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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全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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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凯动作散漫地系上安全带,随口问:“没什么事儿吧?那男的没跟你这个那个的吧?”

    说完,他用大拇指绕着食指指尖,一圈两圈。

    “嗯没有,离好几米远呢,怎么也赖不着我,再说现在路上都有摄像头,就算真是碰瓷儿的也轻易不能成功……不过那女孩儿没戴头盔,摔的有点狠,说头晕有点看不清,俩人去医院了。”

    齐妙重新发动车子,稳当右拐,简单讲了讲刚刚俩人是为了玩儿浪漫才付出的代价,往后肯定能长记性。

    她又强调了一遍龙翼喜欢蛇的问题,叫徐凯趁早把自行车处理喽,别回头走漏了风声,“这自行车可背着条蛇命,小心龙哥找你算账~”

    徐凯似乎成功清退了脑子里对小鸢的偏执排斥,总算平心静气,能轻松地、顺着齐妙的话好好聊天:“嗯行,明儿我就找人弄走,我这几年还真就没什么机会跟大哥接触,听你这话都一激灵。”

    “不睡了,帮你瞅着点路况……嗯诶~~、诶呦嗬!”他坐直了刚要抻个懒腰,结果发现胳膊根本伸不直,转而摸出手机连上车载蓝牙,翻出周杰伦的《以父之名》点击播放,开玩笑自嘲:“嘿呀这小破车,我听歌儿总不至于再为难我了吧~!

    我听我姐说这歌儿的前奏是龙哥出场的bgm,赶紧听听,提神醒脑,现在就得开始进入备战状态,不然待会儿我这体力不支表现不好,我在你那儿仅存的一点儿威武形象都坍塌了那可就废了~”

    齐妙微赧:“诶呀谁答应你了,待会儿到家各回各屋,我看你就在你那屋跟电脑睡挺好,别来挤我,还总压我头发~”

    徐凯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悠哉威胁:“哼哼,你想得美,出差一多礼拜,你又晾我一多礼拜,我今晚要不让你哭出声我看你都不带长记性的,以后看你还敢不敢不拿我当回事儿!”

    “诶呀!闭嘴吧你!”齐妙落下手推他脸,徐凯就势捉住她的手咬了一口。

    “别,手上都是细菌。”齐妙往回抽手,俩人一拉一扯又是一阵轻度黏糊。

    进入环岛过了二环里就快到家了,齐妙一想到回了家徐凯可能真就急着直奔主题,总觉得流程哪里不对。

    是,既然坚定了信念要携手往前走,就别再犹豫踟蹰,可小事儿冷战过后、无伤大雅糊弄过去也就算了,她身体方面的事儿还没说清楚,总不能真为了逃避现实得过且过、等俩仨月以后出了结果再说吧?

    俩人在一起真比一个人暖和,掐够了,是该差不多就得了,可她总觉着俩人之间差了些什么,而且绝对不是无所谓的小分歧,就好像哪儿埋着个炸弹还没拆除,资方就非催着工程队打地基,这楼,怎么可能撑得住?

    《以父之名》唱完,播放器自动切换到下一曲,齐妙心里画浑儿的湖面仿佛突然被投掷进来许多欢快的小石子儿,动感的前奏连连敲击。

    这歌……怎么有点儿耳熟?

    她绝对在哪听过。

    没成想,她思想还在摇摆游弋,徐凯那头儿已在庆祝战斗胜利。

    他看上去心情极好,竟跟着乐曲鼓点摇起来了,左手执着手机当麦克风,右手在那比划着六六六,兴冲冲道:“听过这歌儿么媳妇儿?你不搭理我那阵子我天天听,感觉这歌儿简直就是为我量身定制的嘿!”

    齐妙瞥了一眼徐凯阳光律动的状态,无奈笑了,她真的想问:我说的那些冷言冷语你真的不介意?怎么总能如此乐观积极?

    她不能问,不能扫了徐凯的兴,只笑着摇头说就算听过也不记得。

    徐凯抖了抖肩宣布:“那你今儿可有耳福了嘿,小爷我金口一开,满满一车全是爱!

    ……如果你还爱我,就什么话都别说,就跟我一路狂奔,就不要想太多……为你想得撕心裂肺有什么结果!”

    徐凯刚自己给自己报完幕,就开始一边舞动青春,一边引吭高歌,起头儿就句句巨投入,还真是熟,都不看词儿,唱的那叫一个顺溜。

    刚听两句,齐妙就判断出这曲风来自凤凰传奇,立即生出满脑袋黑线。

    她终于想起来了,这歌她在她爸身边听过,她爸还专门为这歌买的北斗音乐会员,可她爸那岁数的北斗新用户才是这类动感金曲的受众群体吧?徐凯唱这么起劲是不是有点不合理?

    徐凯在齐妙面前向来毫无小少爷包袱,唱这歌时一颠一颠的,坐着做出多款土洋土洋的动作。

    中途女声段落,他还甩着头勾着齐妙的下巴撩骚,感觉这小车都耽误他发挥,他唱的明明是本世纪新歌,齐妙却仿佛看了段九十年代金曲mv。

    “……有什么样的情有什么样的爱,用什么样的爱还什么样的债,我知道你的心里有些想不开,可是我的心里满满的全是爱,你回头看看我不要再沉默,你说到底你想追求个什么结果,我知道你在躲,你为什么不说……”

    唱到后边rap部分,徐凯干脆整个人侧过身、手执‘麦克’对着齐妙唱,他吐字清晰情感直白,还真别说,这歌词还真有点东西,他动作神态是很轻松随意,但想表达的东西一字不落,认认真真、完完整整地,全部敲进了齐妙心里。

    齐妙听得懂,歌词里没别的,全是爱。

    劲曲放完,刚好到了东四地界儿,徐凯的唱跳表演也总算完美谢幕,他可真是够卖力气的,额角竟闪着汗滴。

    “怎么样?小爷唱的带不带劲?”

    下一曲前奏一响,齐妙就听出那是徐凯歌单里常听的周杰伦,徐凯直接关了播放器,抽纸擦汗,呵呵喘着气等齐妙夸她。

    齐妙柔和暖笑,不吝啬彩虹屁:“带劲,唱的老好了,老厉害了,这要给你发网上,凤凰传奇那大哥该下岗了。”

    徐凯美滋滋,轻轻掐了一把她的脸:“mua~!不发,歌儿里全是爱,就只唱给你听……痴情不是罪过,忘情不是洒脱,为你想得……”

    听他再次如痴如醉地投入清唱,齐妙眼睛弯成月牙,笑着去推他侧脸:“呵哈,唱的真是太好了,以后不要再唱了,不然我怕我听多了醉死在你的歌声里……哈哈嘻嘻……”

    就这样,小绿车满载着欢歌笑语钻进八条胡同里。

    小绿车车身较窄,不管多晚回来、胡同里是否停满车,哪怕是凭齐妙的车技,也能将车挤着开到家门口,但停车要贴墙根儿,须得让徐凯先下去。

    她将车停在台阶前,也没多想,随口知会徐凯,顺便问了句:“你先下车,我要把车贴边儿停,诶你是不是派人提前把小鸢送回来了啊?打算再给我个惊喜?”

    她脸上还洋溢着开心的笑,边说,边越过徐凯的身子朝院门望了望,笑容清悦:“要是小鸢在家,雷达能监测到我手环信号靠近,一般都会出来迎我,诶你下车等我一会儿先别急着输密码,说不定待会儿我停好车他就出来开门了呢~”

    一切故意掩藏的焦灼、不甘、质疑……统统在这一刻急速攻占了徐凯本就缺乏安全感的心,他努力伪造的欢乐甜蜜霎时崩塌解体。

    他敢说,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比他能更快地读懂齐妙的眼神,包括那些所谓的心理大师。

    齐妙在提到小鸢时的那份由衷的快乐和期待,远远超过见到他时那份羞怯的欢喜,包括在阳城那晚,他突然半夜爬床,妙妙当时眼里的热忱星芒几乎是难得一见,可仍不同于此刻闪烁的暖意。

    这说明,小鸢于她而言不是个机器人而已,更不是老虎派出去的猴子,他是一个完美的陪伴者、守候者、情感守护星,他稳定、可爱、反应灵敏……能及时并随时随地提供给齐妙所有所需情绪价值,她本就喜欢孩子,这么好的孩子更是得到就不愿失去。

    徐凯总算看清,没有人能做到如此完美的陪伴,无论他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敛去劣根性,更不可能完全不把受外界干扰形成的坏情绪带回到家里。

    但小鸢能。

    他的程序只会下达指令让他做正确的事。

    什么人类永远是人工智能的主宰……机器人只能被人类操控……什么即使ai能替代人类做许多事情也不可能完全取代人类……

    所有他研究过的课题、写过的论文、在各种公开场合提出的观点……统统在这一刻分崩离析。

    『不要被人工智能左右情绪』——这篇他曾公开发表的论文,此时此刻,可笑得像个p。

    当徐凯意识到他对自己一手打造的人工智能小宇宙产生了近乎病态的嫉妒时,他已完全扼制不住这种疯狂的偏执。

    短短三五秒,他脑子里的浩瀚星河几乎天翻地覆,那些光变得刺眼,全部指向同一个问题。

    齐妙见他还不下车,又笑着催了一遍:“你先下车啊,不然我停好车你就下不去了……嗯唔……”

    徐凯犹如被噩梦惊醒,倏然凑近,扣着齐妙的下颌,努力控制自己下手轻一点,语气平静而冷硬:“齐妙,我问你,那几天你给我留饭,又主动跟我联系,是不是为了让我把小鸢送回来?”

    齐妙瞳仁轻晃,不用答,迟疑的眼神直接将她出卖。

    下巴上手指的力道又收了收,齐妙似乎也看懂了徐凯到底在钻什么牛角尖,她视线微垂,尽显优柔:“一开始确实是,但我这些天想了很多,我觉得……”

    “我就问你,要是没有小鸢,以后都没有小鸢了,你还打不打算踏实跟我?”徐凯确认了齐妙就是把完美的机器人排在不完美的他前头,‘但’字后头根本没心情继续听,直接撂狠话打断。

    齐妙慌着掀起眼皮,不明白以后都没有了是什么意思。

    徐凯慢眨眼,又问一遍:“没有机器人、也没有任何人在咱俩中间,也不要孩子,就你跟我,日子还过不过了?”

    齐妙眉心蹙起:“不要、孩子?徐凯,我不懂你什么意思,如果我身体没问题,我从没想过不……”

    “那现在想,就不要孩子,也没有什么机器人儿子,就我们俩,你能不能一辈子跟我在一起。”

    他问的是‘能不能’,不是‘想不想’也不是‘愿不愿’。

    徐凯眼底似有浮冰在凝聚,齐妙看着心里发寒,强撑着表达诉求:“现在想?怎么想啊?你明明可以让小鸢回来非扣着他为难我干嘛啊?你到底要干嘛啊徐凯?你就算是要给小鸢系统升级或者干嘛的、也总得给我个缓冲的时间适应吧……”

    “你给我缓冲的时间了么?你下决心要跟我玩儿完的时候给我时间适应了么?嗯?”徐凯急声打断,语气越发阴沉。

    齐妙再也撑不住、急了:“我说要找你谈你不听啊!我当时也是没办法啊徐凯,我三年前得的那是癌、这次也可能是……”

    “别说!”徐凯粗声呵斥住她继续说丧气话,眼见着齐妙浑身一抖,他又为自己突然拔高的语调暗暗自责。

    他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抻平手掌轻轻捧着齐妙的脸凑近,忽然害怕又无助:“别说了妙妙,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任何原因、都不行……”

    最后几个字,徐凯说的很轻,几乎没通过声带发出,只在心里,说给他自己听,以此平复焦灼到几近恐慌的心情。

    说完,他又轻轻搓了搓齐妙的脸,落下手、坐正身子,扭头藏住微微发红的眼眶,看向小院儿朱红色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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