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不是冷,而是冷清
同一时间,同一座城市,还有个妙龄女子,也在为男人失魂。
齐妙中午从郊区返回市区后怕在家撞上孩儿他爹,没敢直接回小院儿,左右手头有不少工作,自己的买卖也不分节假日,她就回西单柒玖堂店里加班儿去了。
可一整个下午,她都没法静下心来干活儿。
她鼓捣糖面时手不能碰手机,就无数次用胳膊肘摁亮手机屏幕,检查有没有新消息。
怕徐凯找不着她又乱发脾气,还怕他不好好吃药感冒更严重,同一屋檐下,总不能不管他,就徐凯那小孩儿脾性,没病都能装病,何况是真有病。
她还时不常唤醒北斗连线小鸢,可惜,爷儿俩都全无音讯。
好在她从事的也不是什么高精尖的科研工作,即使走神儿,也能凭娴熟的手法将那些糖面揉圆搓扁成她想要呈现的造型。
就这么心不在焉地机械工作一下午,齐妙终于沉不住气,归置归置就回了小院儿,一进门,就满院子找小鸢。
家里到处都没开灯,应该是没人,可临进正房东屋时,齐妙很怕徐凯躺在里头睡觉或者干嘛呢,下意识脚步迟疑。
东屋没人,西屋没人,厨房、两间厢房,到处都没人,更别提小鸢的影子。
齐妙找了一大圈儿,站在院子中央无所适从,冷静须臾,她回想起徐凯说要替小鸢系统升级,才没再瞎着急,只悄悄叹口气。
心情欠佳,齐妙晚上只热了一碗之前闲时分装冻存的鸡汤,吃了个水姨拿来的包子,就算是解决了晚饭,没兴趣精致。
她受不了家里杂乱无序,还是帮徐凯把他的行李归置了,所有细软都放在东屋,想着徐凯要是非跟她较劲,俩人就暂且做一阵子‘邻居’。
都鼓捣完,准备洗澡时才发现家里真的很冷,平房过于接地气,没供暖的季节,只能靠空调续命。
拿起空调遥控器的一刻,齐妙意识到进入十月中下旬以来,家里空调已经开过好几次,并不是她自己开的,是小鸢,他每每做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就会自豪宣告:“是爸爸叫我好好照顾妈妈哒!”
小鸢不在,齐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原来家里不是冷,而是冷清。
她明明早就习惯了一个人,习惯安静,偌大的小院儿只有她自己也没觉着孤单,然而当一个人陪伴你、渗透进你的生活,又突然抽离,这种安静叫做孤寂,当真让你措手不及,哪怕他只是个机器人。
不行,如果她不得已要跟徐凯分开,她必须争夺小鸢的抚养权,她还没想出办法,该如何跟徐凯谈判。
奚望说小鸢这个级别的机器人目前曜奇只出了一个,比他低配一些的定制款陪伴型机器人目前定价差不多要110万起,徐凯送给远舟科技的‘赔礼’-办公室主任估价大约两百万,那小鸢保守估计也至少值个三百万。
她之前存款本就不多,还都为了跟徐凯划清界限当‘投资回报’转给他了,这么贵的儿子,齐妙除非把阳城的房卖了,不然真买不起……
直到睡觉闹钟响,爷儿俩一个也没回来,齐妙只得揣着郁郁的心情入睡,睡的很不踏实。
睡梦中,她听见客厅里有人在说话,是个清亮的女声。
齐妙缓缓张开眼,稍加辨别,就听出那是小九的声音。
许玖玥是在电话里,她宽慰徐凯:“……诶呀、妙妙最大的缺点就是心软,她伤你的时候,保证比你还伤心。”
徐凯声音含糊地回:“嗯、我知道,她连个机器人都舍不得,怎么可能舍得跟我分……实在是……嗐~、”
他话没说完,好像是啼溜着在吃东西。
许玖玥紧接着鼓励他:“行啦,别瞎想,你都没信心怎么给妙妙加强信心!不会那么寸哒……”
俩人又简单互相加油打气几句,徐凯最后交代他二婶儿就当不知道,妙妙不希望太多人替她担心。
许玖玥语气里难掩忧思:“嗯、好,那你就按咱俩说的准备吧……诶对了,你以后别这么晚回家,妙妙睡觉超级轻,你要是忙就住厢房,别影响她休息。”
徐凯乖巧保证:“嗯我知道啦,以后不会了……”
齐妙听到俩人挂断电话,才暗忖这房门隔音太差,不知俩人又密谋啥呢,还不如不叫她听见,听了一半儿更闹心。
实际上这房在许玖玥出嫁前重新装修过,每个屋子的房门都挺严实,唯独齐妙睡的西屋,当初某人的二叔为了在接亲时好往里塞红包,房门下沿愣是提前留出一条大缝隙。
不多时,客厅里微弱的光源消失,齐妙猜想徐凯是吃饱了准备睡觉了,她悄悄看了眼手环,才发现竟然都快两点了,马上就要逾过肝脏排毒时间了,这小九也真是,都怀孕了还不好好睡排毒觉!
还说别人呢,齐妙这后半夜始终没睡着,一开始担心徐凯过来找她接着算账,装睡不敢动,后来确认徐凯不会来了,委屈加酸楚,各种复杂情绪不断略过,直到听到外头有狗叫,齐妙一看时间,已经五点了,她就这么迷迷糊糊半宿都没睡着。
忧闷起床,收拾停当出卧室一看,沙发上丢着徐凯的裤子和外套,餐桌上有个塑料袋,貌似是徐凯夜里吃剩的打包餐盒。
齐妙默默收拾完,确认了徐凯此刻正在东屋下榻,没在客厅练瑜伽,而是拿着毽子去了附近小公园,加入晨练的大爷大妈,跟他们组团儿踢了会儿毽子。
在公园看了会儿小孩儿打闹,买了几根火腿肠喂了会儿猫,齐妙在外游荡了一早上,吃上早点才想明白自己为啥躲着徐凯,原来真的如他所说,她想一个人面对眼下这道坎儿没错,但她其实打心眼儿里并不想和徐凯彻底分开,如果徐凯一直在国外或者外地忙项目就好了,忙个俩仨月、等她这次的身体异常有了正式判决再回来。
唉……可惜时间倒不回去了,俩人已经闹成这样了,真不知躲到什么时候是头儿。
脑子乱糟糟,齐妙走回八条胡同才发现手里拎着给徐凯买的早点,当时她也没多想就直接跟老板加单了这打包的一大套,只怪她伺候徐凯已成习惯。
回到小院儿,齐妙见徐凯还没起,又尝试着给小鸢打了个电话,还是离线。
快到时间出门了,徐凯那屋仍没动静,齐妙只得将早点给他装进保温桶里,碗筷都摆好并罩上防尘网,还将餐椅拽到合适的角度位置,跟伺候儿子没两样。
又是安静而忙碌的一天,快到万圣节了,柒玖堂联动其他商家的活动也统统进入上线日程,女人一忙起来,也就顾不上想男人,但仍然惦记儿子。
天黑回家,小院儿一片静谧,可从院门到正房沿途,突然多了一溜儿感应地灯,路过即亮,正房一开门,客厅灯也自动点亮。
一进屋扑面而来的暖风烘的齐妙头皮一麻,徐凯走的时候是忘关空调了吗?她掰手指头算了算这浪费的电,登时心疼不已。
人就是这样,如果在家呆一整天开着空调,就不会觉得心疼,而不在家,暖风却等在这儿守候,会让人产生资源或会悄然褪去、甚至当场耗尽的错觉,还没真的失去,齐妙顿觉追悔莫及。
她盯着房檐下的挂式空调看了会儿,才发现空调不是原来的了,好像被换了,不用猜也知道谁干的,按逻辑推理,这应该是台智能空调。
还好,没浪费一整天的电。
还是联系不上小鸢,齐妙落寞地收拾了徐凯早上吃剩的保温盒,默默炒了两道菜,自己吃一半,又给徐凯留一半,还是装在保温桶里。
吃完饭去接水,她发现家里的电水壶也被换了,新水壶是纯白钢琴漆面,款式新颖,满满的科技感,可表面只有个开关,一个按钮都没有。
她戳在那鼓捣了好一会儿,水壶都没有反应。
‘嗡~’
手环进来一条信息,是徐凯发的,只一张图片,是智能水壶的说明书,上面highlight了唤醒方法,方便,快捷,一看就是很值钱的样子。
顺利喝上水,齐妙坐在沙发上冷笑了一声,她怎么做什么徐凯都知道,难不成,专门雇了个人守着家里的监控?
她猜的没错儿,徐凯确实安排了个人,但是是机器人,其实也没有人,就是个系统小程序,智能监控小院儿的状况,只要齐妙遇上困难,他便会立即出现提供关怀与帮助,而其他时间,他都在努力工作。
第二天一早,齐妙发现徐凯又把她留的饭菜给吃了,保温餐盒就那么盖着盖子整齐摆放在餐桌上,跟她头天留在那的摆放位置差不离,旁边还有一套从外面打包回来的菜品,但徐凯没吃。
俩人就这么同一屋檐下,不碰面地过了三天日子,徐凯晚归晚出,始终没露过面儿,只是每天都会动动手脚,改造家里的设施。
齐妙很想小鸢,她觉得徐凯就是故意拿小鸢要挟她,想叫她主动服软。
女人真的不能心情郁结,第三天晚上回到家,齐妙发现自己眼窝下浮现出隐隐的青黑,窝着气儿睡觉,根本不是美容觉。
她想了想,要不等徐凯忙完约他谈谈吧,为了示好,她晚上还给徐凯炖了一大锅牛腩。
太香了,她不爱吃肉尝了一块儿后,都忍不住吃了小半碗。
周四天不亮,齐妙就起床了,她收拾餐桌的时候发现那么一大盒子肉徐凯都给吃了,也不知道几点吃的,真怕他积食。
这些天徐凯异常安静,也没再咳嗽流鼻涕,看来是感冒早都好了,还得是年轻。
这天是万圣夜,柒玖堂很忙,齐妙早早就得到店,就简单熬了点助消化的小米山药粥,还给徐凯拌了个小凉菜,稳妥安置。
临出门前,齐妙在保温桶旁留了一盒健胃消食片,药盒上贴了她手写的服用方法,和两行更娟秀的小字:【你找时间,我们谈谈】
【我要见小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