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子奇课堂被提问

    两点半，老师准时走进了教室。进来的是语文老师，老师有五十岁左右，戴一副黑框眼镜，留着背头，前额光的发亮，穿一件黑色的呢子外套，一看就是个知识分子。

    小贝悄悄对子奇说：“这是段老师。”说着，塞给子奇一本语文参考书。

    老师站在课桌前，看着同学们，一句话也不说；下面很快安静下来。

    这时，老师拿起粉笔，转身，在临时支起的小黑板上写下‘行路难’几个字。又转过身，双手撑在讲桌上，看着大家，然后，慢悠悠地说：“上节课我们讲了李白的‘行路难’，今天，我们从这首诗所表现的浪漫主义的情怀和积极的人生态度两方面，来了解一下李白，也了解一下可能的考点。”老师说着，度起方步，慢慢地走下讲台，站在第一排的课桌前，问大家：“这首诗最能表现李白诗的特点的是哪一句？”他期待地看着大家。一部分学生马上举起手来，还有些人小声说着自己认为的答案。

    老师点了一个男生来回答，子奇一看，是二楼的那个胖子。他回答道：“我觉得最浪漫的诗句是‘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这一句最能代表李白的风格。”

    老师微笑着点点头，让那男生坐下，继续问：“还有谁有不同看法？”老师看着看着，突然发现子奇课桌上就一本书，还不是课本。他皱了皱眉，抬手指着子奇说：“你来回答一下。”子奇心砰砰地跳起来，他感到同学们的眼睛都瞅着他，小贝也吓得不敢看他，低着头，像要埋进课桌一样。

    子奇想，看来是躲不过的，就站起来说：“我认为最浪漫和积极的句子是‘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老师问：“你认为为什么是这一句，而不是刚才那位同学说的‘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呢？”

    子奇回答道：“这一句，有气势，又积极，所以好。停杯那句，既夸张，又形象，还细腻，读起来更有味道。其实我也认为应该是‘停杯投箸不能食’这句好，但是，外面公认的是长风破浪会有时这句，所以正确答案肯定是这句了。”子奇说完，全班同学都哄堂大笑起来。

    老师也笑了，走上讲台，看着大家，问：“认为‘停杯投箸不能食’这句好的举手！”稀稀拉拉有几个人举起了手。老师又问：“认为‘长风破浪会有时’这句好的举手！”呼啦一大片都举起了手。

    老师沉默了一会，看着大家，缓缓地说：“我也认为‘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要好过‘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这句。”老师说完，下面一片哗然，好多同学都不同意，有的大声和老师争辩起来。

    老师又叫起子奇说：“你说外面都说‘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这句好？”子奇站起来说：“我看到外面的书法家给别人题词，经常会用‘长风破浪’这句来激励别人。但他们题词的意思都是希望这个人能升官发财，而不是为老百姓做事。李白写这句也是感叹不被重用，不能当大官，无法施展自己的才能吧。从这个角度讲，长风破浪一句是很俗的。”

    老师的眼睛放出光来，赞许地说：“你能有这样的理解，说明你学会独立思考了。——那‘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这句怎么就浪漫，而且积极了？”子奇大胆地说：“这一句把落魄和不得志，写的形象、夸张，而且读起来非常有味道，这就是浪漫了；而用‘拔剑’而不是‘弃剑’，当然是积极的了。”

    老师哈哈大笑说：“解的好！”又对大家挥着手说：“你们都要像这位同学一样，善于独立思考才对！现在的国家，现在的社会，处于激烈的变革时期，希望你们一定要学会独立思考，对文学作品是这样，对任何事物都应该是这样！”

    好多同学都扭过头，转过身，特别是女同学，都向子奇投来赞叹的目光。好多人都窃窃私语，相互询问子奇是谁，是哪个班的。

    小贝开始还挺担心子奇，怕他没上过高中，回答不了，出洋相。现在，却是对子奇多了几分崇拜了。

    同学们在下面议论的时候，老师回到讲台，在黑板上写了几句李白的诗句，以解释李白的性格。有同学小声念了出来：‘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手持绿玉杖，朝别黄鹤楼。’

    老师转过身，看看下面的学生，又看看黑板，朗声念了一遍这几句诗。老师很投入，微微晃着身子摇着头，好像自己就是那个‘不得出’的李白。

    老师念完，正要讲这些诗句的意思，以帮着学生理解李白的个性。这时，班上一个男生急匆匆地背着书包，走到讲台边，对老师说家里有事，他得先回去一下。老师冷漠地挥挥手，让他赶紧走。那男生走的急了，一个不小心，摔了一下，结果，书包里掉出一堆麻将牌。

    这下，班上炸了锅，同学们笑的前仰后合的。有了解这个男生的大声说：“老张，你又要打麻将去吗？“

    “这家伙到现在了还打麻将呢！”

    “人家是吃商品粮的，咱不能跟人家比。”

    “就是，听说他爸是市里当官的，人家生下来就是穿皮鞋的。”

    教室里像雀窝被戳了一棍，一片叽叽喳喳声，乱哄哄的。

    老师盯着男生不吭声， 那男生尴尬地笑笑，慌慌张张地拾起麻酱牌，跑了出去。

    老师扶了扶眼镜，淡定地说：“李白是仰天大笑出门去，他是仰天大笑出门打麻将去。“学生们更是哄堂大笑起来。

    下课了，子奇怕人知道他并不是学生，就给小贝示意赶紧往教室外面走。 就这，后面有几个学生都问大声问小贝：“他是几班的呀？还说新转来的？”小贝含糊地说：“不知道啊。”

    子奇和小贝还有几个学生往外走，而大部分学生还坐在座位上不起，。有的人还在那看书呢。

    子奇还没出教室，就看见从前门进来了一个女老师，也是五十上下，又矮又胖。小贝告诉子奇，那是补习班的班主任。

    那女老师笑呵呵地，走到第一排的课桌前，用四川话挥着手说：“都往外走，出去活动活动；有的人中午就在教室坐着了，该动一动了。把窗户打开几个，让教室也透透气。这么多人，脏死了，到处都是病菌吧。赶紧往外走，考大学不在这一会。“有的学生走的慢了，老师就过去揪着耳朵，笑嘻嘻地说：”快去透透气，再学就傻了。“子奇觉得这个老师好温馨啊 ，像个妈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