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师兄给你换张脸
在一切到达无法承受的临界点时，殷九都想过还会有更糟的情况发生。
而现在他承受的就是更糟的情况，远比“生的折磨”和“死的恐惧”，更加可怕。
来自于对世界的怀疑，
对自我的怀疑。
天坑下，灵犀师姐把他“生”了出来，自己流着口水，双眼翻白躺着，不时抽搐。
“出生”时带有的粘液湿滑黏腻，触感异常真实，殷九却不敢相信是真的。
他已经不再相信自己的感官，不再相信这世界的任何东西。
但同时又陷入“过度谨慎”的危机。
若世界不是真实。
若自己不是真实。
那什么才是真实的？
还是说虚假本身就是真实？
想着想着，他脑袋再次扭曲变化，吓得他立即从灵犀师姐体内抓了两条虫子吃下去。
畸变消失，他没意识到自己吃虫子的动作有多反常。
却意识到自己是不能清醒的。
不该知道真相的。
接近真相，脑袋就会开始产生畸变，最后会成什么样子完全无法想象。
但冥冥之中他有感觉，知道真相的自己，将不会是现在的“自己”。
亦或者不再是“真正的自己” 。
就像“黑暗森林法则”，人类发现更高级的文明时也会被对方发现，从而面临毫不留情的毁灭打击。
殷九现在就成了无知的探索者，只是在冒头的瞬间又缩了回来，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暴露。
房间外面传来烂肉腥臭，本以为是厄苦老道找来，可走出去看见的却是一张没有脸皮的血肉烂脸。
不是别人，正是被他强行撕下脸皮小黑子。
“师兄”
“师傅叫你”
嘶哑的声音让殷九头皮发麻，那段可怕的记忆突然在脑中回放。
惨叫，撕扯，鲜血，皮肉分离
“我不是故意的”
“师弟我不是故意的”
愧疚让殷九不敢再看小黑子。
对于他的道歉小黑子也视若无睹，只是机械的重复着“师傅叫你过去。”
殷九像是受刺激，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急匆匆来到缝尸洞。
小黑子的脸皮还在地上，已经开始腐烂发臭，殷九却毫不嫌弃的捡了起来，顺手把厄苦缝尸的针线也带上。
“师弟，你的脸皮还在。”
殷九把腐烂脸皮展示在他面前，同时还晃了晃手里的针线。
“我给你缝回去！”
“缝回去就好了。”
激动的语气中袒露着真诚，脸上的表情却诡异狰狞。
没等小黑子做出反应，他直接扑上去将其按倒在地，铺开脸皮寻找下针的位置。
“疯子！”
“你这个无药可救的疯子！”
“放开我！”
男医生疯狂挣扎求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殷九把a4纸贴到自己脸上，揪着皮肤与纸重叠，一针刺了下来。
“师弟别急”
“等以后和师傅学好了手艺，师兄再给你换张更好看的脸。”
殷九的动作越发流畅，也越来越像师傅厄苦。
就在他缝到一半的时候，房门砰的一声被踹开，五个人高马大的保安出现在门口。
残忍血腥的场景让他们无法想象，一时间谁都不敢上前。
殷九猛的回头，用半张脸盯着他们。
“几位师弟，你们也想换张脸吗？”
急匆匆赶来的院长怒吼，保安们终于反应过来，互相推搡着上前，用蛮力把殷九制服。
“好师弟，师兄以后一定给你换张更好看的脸！”
男医生已经昏死过去，殷九被控制住却还在自言自语，看着那被鲜血染红的a4纸异常满意。
男医生被带走治疗，殷九被套上束缚衣，绑在了病房床上。
院长室内对于他的袭击事件开启会议。
桌子被拍的砰砰作响，病人伤害医生是极其严重的恶劣事件，而在这之前，殷九已经攻击过医生八次。
“陈医生和病人接触前我们已经检查过，他只带进去纸和安全笔。”
安保队长满头大汗，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要面临的结果，只是怎么也想不通殷九手上的针线是哪来的。
“那你是说针线是病人凭空变出来的？”
“没有，只是只是”
针线的出现很诡异，通过监控也没有查到，只能寄希望于还在昏迷中的陈医生醒来询问。
“要不把殷九转到其他医院吧。”
有人提议，所有人也全部点头同意。
不是他们无能，而是殷九的病情太过严重，任何人都无法与他建立沟通，他自己对幻觉和现实也完全没有辨别能力。
这种情况下，只能靠药物治疗，而药物治疗又只能减轻幻觉，如果他自己不能分清，很有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
“把他的情况发给国内所有精神病院，有愿意接收的立即安排病人转院。”
院长左思右想，也决定把殷九送走。
精神病人治不好的比比皆是，大不了一直拖着不出院，但像殷九那么危险的绝对不能留。
“我不同意让我丈夫转院，也不允许你们将我丈夫的病情发出去。”
“否则我将会以泄露病人隐私和对病人管理不当的罪名起诉你们！”
楚离霸道的推门而入，她还是和以前一样高冷骄傲，但额头和手臂上多了许多伤疤，狰狞可怖，如同蜈蚣盘踞。
院长表情难看，他现在最怕的就是殷九和楚离这两口子。
一个是病到无人敢治，一个动不动就是律师函警告。
“楚小姐，你先生的情况你应该最清楚吧，我们对他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
院长特意看了看楚离的伤疤，那些都是殷九被抓入院当日用石头砸出来的。
面对他的视线，楚离没有丝毫的躲避，反而冷傲的扬了扬下巴。
“没办法是你们无能！”
“我已经请到了国内最顶尖的医生，他会入住你们医院，你们只需要配合他。”
说话同时，一个白色西装的眼镜青年走到院长面前，微笑着向他伸手。
“王院长你好，我叫魏赫明。”
院长默念了两遍名字，又仔细看了看魏赫明，然后才慢慢伸手，笑着和他握了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