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杀人
楚离站在病床边，她能清楚听见殷九口中的自言自语，看见他不停变化的表情，却完全无法想象他究竟身处于怎样怪异的幻觉世界。
“殷先生的情况和医院说的一样，治疗空间有限，清醒几率很小。”
魏赫明观察许久后得出结论，却让楚离的秀眉皱了起来。
“如果你和那群庸医一样，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话语无情冷漠，魏赫明却只是笑了笑。
“楚小姐放心，和他们一样的话我也不敢”
“能不能治？怎么治？”
话说一半就被楚离打断，魏赫明却也不着急，反而微笑着问道：
“楚小姐有没有想过？殷先生其实一直都是清醒的，一直都是有理智的。”
“什么意思？”
魏赫明指向殷九的眼睛，那双瞳孔传递着各种各样的情绪，没有丝毫的涣散。
“我换个说法，殷先生并没有疯，他一直保持着正常人的理智，只是他的理智并没有表现在我们的世界，而是在另一个我们看不见的世界。”
“那个世界是殷先生为了逃避某些事情，在大脑中构建的幻觉，在他的逃避意识控制下，包含眼睛在内的所有感官都放弃了现实世界的信息，只接收他构建的幻觉信息，导致我们无法与他产生沟通和联系。”
“逃避吗？”
楚离看着殷九自语，回想往日的点滴，渐渐相信了魏赫明的判断。
“怎么才能治好？”
魏赫明见自己的话语得到信任，嘴角微笑，自信的开口道：
“死亡！短暂的死亡！”
“人的意识会在死亡时停止，陷入空白，我们只需要让殷先生进入短暂的死亡状态，等意识进入空白期后立即让他恢复。”
楚离听到“死亡”二字时微微皱眉，但最后还是选择沉默，听魏赫明继续说道。
“就像电脑重启，殷先生在空白期醒来首先接收到的就是现实世界的信息。”
“只要他能听到、看到、感受到我的存在，能和我产生沟通，那我就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将他治好。”
像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楚离郑重的看向魏赫明。
“怎么实现你口中的‘死亡状态’？”
魏赫明拿起医疗器械的一根电线，脸上露出自信微笑。
“电疗！”
雷电撕裂天空，昏暗被驱散片刻，天坑被照亮刹那。
殷九举着蔡师兄的鸡头，对着那双圆溜溜的眼珠发出诡异笑声。
“师傅，你看蔡师兄在对我笑呢。”
“蔡师兄死了怎么会笑呢，明明是殷师兄你在对蔡师兄笑。”
送药进来的记名弟子忍不住插了句嘴，却不想立刻被殷九用阴毒的眼神盯上。
“师傅，你看他的身体是不是和蔡师兄的很像。”
“要是把蔡师兄的脑袋给他换上，蔡师兄是不是就复活了。”
正在切割蔡师兄身体的厄苦老道咧嘴一笑，很是欣慰的开口道：
“好徒儿，看来为师的手艺要靠你来继承了！哈哈哈~”
“师傅饶命，师傅饶命！”
“我不是故意冒犯师兄的！”
记名弟子直接被吓尿，他费尽心思才成为记名弟子，靠着送药工作能在厄苦面前露脸，没少在师弟师妹们面前作威作福。
压根没想到自己得意忘形的一句话能得罪殷九，更没想到自己小心翼翼讨好那么久，在师傅心里居然没有一点位置，任由殷九一句话就能决定自己的生死。
殷九狞笑着揪住他的衣领，一路拖行到天坑中央。
昏暗角落中传来无数道视线，无论是记名弟子还是杂役弟子都在无声的关注着两人。
殷九把蔡师兄的鸡头高高举起，故意展露在所有视线之中，如同垃圾一样扔掉，指着面前吓软的记名弟子。
“记名弟子李虎顶撞师兄，忤逆师长，当众处死，以儆效尤！”
脸上露出嗜血笑容，殷九接过小黑子递过来的砍刀，高高举起。
轰隆！
巨大的雷声再次响起，雷电落下的同时殷九的砍刀也劈了下去。
电光惨白，血色猩红，脑袋落地的瞬间各处石室传来大小不一的惊呼。
殷九提着血淋淋的砍刀环视一圈，仿佛屠夫在寻找下一个刀下亡魂，视线所及之处立即恢复安静。
等无人再敢发出声音，他才扔下砍刀离开。
“好师弟，你这样所有人都会害怕你的。”
灵犀师姐的声音软糯甜腻，就这样凭空出现在殷九的耳中。
这是灵犀作为至纯灵蛊的特殊能力，她能监听百米内的风吹草动，也能将自己的声音投递到某人的脑海之中。
“怕我，才能尊敬我。”
“尊敬是什么？”
“就是害怕。”
脑海中不再有声音，殷九停下脚步，想了想后扭头去找灵犀师姐。
他不需要尊敬，不要别人害怕。
要的是那些孩童能明白自己的处境。
明白这里是地狱，不是工作就能吃饱饭，一直生活的地方。
迟早有一天，厄苦老道会把所有人都变成随意拼装的残肢断体。
殷九杀李虎就是在给所有人敲响警钟，让他们对这里产生恐惧，产生逃离的想法。
当然，李虎死的也不冤枉，他借送药工作狐假虎威，小小年纪就强迫师妹陪床，随意打杀师弟，比蔡师兄还心狠手辣。
只有经历过痛苦的人，才明白怎样能让人更痛苦。
感知到殷九的脚步，灵犀肥美的身躯早已在门口等候。
“好师弟，你来找师姐生虫子吃吗？”
“我来找师姐聊天。”
多次接触，但殷九还是承受不了灵犀师姐的言语，感觉她在故意挑逗。
厄苦老道是个视女色如无物的弑杀疯子，也不知道她这些勾人犯罪的话语是和谁学的。
“聊天，天有什么好聊的。”
灵犀蠕动着给殷九让出进屋的空间。
“聊天就是说话。”
房间内没有床，更没有桌椅，灵犀的虫体也用不上那些东西，殷九索性就靠着石壁坐下。
“师弟你说，师姐听着。”
身躯一盘，脑袋一歪，灵犀做出小孩子听故事的模样。
黑色长发因盘踞的动作而甩到脑后，殷九第一次看清灵犀师姐的脸。
那是张有着婴儿肥的少女脸颊，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小巧精致的五官加上婴儿肥显得有些可爱，惨白的皮肤又衬托出些许病态。
“师姐，你的脸是师傅给的吗？”
殷九没想到灵犀师姐会长这样，下意识的猜测这张脸是厄苦老道缝上去的。
“不是，是师姐比较笨，现在还只能让脑袋化形。”
“哦。”
好奇心得到满足，殷九不知道接下来该聊什么，偏偏灵犀师姐的婴儿肥小脸还满怀期待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继续说话。
短暂的沉默过后，殷九忽然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他猜测今天的惊吓肯定会让一些人产生逃离想法，甚至在晚上尝试逃跑。
来找灵犀师姐就是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她是厄苦老道的眼睛和耳朵，只要让她无心留意外面，就能给逃跑的人提供保护和机会。
见殷九沉默下来，灵犀师姐重新把身体伸展开，靠近了一点说道：
“师弟，你继续说嘛。”
距离拉近，殷九立即感受到灵犀师姐那肥胖身躯上传来的温暖气息，让鼻中空气都多了丝诡异莫名的香味。
鬼使神差下，他就开口道：
“师姐，我想进入你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