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开庭
周二早上，子奇还和往常一样，早早就起来送小贝，兰兰也和她们一起走。小贝告诉子奇，老师说，她们的高考冲刺已经到了最后的五十米了，一定要全神贯注，聚精会神，不受干扰，加强营养，加强锻炼，确保以最佳状态参加高考。
子奇打趣地和小贝说：“你们现在是重点保护动物。”兰兰有些焦虑，晚上经常失眠，听子奇这么说，叹了口气，说道：“也没人重点保护一下我，我都快疯了。”又拍拍小贝的肩膀说：“就羡慕你，啥都不影响，吃的好，睡的好，学的好，还有精神生活！怎么好事都让你占上了！”小贝拧着兰兰的脸说：“我是不取于象，如如不动啊。你睡不着还不知道想什么呢！你没想男朋友吧？”兰兰哭丧着脸说：“你也学会说佛话了！我哪敢想那些，书本现在就是我的男朋友！等我考上大学了，再找个大活人。”
子奇装作心疼地说：“你俩很辛苦，可那两个男生不是更辛苦吗？人家四点多就到学校去了。”小贝说：“都快把人学神经了。”兰兰拍了一下小贝的肩膀带点严肃，又带点开玩笑地说：“我准备明天开始也早去呀，和胖子和瘦猴搭伴，就不陪你了。”小贝吃惊地睁大眼睛看着兰兰说：“不会吧？你也发神经了！”兰兰说：“拼一把，看看这独木桥能过去不。”
几个人说着话，就到了学校门口。还没等子奇和小贝她们道别，就看见瘦猴推着自行车往学校外面走来；胖子坐在后座上，旁边还有两个男生扶着胖子。兰兰和小贝赶紧迎上去，问瘦猴道：“这是怎么了？”瘦猴也不听，说：“晕倒了，学校医务室还没开门，我们几个把他送到医院去。”
看着瘦猴他们远去，兰兰情绪低落地说：“胖子身体那么好的都晕倒了！”
从学校回来，子奇父亲已在院子里等着他了。父亲说：“厨房有包子，你去吃了。一会咱俩一块去法庭，看看你妈能耍个啥把戏。”子奇嘟囔道：“法官叫去我去干啥！”父亲吼道：“叫你去肯定就有叫你去的道理呢！”
法庭在县城西街一个比较偏的位置，子奇父亲早就知道。其实就是一个小院子，里面几间平房，显得有些寒酸。
子奇跟着父亲进了院子，就到处瞅，看妈妈在哪儿，可找了一圈也没看见。
高法官还没有来，只有和高法官一起送传票的那个女法官来了。子奇父亲走到法官办公室门口，刚想张口问那女法官，女法官就说：“你们先在院子等着，原告还没有来，高法官马上就到。”说完就拿着抹布抹桌子，提着水壶烧水了。
不大工夫，高法官甩着胳膊，哼着小曲，大摇大摆地走进法庭。看见子奇父亲和子奇，法官装作没看见，径直进了办公室，和那女法官不知说些什么，两人都笑个不停。
子奇父亲忍不住，走到法官办公室门口问：“高法官……”他刚开口，高法官就打断了他，说：“原告还没来，你们先在外面等着。”子奇父亲有点生气，嘟囔着说：“她告我她都不来，再等一会，我也回了。”高法官看了他一眼说：“你再等会，原告比较远。“
两人正说着，子奇妈妈进了法庭。子奇马上快步走到妈妈跟前，和妈妈打招呼。妈妈高兴地拉着子奇，问这问那。妈妈奇怪怎么让子奇来了，就指桑骂槐地说：“这谁有毛病呢，大人的事，让你来干啥！”知道是法官让来的，她才不再吭声。
子奇父亲在老远斜着眼睛看着子奇母亲和子奇说话，他想讽刺子奇妈妈几句，又说不出口，只能冷冷地看着。
子奇母亲也生气着，她要再婚就必须和子奇父亲办了离婚手续才行，但子奇父亲故意不办，耗着她，以至于她不得不起诉到法院。
高法官那里，收拾好了办公室，烧好水，泡上茶，一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站在办公室门口喊了一声：“铁锤，你们人都来了没？”
几个人听见喊声，都走过去。进了办公室，高法官对子奇说：“你先到外面等着。”又对着子奇父母说：“先跟你俩谈一下，一会再问娃一些事情。”两人点头说：“好。”
高法官坐在椅子上，面前的办公桌上放着一沓子案卷材料；那个女的坐在他旁边的另一张桌子前。
高法官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说：“都先坐好。咱这里比较简陋，条件差，就将就着在这开庭。”
子奇父亲调侃地说：“好歹也是个人民法庭呢，让国家拨些钱，给你们好好盖个两层的办公楼才好。你们现在这房子也太破旧了。把国家的势都倒了！”
高法官冷冷地说：“你要当元首了说这话还差不多。”子奇父亲噎的尴尬地笑笑。高法官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说正题。咱们的案子适用的是简易程序，由我具体负责，我旁边这一位姓赵，由她担任书记员。今天咱开庭主要是先调解一下。现在核对一下当事人身份。原告，说一下你的情况。姓名，年龄，住址。”子奇母亲说：“诉状上写着呢，咱都见过面了，不用核对了。”高法官说：“听你的还是听我的？我们办案子是有规则的，不是你在村长家里头说事呢。我问啥你说啥，不要说那些废话，不要拉家常。——小赵，你问他们。”小赵就挨个问了他们的一些基本情况，并做了记录。
小赵问完后，高法官说：“咱这案子之所以要先调解一下，主要是法庭认为，你们双方对离婚的态度分歧不大，对财产的分配也没有争议。被告，你是置气才不同意离婚的是吗？”子奇父亲说：“我不置气，置啥气呢。她要离就离，告我干啥呀。”子奇母亲气愤地说：“不告你告谁？说好的离婚，你到了民政局门口变卦了，你也不是变卦了，你是故意刁难我呢。就不像个男人！”
子奇父亲一听说他不是男人，马上瞪大眼睛吼道：“我不是男人？！我又没有偷汉，我又没有云游四海偷野男人！”子奇母亲顿时气的浑身发抖，她上前一只手拉住子奇父亲的胳膊，另一只手就去抓子奇父亲的脸。子奇父亲伸手去挡，两个人一下就扭打在一起。
高法官看着两人动手了，厉声说：“你两个要打到外面打去，不要在我房子打。“小赵站在两人跟前，想拉又不知道怎么拉，只是喊他们停手。
子奇父亲也觉得丢人，就往房子外面走。好不容易挣脱了，可刚出了房子，在院子里又被子奇母亲抱住了腿。子奇母亲又哭又闹，抱着子奇父亲的腿不撒手。
哭喊声惊动了其他房子的人，那正开庭的法官、当事人，以及来旁听的人员，都跑出来看怎么回事。一群人围到了高法官办公室门前。
高法官没出办公室，他坐在办工作后面的椅子上，点了一根烟，对小赵说：“让闹，看能闹个啥！“小赵不放心，走出办公室看那两个撕扯。
有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法官带着两个年轻人走过来，几个人一起，拉开了那两口子。
子奇父亲拍打着身上的土，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你看这就是个泼妇么，跟这东西还能过个日子！”
旁边一个中年男子喊了一声：“两口子么，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多简单的事情。”高法官不知什么时候也出来了；听了这话，冲着那男子说：“来来来，你来审，我看你能当法官。你比谁都能，你的事自己就断了，跑法院干啥来了？！”那人尴尬地笑笑：“该找法院还是要找法院呢。”旁边的人都哄笑起来。
那个年龄大的法官招呼法庭的几个人说：“各人领各自的人回办公室，继续开你们的庭去。我在这儿和小高一起处理一下这个事。”说着，就把其他人往走推，边推边笑着和大家说：“各位乡党，这里又不是戏院，就不要看了。赶紧想想自己的咬牙事怎么处理呢。都想开点，吃亏是福，多占那点便宜，好吃难克化。都好好 想想。”
有几个人边走边说：“你看还是李庭长说的好。到底是领导，说话就是有水平。”
李庭长仰着脖子哈哈大笑道：“我这领导挣的工资都没有你家的房租多，连老婆娃都养活不过。把我叫领导都是给领导抹黑呢。”一边说一边挥手让那些人离开。
李庭长招呼着子奇父母进了高法官的办公室。
李庭长见子奇还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不动，就问：“你找谁？”高法官赶忙解释说：“这娃是他俩的孩子。”李庭长招手叫子奇过去。摸着子奇的头对子奇父母说：“看这儿子长的，多气派，看这个头！”子奇母亲微微一笑说：“不是有这儿子我早和他离了。”李庭长对小赵说：“让孩子去先坐到我办公室，小刘这会在呢。”
子奇走了，李庭长站在那对子奇父母说：“你两个的案子，我知道。我们也讨论过。了解到你们实际都同意离婚，以前还写过一个协议，所以我安排让高法官负责你们这个案子。考虑到案子不复杂，适用简易程序。没想到你们一来就打起来了。本来是让你们来调解的，现在看，没办法调解，只能是判决了。”子奇母亲着急地说：“那能判离吗？”李庭长说：“这我现在没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这要通过开庭，在查清楚事实的情况下才能判。现在不好说，只能说可能判离，也可能判不离。”子奇母亲还想说什么，李庭长止住她说：“看你一个女人家，也不容易；但是，你是原告，你要闹事的话，这案子就不好办了。法庭是个严肃的地方，还能由你们胡闹!”子奇父母都低头不说话。李庭长继续说：”法庭还有法警呢！那也不是摆设，只不过大家都是乡里乡党的，不想让你们吃亏；但是，你们也不能过分了！尤其是原告，你胡闹话，还想不想让我们审这个案子了！“子奇母亲小声说：”不是我闹，是他说话太气人。“
李庭长看了子奇母亲一眼说：“是这，你先在外面等一会，我跟你老汉单独谈谈。但是你不能再闹了！”子奇母亲连忙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