坦。
那些本在楼里四处搔首弄姿的姑娘们，听到彩凤这么一喊，一溜烟就全部跑了过来。
周公子出手阔绰谁不知道。若是把他哄高兴了，能抵得上自己一月的呻吟。
周沫看着面前这一排环肥燕瘦的姑娘，撇了撇嘴。
“姑娘们，今天就都散了吧。我今天要跟你们彩凤妈妈互诉一番衷肠。”
结果他话刚说完，便有下面的姑娘笑了起来。
“周公子，知道您喜欢我们的彩凤姐姐，但是我们姐姐早就不走这一路了，别说与您互诉衷肠了，彩凤姐姐就连与人喝茶都是不常见的。公子还是让咱们姐妹来服侍您吧。”
周沫也不生气，笑着回应道：“哎，这就看你们本事了。你们这是，一二三四……十个妹妹。少爷我这里五百两银票，你们若是劝的动你家彩凤姐姐，一人五十两，我请你们喝茶。怎么样？”
十个姑娘听后，齐齐的看向彩凤。一双双大眼睛写满了期待。五十两，她们这些平常的姑娘，可比不上那些花魁、头牌什么的。一晚上能挣个一二十两银子就不错了。就这还得让老板抽去大半。五十两，她们得接多少次客才能挣来啊。
彩凤看着姑娘们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她，苦笑一声：“哎呀，周公子，你这不是为难彩凤吗？不是不愿陪您，但您看我这迎来送往的。是真的走不开。”
周沫当然知道彩凤早就不陪客了。所以才故意说的。
但还得装出一脸叹息的说道：“那就没办法了。妹妹们，今天不是公子不照顾你们生意。咱们改天，改天我再与你们大战三百回合。”
说完，转身就要走。但是彩凤却再一次拽住了周沫。
“周公子可是滑头的紧，我今天若是不答应你，以后我还怎么带这些妹妹们？”
然后她伸手将周沫手中的银票捏在手中，转头对身后的姑娘说道：“姑娘们，姐姐我就为你们谋一次福利。但这种事可一不可再，只有这一次。这五百两的银票拿去，到后院账房换成银子，一人五十两，告诉他们，这是周公子赏你们的。”
接着，一群莺莺燕燕的姑娘上前对周沫与彩凤道谢。
周沫面皮跳了跳，尼玛，这五百两花的有点亏啊。
“说吧，今天公子想让彩凤怎么陪你，除了颠鸾倒凤，从现在起，到傍晚酉时客多之前，弹琴跳舞，唱曲对诗，喝酒品茶。彩凤都随您。”
周沫忍着心痛，对这媚骨天成的妈妈桑说道：“讲究。这么算下来，我这五百两花的也不是很亏嘛。”
“别，彩凤可没这么值钱，只是陪您喝酒唱曲的话，让咱们这桃花坞的花魁柳姑娘，陪您聊上几个时辰，也用不了这许多银两。”
“哈哈哈，那位柳姑娘，虽说也算是位绝色，但是无奈少爷我就是更中意彩凤姐姐啊。走吧，咱们进去说。”
真正进入内院，周沫也看到了那棵硕大的桃树，桃树树冠极大，近乎覆盖了半个庭院。这也是桃花坞名字的由来。
这棵桃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长在这里了。桃树只开花，不结果。而且花期比寻常桃树要长许多。只是此时已是孟秋时节，桃花也早已落尽。
而将这里盖成青楼则是上上一任皇帝，昭元帝时期的事情。后来几经改建。才成了现在的样子。四面三层阁楼围绕。也留下了极大的空地，足以让阳光照进来。倒也不影响它生长。
只是这样一片美景，却……
“桃花坞里桃花庵。呵呵……”
“公子笑什么？”彩凤开口问道。
“没什么，上楼，喝酒。”
两人来到一处雅阁，没有什么芙蓉暖帐，只是一张桌子，两个蒲团。从这里向下望去，庭院中的桃花树尽收眼底。若是在春夏之际，桃花盛开，这一处位置没几十两银子怕是下不来。
两人坐下之后，没一会儿就有人将酒菜端了上来。
彩凤先是客套着敬上几杯酒。随即就说道：“公子，现在这城里都说你和陈小姐要结婚了，是不是真的啊？”
“噗……咳咳。”
周沫刚倒进口中的美酒被他喷了出来。
“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彩凤：“说您要和陈青瑶小姐两情相悦，马上就要定亲结婚啊？您自己不知道？”
周沫……
妈的，谣言真传出来了。这他妈不就得上门赶着去被退婚吗？艹……
“具体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
彩凤惊讶道：“原来您真不知道啊？”
周沫这几天在国子监也没听到什么风声啊。这事儿怎么就传到了青楼里呢？有点古怪啊。
彩凤继续说道：“现在好多人都在说您与陈家小姐两情相悦，私定终身。这几天就要去上门提亲呢。还说您与宰相府的林二小姐也是情投意合，有白首之约。只是最终您还是与陈家小姐感情更深些，而周二小姐又不愿做小。最后只能暗自伤神，与公子陌路而行。”
呃……
这尼玛，和陈青瑶就算了，怎么又冒出来一个林家二小姐？那娘们可不好惹啊。远不是陈青瑶能比的。艹……日了狗了。
见周沫不说话，彩凤给他倒了杯酒继续问道：“公子，难道您真的更喜欢陈家小姐吗？我觉得林家的二小姐更适合您啊。我见过林小姐，无论是样貌还是才华，都比陈小姐要高出一筹。”
“你拉倒吧，少爷我什么德行？那林家小姐被誉为京城两颗明珠之一，真正称得上文武双全，才貌双全。她能看的上我？这话你信吗？”
彩凤：“信，周公子不可妄自菲薄啊，您相貌堂堂，气度豪爽。哪个女子见了不心折？”
周沫听着她拍马屁，看着她微微笑。
“彩凤姑娘，要是这么聊天，那我这五百两花的可就真不值了。”
“怎么？彩凤说的不对吗？”
周沫嘴角抽搐，饮尽杯中酒，说道：“你这不废话嘛，你说的话你自己信不信？别说林二小姐了，就我这名声，吃喝嫖赌，文武不就。换作是你，你能看得上？估计除了我家那傻乎乎的秦姨把我当个宝贝。其他人……呵呵。”
想到秦湘君，周沫嘴角不自觉的就露出了笑意。
彩凤一笑，淡然说道：“别人我是不敢说，但彩凤又有什么资格看不上公子的，我蒲柳之姿出身卑贱。若公子真看得上，不嫌弃彩凤出身。彩凤自是愿意与公子进那将军府。”
周沫则是嘿嘿一笑：“这倒也不是不行。来，告诉少爷，若是赎你出这桃花坞，需要多少银子？看我出不出得起。”
彩凤眼神一亮，然后又失落的说道：“公子别开玩笑了，小女子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公子莫要当真，彩凤也不敢当真，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
周沫：“你看你，话都聊到这儿了。你又当是玩笑话。算了，继续喝酒吧。”
彩凤眼眸低垂，猛然将自己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低声说道：“白银三万两。”
“啊？”周沫一愣。
“彩凤是说，为妾身赎身，要白银三万两。”
周沫有些懵了。她真的想让自己给她赎身？不可能吧？如果单单是三万两白银，价钱虽然高。但这京城之中出的起这价钱的不是没有啊。
“三万两白银，就能为你赎身？那愿意给你赎身的人定然不在少数。为什么你还一直在这桃花坞呢？”
彩凤摇了摇头：“开口说要为彩凤赎身的倒是不少。只是愿意让彩凤进家门的却是一个没有。都不过是想将彩凤当作一个玩物养在府外而已。”
“就连周公子不也是这样想的吗？您在京城买的那处院子。彩凤可是听人说过的。”
周沫摆了摆手：“那倒不是，那栋院子我也好长时间没去了。正准备卖呢。我没办法替你赎身，只是因为我没钱而已。”
彩凤听他这么说，眼神便已经暗淡了下去。
“公子不必如此，妾身说的确实只是玩笑话。公子也不必当真。”
周沫哈哈一笑：“真不是少爷我推脱，确实是没钱。拿个几千两银子出来是没问题。三万两。呵呵……估计得从我秦姨的小金库里偷才行。”
“哎，人穷志短，马瘦毛长。没办法。白白错过了绝色佳人啊。来吧，继续喝酒才是正道。”
彩凤定睛看着眼前比自己小上几岁的男人。似乎在分辨他口中言语的真假。但最终还是理了理思绪。将心中的期盼压下，继续与周沫端起酒杯对饮。
“以前听说您与秦夫人关系极差，刚听公子语气，您对秦夫人也是极为关心的嘛。”
说道秦湘君，周沫再一次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浪子回头，幡然醒悟。左想右想还是我家秦姨对我最好。就连我那远在边关的老爹也比不上。”
彩凤：“毕竟大将军身在关外，守土卫国，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若是公子真的幡然醒悟，那么陈家小姐可能还真的配不上公子了。林家的明珠倒是最为合适。”
周沫摇头笑道：“话不能这么说，陈青瑶到底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少爷我却依旧是个浪荡子。至于林家明珠嘛……也不知道这风言风语从哪飘来的？平白让少爷我背了一份情债。”
然后两人继续喝酒。谈天说地，聊天打屁。一场酒局下来，彩凤言语周到，知识储备也足够，正史和野史，朝廷与江湖，还有那些修行者，她都能似是而非的聊出个一二三来。和她聊天周沫极为舒心。
最后周沫喝醉了，彩凤却依然清醒。她的酒量要比周沫高上不少。
彩凤看着眼前已经醉倒在桌子上的少年。脑海中想着他说的那些话。如果可以，他真的能让自己跟他回将军府吗？她不想被人养在外面当作玩物，也不想继续在这青楼里厮混。她已经二十六了，蹉跎不起了。若能离开这桃花坞，哪怕去给他当个妾室也可以啊。
周沫不知道她的这些心思，依旧趴在桌子上睡觉。
彩凤看了看他，叹息一声，便出门叫来了几个男性杂役，让他们把周沫抬到另外一处客房休息。她自己则是洗把脸便下了楼。
彩凤来到楼下，站在走廊上看着庭院中的那棵已经开始落叶的桃树。
“桃花坞里桃花庵……这似乎是一首诗啊。”
正在她思索的时候，周沫提着酒壶，不知何时便已来到了她的身边。
脑子并不清醒的周沫，听到彩凤这么一句桃花庵。随口便接了上来。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他提着酒壶，越过栏杆，走到了那棵已无桃花的桃树下面。彩凤连忙上前搀扶着。
“周公子？您没事吧？”
周沫睁着迷蒙的双眼看着彩凤，打着酒嗝说道：“秦…姨。你…你看，这颗桃树，半醒半……呃……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秦姨，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