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山庄见母
林南风见他们要走，忙站起身说：“当日刘立兄弟救起黎大小姐，黎大小姐今日前来谢恩，这都是缘份。人常说择日不如撞日，诸位既然今天来到了我们长风镖局，说什么也得让我们备些薄酒，略尽地主之谊。”
林南风说着，看了看刘东海，又说：“况且刘立兄弟今日又得遇故人，现下是说什么也不会放你们走的了！”
黎落和杜景润对视一眼，又看了看申言雪和常永康，于是杜景润对林南风揖礼说道：“既然林大当家的都这么说了，常林叔和刘叔今日也是故友重逢，那我们这顿午餐就在镖局里叨扰了！”
常永康听杜景润这么说，也附和道：“是啊是啊，人生四喜怎么说来着？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就算是为了今日常林叔的这第三喜，我们说什么也要讨杯喜酒喝的。”
因下午还要赶路，林南风备下的“薄酒”，杜景润和常永康还有常林每个人只喝了一杯，聊表心意。饭后和林南风与刘东海别过，一行人马就出了镖局，顺着官道往上京城而去。
此时已是初冬，黎落落水后身体怕寒，一路上每日缩在姬老夫人给她准备的麋绒大氅里。当初还嫌外祖母拿的东西多，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众人回到上京城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一路上虽然因杜景润的腿伤，行路不快，然而比起往云州去时，中间耽搁了不少时间相比，这也不算是慢了。
杜景润和黎落在街上与申言雪和常永康他们分别别过，回到黎府里时，已是薄暮时分。回到各自的院子里，洗去了一路的风尘仆仆。然后杜景润带着怀瑾，黎落带着揽月，分别去仙客居里，向黎致远和黎夫人请安。
杜景润的腿伤已经好多了，不用拄着拐杖也能缓慢行走。
黎夫人见到他们，语气依旧温润，询问他们一路可否顺利，吃得是否可口，住得是否安稳。他们一一回了，杜景润问黎夫人说：“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伯父回府？”
黎夫人叹了口气，说：“你们刚刚回到府里，并不知晓。现下郑王逆贼往上京进逼，朝堂不安，皇上日日早朝之后，还要留下重臣商议退敌之策。你伯父已经连续三日都没有回府里了！”
黎落听黎夫人这么说，便对黎夫人说：“既然如此，时辰也不早了，母亲陪孩儿说了这半天的话，也该累了。我们就不打扰母亲休息了。”说完，两个人向黎夫人施礼告辞后，就走出了仙客居。
待梅姿送他们出了院门，折回去看不到身影后，黎落对杜景润说：“夫人问了那么多，却绝口不提我院子里的挽月和月牙儿去了哪里，看来她知道我们在山道上的遭遇。”
杜景润说：“我这腿伤这么明显，她都没问一句。这人啊，真真假假，扑朔迷离。不到水落石出之时，我们只能相信自己。有人欲除掉我们，无外乎三个原因：一是寻仇，二是我们挡了谁的路，三就是妨碍了谁的利益。”
黎落听杜景润这么说，不由黯然道：“不管因为什么，总之以后在府里府外，我们都要小心了。”
杜景润转头又问黎落：“我们明日一早便去清林山庄吧？”黎落知他心意，知道他想问明当年火灾中，母亲所知道的隐情倒是其次，主要是想早点见到日思夜想的母亲。遂点了点头，说：“那你说何时去便何时去吧！”
次日一早，二人向黎夫人说了一声要去姬府里报个平安，便带着怀瑾和揽月去了清林山庄。
到了山庄，峰儿领着他们见到了柳管家。杜景润向柳管家说，自己有些事情，想询问后院里住着的林大娘。
柳管家把他们引到后院里便离开了。怀瑾和揽月留在了院子里，杜景润和黎落走进了当初黎落落水后住的那间屋子里。林大娘正在整理自己做的鞋子，抬头看到有人进来，停下了手中的活儿，伸出戴了布手套的手，指了指屋子里的两把椅子。
两个人都站着没有动。杜景润看着面前这个用布巾包裹了头脸的老妇人，跪了下来，用颤抖的声音道：“儿子杜景润，见过母亲。”
老妇人显然没想到杜景润会这么做，她身形一滞，缓慢地开了口，声音却和常人并无不同。
“润儿都长成大人了。你是如何认出我来的？”她问道，“我以为此生此世，我们母子再也不复相认。”
杜景润听到她的声音，眼泪不由得流了下来，他依旧跪着，说：“是润儿不孝，上次来找楠夕表妹，明明母亲就在眼前，却没有认出母亲来。其实若仔细看看，母亲身形并没有什么改变。”
林珍娘伸手拉起杜景润，说：“这不怪你。如今我的面容，连我自己都不敢看，哪里还敢示人？因此每日用布巾蒙面，你又怎么能认出我来？”
杜景润站起身，哽咽道：“无论母亲变成什么样子，您都是润儿的娘亲。直至现下，儿子连做梦梦到找不到娘亲的那些日子，心下都是恓惶。”
林珍娘也不由得落下泪来，她又何尝不是这样。和自己亲手拉扯到六岁，一直相依为命、颠沛流离的儿子再也不见，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又是多么剜心割肉般的不舍。
黎落静静地站在一边，看他们伤心，自己也不由得湿了眼眶。不论杜景润的母亲变成了什么样子，他终归是找到了自己的娘亲。
杜景润抬头看到黎落，便对林珍娘说：“母亲，这是黎府里的大小姐楠夕。”
黎落赶忙给林珍娘施礼，说：“黎落见过林婶娘。”
林珍娘对黎落说：“暑中时我们已经见过面了。其实那时我一看到你，就知道是夫人的女儿。你眉眼虽然像父亲，神态和声音却像极了母亲。”
黎落说：“那时候黎落尚在晕怔之中，未知婶娘的存在。”
林珍娘点点头，说：“我想同润儿单独谈些私话，大小姐可否行个方便？”
黎落赶忙说：“那你们谈吧！我就去前面院子里等着。”说完，便走出屋子，唤了揽月，去了前院。
杜景润正要开口，林珍娘对他说：“你不用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是想问我，当年为何要揽下火灾案的纵火罪。”
杜景润点点头，说：“润儿从知晓此事，就知道以母亲的品格，绝不会擅自拿走别人的东西。更不会出于泄恨，而纵火伤人性命。母亲看孩儿说的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