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冬天里的一把火
吕迟用无烟煤为开封送来了温暖，顺便收了些小费，净收益达到六万贯。雪晴表情凝重地给吕迟下了一道禁令，禁止梁园使用自家生产的无烟煤球，她用自己的固执顽强地维护着自家男人的尊严。谁知吕迟觉悟不高，表面答应了雪晴的禁令，背地里偷偷地给梁园接连送了几车煤球，换取了梁夫人热情洋溢的表扬，也确认了这个女婿对家里人真的是十分用心。
大雪封了路，皇家物流公司停止了南菜北运，吕梁超市里也没有了新鲜蔬菜。
冬天的开封府天短夜长，夜晚来得特别快。
有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周围，饭桌中间被挖了洞，刚好露出一煤炉来，煤炉是梁园的铁匠打制的，里外两层，中间是黄泥和沙土。煤炉膛里的火势正旺，打着卷地吐着火舌，火舌贪婪地舔煤炉上的铜汤锅，锅里上下翻腾着的有羊肉，有鸡翅，也有白菜和老豆腐，众人的脸上流淌着幸福的汗水，与窗外冰天雪地相映成趣。这正是吕迟一家，明显狗子两口也被拉过来了，一边涮着火锅，一边擦着汗，不停地往嘴里送着羊肉，感叹着以前的日子算是白过了，这种围着火炉吃火锅的日子，给个县令也不换。
陈留吕家今年收颇丰，吕迟早早地找了个理由，给庄户们发了过节钱粮，庄户们也拿了自家地里的家产品不停地送给吕家，乐不可支的雪晴忙得脚都快不沾地了。
这一年吕家主妇生活，雪晴越发的丰腴了，渐渐褪去了少女的气息，在家里也端庄稳重起来，晚上关了灯和吕迟在被窝里除外。吕迟渐渐将前世的雪晴和眼前的雪晴融合在了一起，自己逐渐地融合进这个突然闯进的世界。
吃过晚饭，雪晴拉着梁欢在做女红，屋角的煤炉里，不停有火苗窜出来偷看两个如出水芙蓉般的女子，雪晴不停地嘲笑梁欢绣的肚兜太大了，将来让夫君什么也看不到。吕迟去父母院里陪父亲聊天了，免不了又被父母催生一顿，不然就把欢欢纳到房里之类种种，见面就是子嗣话题，听得吕迟耳朵都可以有意思的过滤了，陪着笑，说自己加油。
吕迟回到卧，雪晴和梁欢两女停止了悄悄话，主动上来帮吕迟脱下大氅，梁欢把大氅挂起来，雪晴温柔地给吕迟揉肩，吕迟闻到一种成熟女子的气息扑面而来，激发了吕迟雄性占有欲，抱着雪晴上了大床，辛苦耕耘的夫妇，将刚刚喷洒了香水的卧室弄得满屋春色，一种梁欢熟悉闻了又犯愁的气味完全盖过香水味，不得不再次蒙起被子。在雪晴一声声娇喘中，战事结束，依旧是梁欢负责打扫一片狼藉的战场。
满足了的雪晴，依偎着男人沉沉睡去，男人抚摸着女人细腻的臀部，享受男人的贤者时间，真想来上一支烟啊！
吕迟刚要有些迷离，听到狗子在外有点焦急地低声呼叫。
吕迟轻轻地起身，梁欢上来给他披上大氅，一开门冷气钻入每一个衣裳的缝隙。
吕迟顿时打了一个哆嗦。
虽然对狗子扫了自己的兴有点小抱怨，吕迟自己也知道如果不是特别的事，狗子是不会半夜打扰他的，便强忍着哆嗦，尽量平和的问：”大半夜里什么事，不能明早再说么？“
”咱家超市被人放了火！“狗子的话，如一道霹雳在吕家庄上空爆裂。
”赶快去睡觉，别受凉了，放火随便放，明天再说！“吕迟仍旧不温不火地，仿佛着火的不是他家。
”主子！“狗子急了。
”现在救也不及了，急也没有有用，不是有街使么，找人去通知一下皇城使就行了，回去睡觉，什么事明早再说，去罢！“吕迟说完回头进屋继续睡觉了。
躺在床上再也没有睡意，五更鸡叫了才睏意上头。
习惯早起的雪晴，被爱情滋润得活力四射，不过还没洗漱完就听说了自己家的超市被人点了火，吕家的钱袋子一夜之间化为废墟。
被激怒的雪晴，没有吃早饭，一路哭哭啼啼的进了宫，到了皇后的仁明殿就跪在皇后跟前，求皇后做主，不然吕家活不下去了。皇后听了来龙去脉，虽然和雪晴一样气愤，但只能安慰雪晴一切都有皇上在。后宫之主，只能管理这宫闱之事，不能干预朝政。
吕迟一直睡到快到中午才醒，看到了从宫里回来的雪晴暗自垂泪，上去捏了捏她的脸蛋，被雪晴赌气地一巴掌打掉。
”人家都烧了咱家的房子了，你还让没事儿一样！“
”他烧让他烧，烧了我再建，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老婆你别气了，也别急，这时候急也没有用。如果知道是谁烧的，昨天他就会被皇城使打死了，咱不是不知道谁在使坏嘛！别哭了小乖乖，脸花了就不美了，来！给老公笑一个看看！别动气，动了胎气才是麻烦！“
”噗嗤！“正难受的雪晴被吕迟逗得哭笑不得，连胎气都用上了，明明昨天都没有交公粮，就算交了也不会这么快有胎气吧！多少人传授了早孕期的反应，自己难道真是小白？哼，坏男人！
”好好收拾一下，打扮得漂漂亮亮地，陪老公我高高兴兴地去超市看一看，能不能将超市面积加大一倍！烧两个超市都不如老婆哭起来让人心疼！“吕迟双手捧着雪晴的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雪晴听了吕迟的劝告，重新收拾得利利落落，一家人又涮了一次火锅后，雪晴顶着凤冠，坐上点有火炉的吕迟那架移动卧室，陪吕迟视察被烧了的超市废墟。
以为吕迟会呼天抢地并准备前来安慰的西司巷街坊们，见到了容光满面的雪晴，站在器宇轩昂的吕迟右手，双手揽住吕迟右臂，微笑着同街坊们打招呼。
一场大火，不但将吕梁超市烧个精光，四周的店铺和宅子也遭了殃，也被烧了个七七八八。吕迟挨家一一上前慰问，有困难的住家先给了些银子找地方安家，烧死了人的人家给抚恤银子，被烧了的铺子，承诺以后再补偿，一时群情激奋的人们安静下来，怒骂放火的人不为人子，夸赞吕家是良善人家，好人必有好报。
皇城使向拱被郭威诏来狠狠地骂了一通，说他是光会吃饭不会干活的饭桶一个，在自己眼皮底下做了坏事还不知道。禁军统领们也没落到好，殿前都指挥使张永德、护圣左厢都指挥使白重赞、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郭崇都被郭威一个个骂得如同鸡仔一样出了滋德殿。和吕迟平时称兄道弟的几个觉得脸上无光，只能在潇湘馆和依翠楼里大发神威。
开封县令钱士礼吓得直接称了病，开封府尹是郭信，平时不怎么视事，都是府丞代理，府丞下令将开封城里但凡有点劣迹的全都拉网般过一遍，连杀了几个最狠的，仍然找不到一点线索，愁得整天唉声叹气。
刚被开封府丞拉网修理过的混混们，又被向拱盯上了，十天没有消息会被斩掉一肢，如果敢逃杀全家，一时间过往嚣张跋扈街头混混，成了开封城里最不好过的一群人。
开封府丞挠了半个月的头，上了个折子说已经探明超市起火原因，是因为火德星君下凡，看到吕梁超市南北货琳琅满目，光临超市内部察看的流连忘返才不小心点燃了超市，被郭威派人直接打断了腿。
吕迟没有等官府给自己一个说法，与周围被烧人家商谈洽购事宜，在樊楼里置了酒席。在酒桌上，吕迟说愿意以铺子或宅子的被烧之前的市价收购，并适当补偿一些损失，众人无不同意，高兴地夸吕迟大善人，约定明天大家都准备好地契，一起去办契税。
吕迟等人从樊楼刚出来，就有流言传出。
”吕迟自家烧了自家的超市，还贼喊捉贼！“
”吕迟烧了自己的超市，就是为了强占周围的铺子！“
”大家都被吕迟外表骗了，他才是杀人凶手！“
”说什么也不将铺子转给吕迟，他的心都是黑的！“
等向拱发现这些流言时，捉了几个严刑逼供，打得死去活来，也找不到流言源头，抓了一批又一批，也止不住流言满天飞。
吕迟从街坊人人赞扬称颂的西司巷五好青年，成了开封城人人喊打、杀人放火的刽子手。
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的太快。
没有人再愿意将铺子转让吕迟，甚至被烧死了人的人家，也不知被谁怂恿的或是收了多少钱，将死人和棺椁抬到了超市的废墟上，一群人趴在棺椁上哭得惊天动地，请青天大老爷开眼看看，把那杀人凶手一家绳之于法，以平息民愤。
钱县令身体不好，又不凑巧地病倒了。
府丞腿伤未愈。
最高兴的莫过于被压抑了一年杂货铺老板们，终于有机会将铺子里积压货处理掉了，纷纷称赞这把火来的及时，给处于寒冬的杂货铺老板们送来了无限的贴心温暖，偷偷地给火德星君每天都上三炷香，感谢老神仙神目如电。
大火烧了超市，也烧了开封菜馆，烧了开封老饕餮们平静的幸福生活，开始习惯每天去食之无味的樊楼。
汴河两旁的勾栏生意突然兴隆起来，爱花钱不一定全是女人，少了吕梁超市的奢侈品，有钱没地花的男人们，纷纷在勾栏之地满足了花钱的欲望。
每天拥堵的西司巷，大火之后立马通畅。
好像周围很多人都从超市的大火里得到了好处，除了苦主吕家。
甜水巷的五心居，除了还有两个仆人，所有人都搬去了陈留，陈留吕家从此大门紧闭。只是在除夕夜，一直在超市兢兢业业做管事的梁发被打断了一条腿，丢出吕家门外，怀里揣着吕家给的五千银票。梁园派人领了梁发回去后，梁发好似从人间蒸发了般，再也没有出现过。有好事人发现，梁吕两家好像从此反目，翁婿彻底决裂，元日当天吕迟也没有去给老丈人拜年。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除夕夜里，吕迟一家依旧围坐在火炉周围吃火锅，吃完火锅梁欢拉着吕迟讲故事，吕迟就继续讲了那一只猴子因为大闹了天宫而被佛主压在了山下面无法动弹的故事，后来猴子大发神威将那些背后大佬放出来的怪物们通通一棍子打死。
听故事的吕家人感觉自家就是被无名大手镇压了。
元日当天，开封城里没有人来陈留吕家，陈留吕家也没有人去开封城里，同在陈留的陶休遣儿子陶大靖来了吕宅，给吕迟的父母拜年，吕迟也带着雪晴和梁欢去给陶休拜了年。开封城好像已经忘记了曾经有个吕迟这么个人存在过。
只有郭荣没有忘记。郭荣听到吕梁超市被烧，没有给吕迟什么安慰的话，简单说了澶州和情况，王朴做的很好，呼家小子果然如吕迟所说很厉害，另外给他派来三十个贴身侍卫的百战老兵。这些被郭荣强制退役的老兵，都见识过吕迟在澶州单刀血战不退，郭荣只给老兵们一句话，吕迟是我兄弟。吕迟安排老兵们时说，有家的想在吕家庄安家，吕家提供安家费用，没有有家的，都是吕家供奉，吕迟负责给他们娶妻成家，想回家的，吕家提供路费和安家费，没有老兵退出吕家，有家室的准备过完年就将家眷们迁来。
陈留吕家庄在超市大火后大兴土木，优渥的待遇让开封城的泥瓦工们小发了一笔财，在除夕那天还扛走了吕家的一袋白米。老兵们在除夕夜分到田，分到了房，拿到了吕家第一笔供奉份例。
吕迟自问并没有招惹到谁，但一连串的偶然事件背后，似乎是有隐藏的大佬放出些许爪牙，试探地向他进攻。
吕迟算是看明白了，在这个世界，如果没有保护自己的本事，连呼吸都是错的。有人说的好，不是在沉默中暴发，就要在沉默中死亡，暴风雨赶快来吧，俺吕宅里那十台三弓床弩自认也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