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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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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栖到底是年纪大了,经不起如此彻夜奔波,忍着不适,一直待到黄昏之时,李瑶方才产下一女,母女平安。心中的那口气松了出去,林栖顿时昏了过去。

    林栖这一病,他们便在丰口镇耽搁了几日,派出去的人也将账册顺利带回,林栖自知危险环顾,恢复了些体力,便强撑着往邑都赶。

    李瑶正在月子里,林栖吩咐人用牛皮纸把马车厚厚糊了一层,一丝风也透不进来,才能赶路,袁鹏伤了腿,走路都困难,老弱妇幼,这一行人算是占了个全,又不能着急赶路,就像一块移动的肥肉,在狼的注视下,胆战心惊。

    护卫们个个精神紧绷,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给人可乘之机。

    可偏偏,他们一路顺遂,半个人影也没遇见,一直走到了邑都郊外的防风林。

    出了林子,便彻底安全了,李德裕就是再丧心病狂,也不敢在城门口动手,众人才放下心来。

    林栖突然叫停了队伍,下了马车,往队伍后面走了几步,对着深林拱手道:“多谢诸位一路相送,林某感激不尽,诸位既不愿露面,老夫也不强人所难,只是回去的时候,给你主子带句话:林府上备好了上好的花雕,随时恭候。”说罢朗声笑了,转身上了马车,头也不回地进城而去。

    而密林深处的西岩,直到亲眼见人入了城,才长吐了一口气,扭了扭酸疼的脖子,才转身带人回去复命了。

    林栖将人带回了林府,知道瞒不过李家眼线,便等着李德裕上门。可等到了深夜也不见个动静。

    林栖独自坐于厅前,微蹙着眉头,心间辗转,李家这般沉得住气,怕是要有后招,如今账册虽在手,却还不能公之于众,否则圣旨下来之前,李瑶的母亲与幼弟怕是性命难保。

    林栖暗暗思虑,想谋一个万全之策。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直到亥时,夜色深沉,一阵冷风吹过,他不由自主地咳嗽起来。

    守在门口的管家阿福听到动静,连忙走进来劝道:“老爷,您病体未愈,如此忧思,怎么吃得消,今日怕是不会有客来了,您早些休息才是啊。”

    林栖摆摆手,端起桌上半凉的茶水,猛灌了两口,把嗓子眼里那股又热又痒的难受暂压了下去,才道:“不必管我,你去门口盯着些,我总觉得今日有事要发生。”

    林栖刚刚咳嗽过的声音有些哑,再带着些病中的鼻音,听得老管家担忧又无奈。摇了摇头准备去前院盯着,又听林栖补了一句:“命人守好沉光苑,李瑶还在月子中,幼儿多娇,不可怠慢。”

    “是,老奴明白。”

    阿福去了前院不过小半个时辰,前门便有人叩门,哒哒哒三声,声音略急,守门人开了门,却见门前一夫人领着一个半大的孩子裹着黑色的风衣,面色焦急。

    阿福眼尖心活,猜想这两人恐怕非同小可,先把人迎了进来,细细询问才知,这二人居然是李瑶的母亲与幼弟!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是什么天上掉馅饼的事,阿福惊讶之余,还是带人赶紧去了前厅见林栖。

    林栖瞧着这二人也是震惊地愣了许久,才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怎么逃出来的?”

    “大人有所不知。”李瑶的母亲钱氏答道:“瑶儿逃走以后,李德裕大发雷霆,想将我们囚禁起来,后院人多眼杂,便将我们带去了郊外的私宅里严加看管。

    可是三天前夜里,突然来了一群人,将我与小儿连夜救走并安置,今夜,有几人将我们护送至此处,说瑶儿在此,叫我们母女团圆,便离开了。”

    “你可知救你的人是谁?”林栖问道。

    “那些人都戴着面罩,看不清楚脸。”钱氏摇摇头。

    林栖又问了其他,钱氏都是一知半解,无奈只能先吩咐下人将人送去沉光苑,与李瑶一处。

    “老爷,这…”阿福似乎还是不敢相信:“钱氏如此容易便逃了出来,还送来了太傅府,实在匪夷所思,会不会是李德裕的阴谋?”

    “我们回邑都的这一路,都有神秘人暗中相助,如今又送来了他们二人。”林栖又想起丛林深处的那股神秘力量,眉头拧得更深:“邑都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位手眼通天的角色?”

    “这人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究竟是敌是友?”阿福不解。

    “是敌是友暂时不清楚,不过这个人怕是铁了心要李德裕的命。手段雷霆,思虑周全,是一点生机也不肯给李德裕留了。”林栖说着心沉了下来,若是有一天与这个人为敌,怕也是个难缠的对手。

    “这…”

    “现下不必深究,速速备马!”林栖突然开口。

    “这么晚了,老爷要去哪里?”

    “进宫面圣!”

    是敌是友暂且不论,只是现在都有同一个目标,那便是李德裕,既然这么好的机会送上门来,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未免夜长梦多,林栖连夜驾了马车,直奔皇城。

    城门早已落锁,森严守卫,把马车拦了下来,林栖取出腰间的令牌,守卫验过之后,才将人从东便门放入。过了千步廊,再入昭德门,早有引路太监等在此处。

    太监手执一盏宫灯,埋着头,恭敬道:“夜路难行,太傅小心脚下,请随奴才来。”

    “有劳公公。”林栖点点头。

    林栖跟随引路太监一路朝立政殿而去,月色当空,周遭寂寂无声,昏黄的宫灯将二人的影子拉近又拉远,行至御花园之时,突然飘来一阵幽香。

    林栖脚步微顿,此时正值冬日,御花园除了梅花便是马醉木了,那股若有似无的幽香也不知是从何处飘来的,林栖虽有些疑惑,此时也没有时间深究。

    可这香气闻的久了,怎越来越头昏脑涨起来,林栖甩了甩头,脚步越来越重,连前头的引路公公都重影起来,他想开口拦下前头的人,却像粘住了嗓子一般,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而后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领路太监听见动静吓了一跳,慌忙来到林栖身前,晃着他的身子叫了几声太傅,却不见一点反应。小太监慌了神,此处僻静,想要求救都难。

    于是他把灯笼留在此处,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跑出御花园,在宁寿宫门前遇见两个守门太监,赶紧叫人往立政殿传口信。等他带着人赶回御花园,太傅依旧那个姿势,躺在那处。

    他们守着太傅不多会儿,季和公公率领人亲自来了,将太傅抬上步辇,步履匆匆地去了立政殿。

    沈宁昭召太医早早地等着,人一送到西暖阁,太医立刻上前诊治。

    “如何了?”沈宁昭心中焦急。

    老太医细细地诊了片刻,才道:“陛下放心,太傅无碍。应该是风寒未愈,奔波辛劳,再一吹这夜风,身体一时间撑不住,才昏了过去,待下官施针,人很快就能醒过来。”

    沈宁昭闻言总算心定了些,吩咐太医速速诊治。太医不敢懈怠,在林栖的头顶的百汇穴,四神聪等穴位施以银针,很快,林栖便悠悠转醒。

    众人这才舒了一口气。

    “太傅何事如此心急?病体未愈,深夜入宫,若是有个好歹,你叫朕如何心安?”沈宁昭退却众人,说道。

    林栖缓过了神儿,随后立刻摸向怀中。却空空如也,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沈宁昭看他的脸色便知事有不妥,连忙问道:“怎么了?”

    “陛下恕罪!”林栖的蹙着眉头:“老臣未免夜长梦多,想早早将账册交于陛下,明明将账册藏在怀中,此时却不见了?”

    林栖心中焦急,起身就要出门寻找,被沈宁昭拦了下来,道:“太傅莫急,季和!”

    季和应声而来:“陛下有何吩咐?”

    “太傅给朕带的颜卿手稿遗失了,多带几个人,沿太傅进宫的路上仔细找找。”沈宁昭停了一下,深深地看了一眼季和,又道:“天色已晚,后宫都歇了,不必大张旗鼓惊动他人。”

    “奴才遵旨。”季和领了旨意,便带人出去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过,沈宁昭瞧着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深,耐心也殆尽。

    而另一边的康仁宫。

    火墙烧得正旺,谢太后安坐在榻上,身上搭了个薄毯,釵环已卸,粉黛未施,眼角有些微微下垂的老态,刻薄的薄唇却有掩饰不住的笑意,过于苍白的脸色衬得这个笑容有些诡异。

    她一页一页翻过手中的账册,一条一条地看过去,忍不住讥讽道:“李德裕身为户部尚书,国库空虚,天天喊穷,原来这银子都进了他李家的私库了。”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神机妙术,得了这样一个把柄落在娘娘您的手上,以后李德裕怕是不得不乖乖听话了。”采月笑道。

    谢太后笑了笑,冷哼:“李德裕算是什么东西,苟延残喘的看门狗罢了。”

    “娘娘这是何意?二小姐的婚事…”采月有些不解。

    谢太后不答反笑,将账册丢到床头的案几上,目光朝外望了望,道:“再过几日,便是元宵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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