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败家公子梁尚
隔日一早，吕迟就出了客栈，一路走一路问来到牙行。
牙行伙计狗子见一大早就有生意上门，笑脸迎了上来。
”请问客官，小的能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狗子笑吟吟的问道。
吕迟不急不忙地回答道：”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宅子？“
”客官是想买还是想租呢？“
”合适就买下来。“
”客官想要几进的宅子？我们这里三进四进的都有。“狗子确认了吕迟等人真的想买房子，劲头更足了。
”都先看看吧，合适了再说！“
吕迟决定先买或租一处宅院，他认为，五兄弟不能长期住客栈。几个人身上有两百多两银子，先花一百两再说。当前的开封城虽然逼仄，但连年争战过后，人口下降严重，已经不比当年，别看樊楼兴盛，城中或因躲避战争，或因战争家破人亡者不在少数，空宅子不在少数。
狗子介绍了十几处宅子，吕迟看上的有几处，打算要上门看一下，狗子套车带着城东城西跑了一天，吕迟跟着看下来，房子布局好点的地段太差，地段好点的房子太差，狗子跑前跑后的毫无怨言，勤快地让吕迟都有点不好意思了，眼看天色将晚，请狗子吃了顿饭，约好明天再将几处看完再作计较。
刚回到客栈，客栈伙计就跑来告诉吕迟，一位姓梁的郎君等他大半天了，吕迟心想那肯定是梁尚无疑了，在开封他只认识梁尚，也才相识不到两天。
”在下忘记安排吕郎君住处，失礼了！“梁尚脸上满是自责之意说，他酒醒以后才想起没有问明吕迟去处，派了人四处打探，半天时间过去，才有下人回报说昨夜有五人，下榻了悦来客栈，疑是吕迟等人。梁尚连忙找来客栈，却扑了个空，客栈伙计也不知吕迟等人去处，好在伙计说吕郎君并没有说过退房，兴许晚上还会回来，梁尚就耐心地等了半天。
吕迟忙说道：“梁兄好意，在下心领了，此等小事不敢再打扰梁兄，等在下安顿好兄弟们，再登门拜访。”
梁尚既找到了吕迟，顿时多了一些豪气：“吕兄，我等了你半天了，粒米没吃，现在口干舌燥，要不然你陪我再去樊楼喝点？”梁尚又要约吕迟再上樊楼，吕迟坚决不去，但听到梁尚半天没吃饭了，就请梁尚在客栈不远处的孙羊店就餐。可能开封人太喜欢吃羊肉了，吕迟白天看宅子的路上，走不远就有一家羊店。孙家羊店应该是羊店中的翘楚，悬挂巨大店招的柱子高高耸立在羊店的西侧，在紧挨着孙羊店酒店大门的东侧，是孙羊店对外批发散酒的门店，店中摆放着两排八九个大酒桶。
别的不说，单看酒店两旁的楹联，就让人肃然起敬。
醉里可见乾坤大，壶中能数日月长。
刘伶借问谁家好，李白还言此处佳。
刘伶和李白喝了都说好的酒，孙家羊店口气不是一般的不凡。
“吕兄，你就赏个脸，我们还是去樊楼吧！”梁尚却似不喜此店。
吕迟请人吃饭，还被人嫌弃，不得不跟着梁尚去樊楼，路上看到一家‘云婆婆肉饼’，让戴全买了些回来。
路走一半，又遇一‘小店’，人家店名就叫‘小店’，搭一彩棚，一个土锅三个灶眼，一个妇人在烧火，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在煮菜，吕迟见了大喜，上前拿出一两银子给老板。
“老板，今晚你的生意哥几个全包了，你意下如何？”吕迟不确定一两银子够不够。
那煮菜老板大喜，双手擦了又擦，接过银子，笑容堆在脸上都能挤成花了，“小老儿谢过郎君，请问郞君想用些什么菜？”
吕迟见老板满口答应，就觉得钱没有给少，而是给多了，多有多的好，就给老板点起菜来：“那就有劳老掌柜的了，一把大葱，两个胡瓜，一盘羊肉切丝，两个鸡蛋，一块老豆腐，一把菠薐菜！老掌柜你看看可能配齐了？”
老板一听菜蔬都是现成，羊肉可能不新鲜，远处就是孙羊店，遣了妇人准备蔬菜，自己小跑着买了新鲜的羊肉回来，洗干淘净再切片切成丝。转眼间吕迟要的菜都准备好了，利索无比。
吕迟也没闲着，要了布裙系在腰间，大葱转刀切成片，羊肉丝倒入盆中加入蛋清，直接用手抓匀，大火烧热锅，热锅凉油转一圈倒出热油，重新加入凉油，葱下锅先煸炒，翻动同次后加入香料，随即加入羊肉丝，再翻动两下，黄酒一勺淋锅，滋啦一声香味扑鼻而来，旋即出锅，一盆香嫩爽滑的大葱爆炒羊肉丝摆在梁尚面前。
“梁兄请品尝一下在下家传私房菜，爆炒羊肉丝！”吕迟手挽布裙擦着双手上的油水，对梁尚说道。然后转身将胡瓜去皮，转刀切成块，加入鸡蛋和面粉，放入油锅炸至焦黄捞出控油，锅里加入凉油，葱下锅，一两样香料下锅，加入控好油的胡瓜，翻炒，再加入一勺清水，大火焖煮，收汁起锅。
转眼间，吕迟又烧了个菜端了过来，“梁兄再品尝在下家传私房菜，红焖胡瓜！我再给梁兄整一个汤。”
不一会儿，一盆青白相间的菠薐菜豆腐汤又端了上来。
不但梁尚惊得目瞪口呆，怎么也不相信眼前这个眉清目秀出口成章的家伙，还能自己做菜，做菜的方式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小店老板也被吕迟一顿操作整得眼花缭乱，自己几十年的厨艺算是白废了，在这个小生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这年头，开封城里流行的菜都是水煮系列，无论是肉还蔬菜，全是拿来水煮，吃起淡而无味，而吕迟这顿暴炒红烧，将肉食和香料的气味完全散发出来了。
路上行上循着香味找到小店，小店老板双手一摊，今天不是我当厨，被人包干了，引发了更多人的猎奇心。
“都是私房小菜，让梁兄见笑了！”吕迟也不客气，带着围裙就坐下了，让老板再上几个他的拿手菜，招呼戴义常林几兄弟坐下来，又让戴全将云婆婆肉饼分给众人。
“这个葱爆羊肉丝要趁热吃，嫰滑可口，一会儿凉了肉一发柴就不好吃了，梁兄请！戴全戴义还二虎常林，你可得尝尝哥哥家的私房菜，哥哥轻易不出手，出手就是精品！”吕迟炫耀似的招呼大家品尝自己的手艺，说着自己先夹了一筷子。
“吕兄真是让在下佩服的五体投地！想这大开封再也找不出像吕兄这样的第二人了！真乃奇人也！”梁尚吃过吕迟的菜，实在找不出更好的词来表达当前的感受，真想把这家伙绑回家，天天让他端出来这两菜一汤。
美美地吃了一顿饱饭，感觉这一两银子远远超过樊楼的百两大餐。“吕兄明日可有安排？”梁尚问吕迟。
“俺们明日还要继续去看宅子，哥几个想在开封安个家。”吕迟答。
“吕兄不如先住我家，我家空院子多呢！”梁尚也是单刀直入，邀请吕迟去梁家小住。
吕迟不想直接拒绝人家好意，也不想伤了人家脸面，便说：“哥几个人多嘴杂，不敢打扰兄台，再说了哥几个没来过开封，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正好趁此机会多走走看看。”
梁尚又问了吕迟可曾请了牙行帮忙，又问了是哪家牙行，一行人便到了悦来客栈。吕迟进入客栈内，梁尚乘马车而去。
第二日到了牙行，吕迟发现狗子更是热情有加，茶过三巡，套上马车继续现场察看昨日选定的宅子。又看了两家以后，狗子对吕迟说：“客官，昨日新推一套小院，主人似急用钱，价格好商量，就在甜水巷那边，不如去看看？”见吕迟没有意见，狗子就带着吕迟一处甜水巷的临水宅院，南边不远就是汴河，出了甜水巷就是汴河大街，街上车水马龙，河上船帆如织，好一处闹中取静的宅院。
院子古朴雅致，兼具文人气息和生活气息。入门可见石阶，迈步而下右侧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翠竹，显示出原主人清雅高洁的精神品格。左侧摆放着各种中草药晾晒支架和竹筛，筛子上铺着一层药材，墙边也悬挂着一些草药。前厅与厢房之间有着超长回廊，经此再至厢房，纵使心中有千般苦恼、疑虑，届时也会消减些许，踱步于此，慢赏两侧风景，看朝霞卷舒，观夕阳西下，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朴素淡雅又不失其韵，低调收敛又不失内涵。
屋内家用一应俱全，看得出原主人也是用户维护。
吕迟一下就喜欢上了这处院子。
“狗子，这院子值不少钱吧？”吕迟问狗子。
“原值至少要五百贯，但原主人有急用，现折半出售，只求快速套现。”狗子两天来也看出吕迟是个爽利人，说话没有丝毫隐瞒。
“价钱倒是不贵，中是手上一时凑不了这么多，狗子，可能先付二百贯，那五十两缓个几日再付？”
“好让客官知晓，原主人说了，如遇赏识此宅之人，二百贯也是可以的。”狗子赔笑道。
吕迟心情大好，看着这东厢房里的一幅名画《迢迢牵牛星》，诗性大发，铺开纸张，一挥而就，字如长枪大戟：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回到牙行，狗子代弄了税，办了契，宅子到手，吕迟高兴，转手赏了狗子二两银子。
“今日我五兄弟有了安家之所，这处宅子就叫五心居吧！”吕迟说。
“好！”四兄弟异口同声道。
“戴全戴义常林和二虎，你们先挑选自己的房间。”吕迟又说。
戴全几人愣住了，还戴全反应快，指着前厅两边的耳房说：“东厢和堂屋是老大的，我们几个在那两间住吧！就这么定了，不必选了。”
吕迟还想再说，又无奈地摇摇头，无论他怎么说，戴全终究还是将他吕迟认为了主子而不是兄弟。
“哥几个都有什么拿手的本事？”吕迟不再纠结房间的事，哥几个高兴就好。
“我跑得快！”戴全说。
“我身手还行！”戴义说。
“他们说我脑瓜灵！”常林说。
“我吃得多！”二虎说。
“哈哈哈，二虎你不用说我们也看出来了！”几人被二虎的话逗得笑做一团。
“嗯，吃得多，力气大。”吕迟忍住笑总结了一句。
正了正神，吕迟又问：“你们说，我们能在开封干点什么呢？”
&34;老大手艺好，我们开个餐馆吧！“二虎三句话不离本行，胖胖的脸上一付认真模样，怕人不信，又说：”你们不觉得老大烧的肉丝和胡瓜非常好吃嘛？“。
”你能学会老大的手艺吗？“戴全戴义和常林不约而同的问二虎。
”那肯定可以，说到吃我是在行的，做菜也可以学嘛！“二虎来了精神。
”先休息一天，明天找来狗子，有合适的我们再盘个铺子。二虎跟着我学习做菜吧。“吕迟说。
”不用找了，在下知道有一处合适的铺子，就在隔壁的西司巷。“不知道梁尚什么时候来的，身后跟了一帮子下人，锅碗瓢盆柴米油盐菜肉一应俱全。
”恭喜吕兄这么快就寻到理想的宅第，我是自带锅碗瓢盆来蹭饭的，吕兄不介意吧？“梁尚在吕迟面前站定，边施礼边说道。
”正想请梁兄一起来吃酒呢，看来你我兄弟心意相通啊！来来来，请梁兄入内，二虎你准备一下，今天我们来个大锅焖羊肉！”
“好哩！”二虎掂起梁沿带来的那只羊，梁欢指挥下人将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送入厨房。
“吕兄不想先看看铺子？”梁尚问吕迟。
“明日再看也不迟。”吕迟答道。“梁兄今日来做客，我们五心居待客之道就是竖着进来，躺着出去。”
“怎么个躺着出去法？”
“保证你撑得躺着！”二虎过来俏皮的插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