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谋算

    刘义隆咬了咬后牙槽，咽下酸涩，文姜接着道：

    “主上以皇子之身加封镇西将军，不可谓不贵，但真正能调用的不过府兵三千，几位将军虽与您有袍泽之情，但是人心趋利避害，且每个人的身后都站着一个家族和妻儿老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主上的身后还能站多少人呢？自古天家无父子，生死不过一念间！破局危机，将安危握在自己手中，才是主上当下急需筹谋的！”

    入夏的午后阳光炙烤着大地，开启的门窗也吹不进半丝凉气，文姜的话犹如连皮带肉的撕开了他不愿直面的血腥伤口，终究逃不过你死我活！

    刘义隆重新在桌边坐下，恭敬的问道：

    “先生可是已有良策？”

    文姜一改往日的谦和，目光冷凌的注视着刘义隆，冷声道：

    “主上想要自保，想要进可攻退可守，就必须足够强大，强大到能以不变应万变！”

    刘义隆坐直身体，急迫的追问道：

    “先生的意思是？”

    “兵权！银子！兵权是乱世立身的根基，就如你的父亲，从一个普通的府兵登上九五之尊，依仗的便是手握重兵独揽军政大权。设想主上若此时你的手里有一支唯你是从任你调遣的军队，别说自保制衡，甚至！”

    “银子，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想要养兵，没有粮草没有银子是万万不行的。”

    刘义隆握了握拳，身体不由自主的前倾，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全神贯注的聆听神谕，

    “要说这天下，谁最会赚银子，那必然是商人，虽法律贱商人，商人已富贵矣；前面提到的陆公子堪当商业翘楚！主上若能得他襄助，两者皆可得！”

    文姜摊开纤细修长的双手，先慢慢握紧右拳，再慢慢握紧左拳，这双纤手一放一收，仿佛捏住了刘义隆的心脏，跟着极快的颤动两下，他压制内心的激动，起身弯腰对着文姜行了一个大礼：

    “得先生实乃车之大幸，一切便按先生的意思！”

    文姜起身避让，拱手道：

    “主上言重了，当年承蒙您搭救，捡回这一命，余生皆是偷来之闲，能为主上分忧一二，也算吾之所愿！”

    六月初一

    每月初一都是陆卿探望福安堂小萝卜头们的日子，她会带着吃食和小礼物送给这些曾经流离失所的孤儿们，去倾听那些孩子们的喜怒哀乐，不吝夸奖表现好的，也会批评那些调皮捣乱的，这一日，她就是这些孤儿的大家长。

    福安堂坐落在城西一处僻静的大院内，院内结构非常简单，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和建筑，一条笔直的大道横穿庭院，左手边是课室，饭堂及活动室，最后排几间独立的小院是教员的休息室，右手边一个宽大平坦的演武场，占据了半个院子。围着演武场有几个独立分开的小院，做为孩子们的寝室，按年龄和性别划分开。

    福安堂除了给孩子们开蒙识字，还要习武强身，学习经史，算筹，乃至君子六艺，用陆卿的话来解说：才艺在手吃穿不愁！孩子们按年龄分班，十岁左右再根据各人特长因材施教，满十五岁便可申请出学，踏入社会自食其力。

    这也是陆卿当初办福安堂的初衷，她是在后世红星普照下生活了几十年的人，不忍心看那些被天灾人祸裹挟流离失所的孩子，受冻挨饿命如草芥，她不会对抗这个社会和制度，也不会烂施同情心至自己于危险之地，她是在有自保之力，有富余钱粮时，力所能及为那些孤苦无依的孩子们遮风挡雨，能给他们一个重新活下去的机会。

    当初之所以有了建立福安堂的念头，还源于意外出现在她生命里的严默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