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京都来人

    天刚蒙蒙亮，东厢房里便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声。杜黎氏赶忙起床，来到东厢房门外，隔着门问道：“杏儿姑娘，应该是小王爷饿了吧？夫人奶水还没有下来，我家珍娘的奶水已经下来了，奶水足，小孙子吃不完。要是夫人不嫌弃，就把小王爷抱过来吃吧！”

    杏儿抱着孩子打开门，听到杜黎氏这么说，回身看了看青柠。见青柠点头，说：“好啊，我这就抱过去。”

    青柠见杜黎氏离去，又嘱咐杏儿说：“坤儿的包被小衣，都是用的杜家小哥的，应该都是一样的。都是刚出生的小儿，模样都差不多。这两天你抱坤儿去吃奶时，一定要守着，珍娘因照顾孩子平日劳累，千万别神思恍惚弄错了。坤儿乃天家血脉，万不可有丝毫差池。”

    杏儿听青柠这样说，连忙说：“奴婢记下了，主子放心就是。就是主子不说，杏儿也万万不敢大意。”

    雪虽然仍在下着，但比起昨夜晚肆虐的势头，显然温柔了很多。半空中，仍有零零碎碎的雪沫飘散。杏儿伸头看了看外面，随手拉了块布巾，搭在包被的外面，抱着去了西屋。

    刘东海昨晚睡在了西厢房，他早早起床，已经把院子里的积雪打扫干净。长林因值夜，这时候正躺在西厢房里补觉。

    杏儿抱坤儿去西屋吃过奶，又紧紧抱着回到东厢房里。她掀开包被上的布巾，放在一边。把襁褓递给青柠，然后说：“主子说的对着呢，我看杜家小哥的小衣包被，竟和坤儿的大致一样。想来杜家阿婆用的是相同的衣料。”

    这边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杜黎氏在招呼刘东海给夫人送饭，原来是做好早饭了。

    杏儿把饭菜接过来，伺候青柠吃饭。她舀起一勺蛋羹，左右摆动了几下，估计不太烫了，才送到青柠的嘴边，喂她吃下。

    她一边喂青柠吃饭，一边嘴也不闲着：“主子，我刚才抱坤儿去吃奶，看到那个珍娘不太对劲欸。一般刚生下孩子的女人，不都是看上去很喜悦、很在意孩子的吗？”

    青柠听她这样说，抬起眼睛问：“怎么回事？”

    杏儿说：“我看到她好像神思恍惚，好似对什么都浑不在意。”

    青柠听她这样说，不由觉得她可笑，遂笑着说：“你想啊，她刚生完孩子，身体虚弱，从我们昨晚过来，她婆母就为我们忙前忙后，孩子可不都得自己带么？孩子夜里也吵，又劳累又休息不好，神思恍惚也很正常啊！”

    杏儿歪头想了想，说：“我也说不好，反正我感觉就是怪怪的。”

    刘东海吃完早饭，把院子角落里的一垛木柴给劈了，码得整整齐齐。

    码完木柴，他又挑起水桶，准备去村里的水井边挑水。杜林贵看到了，也挑起另一付扁担。

    刘东海赶忙说：“舅父，您还是别去了，我年轻力壮，多跑两次水缸就满了。”

    杜林贵说：“无妨，这水缸里的水，一直都是我自个儿挑的。”

    听舅父这样说，刘东海随口问：“对了，从我来一直没看到表哥。我记得表哥从小就身体不太好，现在他已经身体大好，能出远门做买卖了吗？”

    听外甥提到儿子，杜林贵眼神不由得黯淡下来。他长叹了一口气，颓丧地说：“你表哥他……春日里三月间就已经去了。他打小就整日的咳，喝的汤药比吃的饭食都多。近两年咳成了肺痨，更是卧榻不起，残喘了一年有余就走了。”

    说到这里，杜林贵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刘东海忙安慰他说：“舅父也别太难过了，哀则伤身。如今表哥去了，还好如今有了小侄儿，你和舅母还有表嫂倾力将他养大成人，也算老有所依了。”

    嘴上这样说着，刘东海想到表哥这么年纪轻轻就走了，让舅父舅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不由得也难过起来。

    东厢房里，青柠坐在床上，搂着已经十来天的坤儿在吃奶。奈何奶水不足，坤儿吮吸了半天，吐出干瘪的奶头，又开始哇哇大哭。

    杏儿看到了，心疼得紧。她抱起坤儿，说：“主子，你看这坤儿也吃不饱，我还是抱到珍娘姐姐那儿去吃吧！横竖她奶水足，管够两个娃儿吃饱。

    青柠长叹了一口气，气恼地说：“这都十来天了，还去争杜家小哥的饭吃，真真是不好意思。”

    杏儿说：“这不是没办法吗？主子身子弱，奶水少，又找不来乳娘，总不能让坤儿饿着吧！”

    说到这儿，杏儿笑着对青柠说：“你看咱们天天杜家小哥、杜家小哥地叫，其实东海哥已经帮他起过名字啦！叫杜泽，表字景润，以后就是润哥儿了。至于珍娘姐姐，东海哥买给你补养身子的鱼肉，也有她的份呢！”

    青柠看坤儿一直哭，就对杏儿摆摆手说：“行了，我知道了。去吧，包严实些，别被风吹到了。”

    初升的太阳没有一丝暖意。杏儿抱着坤儿走过院子，杜林贵和马车夫乔伯蹲在屋檐下，两个人一边抽着旱烟，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扯闲篇。

    杜黎氏正在灶间忙活早饭，刘东海坐在灶口帮她烧火。长林仍然在西厢房里补觉。几只芦花鸡踱着步子，在院子里觅食追逐。

    自从王爷走后，每日补过觉，长林就会出去在周围转悠。刘东海问他都去哪里了，他也只笑不答。甚至有一次他要刘东海替他值夜，说要去完成一件大事。

    马蹄声打破了小村早晨的宁静。一队十多人的人马进入村子，径直来到杜林贵家的门外。为首的长平翻身下马，推开了院门。

    刘东海闻声走出来，看到是长平，惊喜地说：“王爷这么快就让你回来接主子和小王爷了啊？”

    长平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说：“是啊，王爷派别人来不放心，派我回来的。你给主子说一声，赶紧收拾东西回去吧！”

    刘东海敲了敲东厢房的门，杏儿打开门，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长平。她转过身对青柠说：“主子，王爷派长平回来接咱们啦！”

    青柠想起梁启辰临走时说的“少则三个月，多则半载”，心里有了疑惑。她对青柠说：“你让他进来回话。”

    于是杏儿对长平说：“主子要问你话呢，你进来吧！”

    待长平进来，青柠温和地问：“你来之前，王爷可曾有话要你带给我？”

    长平迟疑了一下，摇摇头，说：“王爷未曾让小的带什么话给主子。”

    继而又说：“主子让杏儿姑娘赶紧收拾东西吧，外面十来个弟兄在等着呢！多待一刻，便多叨扰主人家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