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母亲的打算
护士连忙叫医生过去，整个诊所突然间热闹了起来。
被抬进来的是一个老头，据他身边的热心人说，此老头在体育场观看比赛，因为人多，自己尿急却走不出去，突然觉得胸闷气短。
文医生简单地处理了一下，很快老头的状态已经稳定下来。
此时的马坤并没有走，他的情绪有点低落，旁边曾留对他爱莫能助。
“你怎么还没走？”文医生忙完，见马坤还是站在走廊的一边，心事重重。
“医生，请问一下，我妈的情况，作为她的儿子，平时需要注意些什么？”马坤小心翼翼地问道。
文医生愣住了。对于这样的要求，确实不过分。不过她觉得眼前的小伙也挺聪明。他只是换了一个方式发问。
“你以后多让你妈妈开心就行了。”文医生说完，却见到了刚才的那个阿伯走了过来。
“阿伯，你应该好好休息啊，过来干什么？”文医生怒斥道。
“我……我就来看看。”他来到马坤身边，盯着他的后面的牌子，道，“你小子，刚刚体育场跑最快的那个？”
“是啊，他就是！”曾留连忙应道，“他就是五千米铜牌。”
“太可惜了。你一发力，我以为你能跑到第一名，最后有点拉胯，怎么搞的？”
“跑到第一的也是我们九香中学的。我们不分彼此，我们是团队。”曾留见马坤一声不吭，补充道。
“虽然是团队，但对于个人的你，还是有点遗憾的。你刚才是不是假跑？这可是违背体育精神的啊。”
马坤抬头看了老头一眼，觉得慈眉善目的，嘴角的一块老年斑很大，特别显眼。不过此时他没有心思跟他说话。
“老伯，你这么喜欢体育？你可要保重身体啊！”曾留来了兴致，在老头的面前故弄玄虚。
“关你屁事，你又不是运动员。”
“我？明天上午九点半你到体育场来，项目跳高，将开始我的表演。”
“真的假的？”
“骗你的话，我肠穿肚烂。哎呦，我肚子有点痛。”曾留突然叫道。
“这么灵？”
“真不骗你。你明天准时过来啊，阿伯！友情提醒一下你，记得带个尿壶在身边啊。”
“你是说真的？不过跳高也是蛮好看的，我再看看吧。”
“好，阿伯， 等你为我打气。”
“好，你们两位运动员跑来这里干什么？这位长跑的受伤了？”
“我们跟医生打听个病人的情况。现在没事了，我们走了。”曾留劝着闷闷不乐的马坤，准备走开。
“打听了吗？叫什么名字，我有熟人，我帮你问问。”
“我婶子杨梅，如果打听到了，明天到体育场告诉我。”曾留回头说了一句，两人走出了诊所的大门。
老头愣住了，他想喊住曾留他们，却说不出话，慢慢地晕了过去。
“叫你躺着偏不听，哎……”文医生又紧张地忙碌了起来。
马坤与曾留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曾留不知道此时的马坤心情是多么的沮丧。
怎么办？
知道了母亲的病情又如何？自己能为她做什么呢？等自己长大了，母亲都老了，她能等到自己长大吗？
“曾留，明天你的跳高，我不能为你呐喊助威了。”
“坤子，你想怎么样？”
“回马山。你回去了体育场，帮我转告林老师一下吧。”
“不如回去领完奖再说？”曾留觉得，虽然马坤只是得了铜牌，但这是县运会，铜牌的含金量也是不小的。
“叫人代领吧。”
“那好吧，你还有钱坐车吗？”
“有，还有十块呢。”
曾留听了有点失望，游戏厅就在不远处，他很想去游戏厅诚哥那里赎回那块钱币。那钱币，是当初他阿爸亲自给他的，让他好好戴在身边，他不能以这样的一种方式落在别人的手上。现在马坤也帮不了他，看来只能厚着脸皮去找林老师了。
“好吧。那你自己小心点。”曾留跟马坤一样，同样不太愉快。
马坤独自一人坐车回到村子岔路口，然后步行回到马山村，已近黄昏。
他一路上心事重重，他多希望回到家时，今天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啊。
阿妈根本上没有去县城，曾留看到的并不是阿妈，医生说的那位病人也不是阿妈。
他默默地来到家门口，阿妈正在院子里劈柴。院子里的灯光有点昏暗，杨梅的身影显得有点单薄。
木头放在树墩上，她双手抡起大斧劈了下去，看似双手力大无穷，哪里有病态的样子？
“妈！”马坤喊了一句，还等不及杨梅反应，马坤扑在了杨梅身上。
杨梅吓了一大跳，手中的斧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坤儿，今天又不是周五，你怎么回来了？”
“妈，我等下再跟你说。这劈柴的事情，我不是叫你不要做吗，等我周末回来做就行了。”
“坤儿，你怎么啦？我不是有空嘛。现在木头都从山上扛回来弄回来。我打 算把你剩下两年的要上交学校的柴木都先准备好。”
“你又不是要去哪里，这么快准备好干什么。到时水分抽干了，我们是会吃大亏的呀。”
“到时用竹篾绑好，放在屋檐下，那里是晒不到太阳，影响不大的。”
马坤忙叫阿妈休息，自己接过母亲手中的斧头。手起斧落，一根木头被分成两半。
看着马坤健壮的体魄，杨梅会心地笑了。
直到吃饭的时候，杨梅始终没有跟马坤说去县城看病的事情。
马坤终于按捺不住，道：“妈，我是去县城参加运动会，直接回来的。”
“很好嘛，还是长跑项目吗？”
“嗯。阿妈，你就没有其他什么要告诉我吗？”
杨梅放下了手中的碗筷，道：“坤儿，我正要跟你这事呢。”
妈妈终于说正题了。无论妈妈身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会跟妈妈一起面对。
他只是害怕，害怕自己的努力赶不上妈妈老去的速度。
妈妈，你一定要等等我，等我长大成人，等我赚钱，成为家庭的顶梁柱。
“坤儿，妈妈打算去外面打工，对此，你有什么想法？”
打工？马坤心中疑惑，这怎么感觉到不是一回事呢？
“我原来是想，等你念高中了，就离家更远了。你在学校住宿，也就少机会回家了。反正我在家里也是一个人，然后我再外出打工。”
“我现在觉得，目前出去也无妨。毕竟两年时间快过，到时咱们家的开支就更大了。”
马坤何尝不知道这些事情，就妈妈那点薪水，对于一个家庭开支来说就是杯水车薪。
“阿妈，这个咱们以后再说吧。我想问问你，你老实跟孩儿说。你是不是病了？病的很严重吗？”
杨梅愣住了，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儿子会突然这样问自己。不过，她很快显得若无其事的样子。
杨梅笑着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去县城了？”
“是曾留看到你了，我才知道的。你老实告诉我，你的病是不是很严重？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告诉我？”
“坤儿，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是去看病了，真的没什么事，其实就是看个安心。”说着，她从橱柜里拿出了病历本，道，“你可以自己看看，妈妈根本没有什么大碍，这都是女人的通病。”
马坤将信将疑地拿起了病历本，看着上面潦草的字迹，他根本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
“阿妈，你真的没事？”
“放心吧，坤儿！妈妈真的没事，我可要见到你须发花白、传子带孙哩……”
难道真的是自己虚惊一场？妈妈只是不让自己担心罢了。
“阿妈，好吧。你要外出的话，我并不反对。但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当然。坤儿，你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