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回老家

    将近四个小时的车程，刘父刘母带着刘天和顾怀英抵达乡下老家。

    刘父刘母老家都是农村，两人都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出生，刘父家里人口比较多，上边有三个姐姐一个哥哥，下边一个弟弟，而刘母的家庭情况相对就比较简单，她是老大，下边有两个小弟弟。

    刘父刘母上学的时候曾做过一年同学，一直到九十年代末，情窦初开的两人才开始恋爱，其实自由恋爱在上世纪偏僻落后的农村是很稀奇的，毕竟那个时候夫妻结合主要是通过相亲、换亲甚至是花钱买卖，大多数人是没有那么多自由思想的，他们想的只是传宗接代。

    而刘父刘母在平稳的谈了一年恋爱后结婚，又一年，刘天出生了，两人选择离开老家，带着不满一周岁的刘天进城讨生活，一呆就是二十一年，刘父除了逢年过节会回一趟老家，刘母却极少会跟着刘父一起，他们平常都是寄些钱给刘奶奶。

    刘父开着车拐进老家的小巷，一个身材瘦小，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便迎了上来。

    “二弟，你们可算回来了”。来人是刘父的大哥，刘景祝，也是刘奶奶的大儿子。

    对于刘景祝，刘父是顾念很多兄弟情的，当初刘父八九岁的时候a国闹过几年饥荒，饿殍满地，农村别说粮食了，就连树皮能吃的都扒着吃了，那时候刘景祝也就十六七岁，不忍心自己的弟弟饿肚子，拄着拐杖拿着一个破碗就去要饭，好不容易要回来的一碗红彤彤的红莲糯，自己舍不得碰一下，生生走着远路端回来喂年幼的刘父。

    刘景祝是个很好的大哥，可惜耳根子太软，又没有主见，被自己的母亲和妻子拿捏在手心，多年来辛苦操劳，如今造的活像个刚从灶台灰里钻出来的人，一点精神都没有。

    刘父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大哥，心里多了些许心酸，终归是物是人非。

    将车停好，刘父带着妻儿从车上下来，带着几分疑惑问道：“大哥，你打电话说妈出事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刘景祝眼神躲闪，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吐出来一句：“唉，你还是自己进去看看吧”。刘景祝躲躲闪闪的样子让过于了解自己家里人的刘父心凉了一截，他这次还是又被骗了吗。

    一踏进堂屋，屋里堆满了人，所有兄弟姐妹都在，却没看见以前总喜欢坐在堂屋主位彰显自己长辈身份的母亲，他不禁问道：“大哥打电话跟我说妈出事了让我赶紧回来，我现在回来了，你们可以跟我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吗”。

    刘父在猜到自己这次可能又被骗了以后，脸色有些冷，连带着说出来的话也有些生硬，他除了对刘景祝还有点兄弟情，对刘奶奶有要赡养的义务，对其他的兄弟姐妹早在二十多年前就不抱希望了。满屋子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没有一人敢接刘父的话。

    见无人回答自己，刘父也不指望能问出点什么，几步跨过堂屋伸手推开了刘奶奶的房门，只见刘奶奶优哉游哉的坐在躺椅上，右手夹着烟，刘父的小弟弟刘景杰坐在一旁有说有笑，倒也真是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

    刘父推门而入，刘母见状也随着踏进刘奶奶的屋子，正说笑的两人戛然而止，好像他们母子俩在聊些什么私密话，突然进来一个陌生人打断了他们一样，刘奶奶脸上的笑容瞬时消散，立马换上了一副奚落的神情。

    “呦，老二回来了啊，果然是儿大不由娘，在外面赚了大钱就忘了自己还有个农村的老娘了，一年也不回来几次，真是个白眼狼”。

    这十里八村都知道刘奶奶家里出了个有能力的儿子，但刘父当年带着刘母娘俩出来自立门户的时候却是一穷二白，刘奶奶带着家里人全都是冷眼旁观的，如今刘父白手起家开了个小公司，有了些积蓄惹了不少人眼红，那些嫉妒刘父成就或者看不惯刘奶奶平常所作所为的人，就经常跑到刘奶奶面前阴阳怪气，这让活了大半辈子习惯“唯我独尊”的刘奶奶怎么受得了。

    面对母亲的奚落，刘父面无表情，眼中甚至连一丝波动也无，只沉声问道：“大哥打电话说你出事了，出了什么事，还是这回又是骗我的”。

    听到刘父说骗，原本还躺在躺椅上的老太太突然麻利的站了起来，一手指着刘父，满脸怒容吼道：“骗？如果我不让老大这么说你会回来吗，我看你是被你这个狐狸精媳妇迷的失了魂，竟然敢这么对我说话”。

    原本站在堂屋等着刘父刘母的刘天和顾怀英突然听到一个苍老的吼音，两人对视一眼，先后靠近了刘奶奶的房门，两人本来想着这是长辈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他们小孩插手，所以他们选择等在堂屋，而现在他们怕刘父刘母吃亏。

    刘天虽然第一次见这一大家子人，但一丝好感也无，人们常说“相由心生”，他目光环绕一遍这一家子人，找不出一个长相正派的，一群尖耳猴腮、偷奸耍滑之辈，尤其是这些人看他和顾怀英两人的眼神，无时不透露着下作的算计。

    屋里自己被母亲奚落毫无反应的刘父在听到她把话敲打到自己妻子头上的时候再也忍不住了：“妈，你打我骂我我不会怎么样，是你生我养我，但智平不是，你没有资格这么对她，还有，你不要忘记当年是妈你不仁在先的”。

    刘父这一番话很明显戳中了老太太的心窝子，她活了一辈子哪里被人这么反抗过，更何况这个反抗她的人是她的儿子，还是为了一个别的女人，怒火攻心的她径直拿起门后手札的扫帚抬手就要往刘父身上招呼。

    刘父自然看到了刘奶奶的举动，伸手把站在身旁的刘母拉到了自己身后挡着，眼瞅着扫帚就要打到刘父胸前，但刘父还是站着纹丝不动，刘天抬脚就要过去拦住。

    这扫帚可跟平常街上卖的那些不一样，全都是用那种单根使劲都扯不断的草编成的，这一扫帚下去打不死人，但身上留下的印子没个十天半月的绝对消不下去，再看老太太那股狠劲，恨不得当场就把刘父打死，怎么指望她还能有残留的一丝舐犊之心手下留情。

    就在扫帚马上就要接触到刘父皮肉的时候，一只青筋凸起的宽厚手掌接住了扫帚，刘天随之也定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