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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人在艰难时刻,身边坏人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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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夏对自己有过无数次的假设。

    如果当时多想一下,或是耐心听妈妈的解释,结局会不会就不会那样悲伤了。如果当时多一点体谅,多一些理解,多为她设身处地的着想,那,那……

    可是,这世上根本没有如果。

    只有彻底的失去后留下的绝望后悔才是最真实的感受,即使再悲痛也无法摆脱,也不能摆脱,因为那是忏悔。

    “快让我看看!”童槿神色渐渐清明了,之前浑浑噩噩的,她被人下药了,而且药量很猛,她知道。

    缓过劲儿来需要过程,在此之前,她一直把女儿护在怀里,却无法开口说话。

    童槿小心翼翼扳过她的脸,仔细端详已红肿的面庞,她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有些虚弱地说:“快让我看看还有哪里受伤了?”

    “有没有?”童夏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无比认真。

    “什么?”童槿被她的冷静吓到了。慌张地解释道:“夏夏,我,我和你沈叔叔不是,不是你想……得那样!”她说得语无伦次。可却能引发误会。

    “那是哪样?”童夏听着她心虚地解释,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两个人,“你们有没有在一起?告诉我,我刚刚看到的是假的,你们是被人设计的,告诉我!”

    童槿被她的冷气场盯得说不出话来,怔坐在地上。

    沈卓承见童夏如此质问,便解释道:“夏夏,你听叔叔说,我是一直都喜欢你妈妈,但我们从来没有做出逾矩的事来,很多事你太小,不会明白,等你……”

    “够了!”童夏沉声打断了他的辩解,无力地闭上双眼,而后又缓缓睁开,深深地叹了口气:“有了家庭为什么还要喜欢上别人!为什么不能专心对自己的家庭负责,你是想让我妈妈做你见不得光的情人么?”

    “这是妈妈的错,我只希望,你能原谅我,我,我,这么多年,真的很孤独,也许,你现在不懂,妈妈只是一个女人,也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

    童夏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两个人,犹如在看两个陌生人一般。先前,她还在为他们找各种理由、借口,甚至觉得这只是一场被人设计好的阴谋,就像电视剧那般狗血,或是像小说里被设计好的误会情节。

    可是——他们却用事实来告诉自己真相。

    这是真的。

    她定定地看着童槿,不想相信,又不得不相信,随即疯了似的摇摇头,没经任何思考的低声发泄道:“我已经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了,你为什么还要重蹈覆辙做对自己不负责任的事!”

    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

    不负责任的男欢女爱后,留下的悲凉到底要由谁来承受!

    所谓成熟的大人们为什么要做出这些不理智的事来!

    这……这让从小亲密长大的孩子们日后相见该如何自处!

    童夏对他们的欲言又止报以视而不见,心灰意冷地站起身,不去理会自己凌乱的长发,也不想在意自己红肿的脸。她走到墙角弯腰捡起那个已被踩扁的礼物盒,用手轻轻打开,没把礼物拿出来,只是把礼盒整了整,恢复成原状,抱在怀中,径直走了出去。

    “夏夏!”童槿的呼唤声传来。

    但她实在无法在没想通这件事之前理她。

    又或者,她不想去听他们所谓的爱情故事。

    也许从小被道德伦理束缚,所以一时之间还不能接受。

    她其实应该要理解妈妈的,毕竟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一个人,即使有她这个女儿陪着,可,也许有些东西是她这个女儿做不了的吧!只是她不能接受那个人是沈叔叔,准确地说,他是一个有家庭的男人。

    童夏走在路上,回想着小时候第一次见到沈叔叔的情景,其实他一直都是一个温柔和煦的男人。那时候尚轩学长的奶奶在医院住院,她经常去找那位慈祥的奶奶“玩”。

    她记得那天她正坐在病床边上给沈奶奶分享自己带来的橘子,沈叔叔就提着一只保温桶走了进来,他始终脸上都挂着笑,说活和蔼可亲。那时候妈妈一忙起来母女俩总顾不上吃饭。已是中午饭点了,沈叔叔一边给沈奶奶盛鱼汤,一边又留她也喝一碗。虽然妈妈有教导过不要随便吃别人给的食物,可那鱼汤实在太香了,真的忍不住啊!

    此后她就爱上了吃鱼,尤其是沈叔叔做的鱼。

    那时候,妈妈总是很忙,她经常跟在尚轩学长后面去他家蹭饭吃,一方面是尚轩学长的盛情难却,另一方面是沈叔叔做得饭实在太好吃了。

    在没遇到沈叔叔之前,她从没想过要个爸爸,小时候她对别人的嘲笑也总是不以为意,十岁之前她真的好希望他能成为自己的父亲,可是她知道,他是沈媛茵的继父,不是她的。所以这个念头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打消了。

    她不再喊沈尚轩,哥,而是叫他学长。

    见到他就特别恭敬地叫“沈叔叔好。”

    …………

    童夏走在街道的路灯下,觉得自己此刻脑子极度混乱,一时之间,这个事搁到她身上,真是难以消化。

    她只想静一静,再将这件事从头到尾地捋一遍,也许,妈妈可以自己解决好自己的事,或许她有自己的想法,也未可知呢!

    走着想着,她将手中的礼物盒再次打开,里面的卡片已经皱了,但字迹还是看得很清楚,“祝妈妈晋升快乐。”只是她的画技实在不成熟,妈妈天使的画像本就画的不太好,现在又雪上加霜在脖子处有一道深深的褶皱,像是断了脖子。

    她停下脚步,在昏黄的路灯下,仔仔细细地将那张贺卡捋平整,然后又检查了口红是否完好后,才又重新合上圆圆的盒子。

    可是合好后的盒子在手中滑了一下,落在地上,滚下人行道。

    那是她要送给妈妈的礼物呀!

    本能之下,她低下头去追。可是礼盒做得很圆,又是下坡路,滚得很快,怎么也追不到……

    人在专注做一件事时仿佛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绿灯亮起时,一辆中型货车理所当然的经过,不知是天空太过晦暗,还是所有人都心不在焉。

    当猛然响起得刹车声震破天际时,轰然间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开了怔在原地的童夏!

    一切来得太快,猝不及防,这是致命一击。

    似乎上帝在安排天灾和人祸不只是为了惩罚那些有欲望和贪婪的人,还有任性的人,非要让他们深深的体会一下撕心裂肺的后悔才算满意。

    一个女人静静地躺在血泊之中,她的身体似乎不能动了。

    周围有人对着电话大声求救,不远处有一个长发女孩吃力地坐起身,片刻后,她怔怔地爬向血泊中人的身边,所有人都给她让开了一条路。女孩衣着很是单薄,头发凌乱,手肘腿脚均有轻微擦伤,只是脸肿得较为严重。

    她像是经历了千辛万苦终于来到血泊中人的身边,身体也像是被冻得厉害,微微发抖。

    童夏跪在童槿身边,愣怔了几秒,仿佛她不相信躺在这里的人是自己的妈妈。

    惊惧之下眼睛睁得极大,泪如泉涌,砸在血泊中,溅起细碎的血滴,染在黑色的卫衣上。

    夜色浓郁,那颜色终于融为一体。

    她不敢大声说话,不敢触碰她的身体,仿佛只要她一触碰,就会碎掉一般。

    她小声地喊,很小声地喊:“妈,妈妈,……妈妈,你快起来,别吓我了,真的不好玩,我会怕,会怕……妈妈……别这样啊……”悲伤从胸腔里满溢出来,连带着嗓音都成了沙哑的,可仍然堵得她浑身发抖,痛得她连哭泣声都发不出来。

    童槿双眼微睁,虚弱极了。她怜爱地看向自己的孩子,声音低如耳语:“夏……,别怕,好……好活着,不要轻易,喜欢……上一个人……”话还没说完,一口血呛了出来,喷在脖间,而后越来越多的血从嘴里呛咳出来。

    “妈妈,你别……说话了,救护车很快就到了……你不会有事的,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求你,答应我,一定不要有事,求你!”童夏跪在血泊中,痛声恳求道:“求你,不要丢下你的孩子,一直陪着我,要亲眼看到我将来得到幸福……我会好好读书,绝不会早恋……也不会妄图去找那个人……好不好……只要你说的……我都会听……只要你能好好的……答应……”说到这里她已经泣不成声,她脑子很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她在和时间赛跑,一定要挽留住自己的妈妈。

    可是,她像是好累好累,但又像是有好多话要说。

    童夏不再哭了,伏近妈妈屏息聆听着。

    她的声音已经弱得快要听不清了,但仍固执的要说完,“照……顾好……自……己,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嗯……嗯,嗯。”童夏凄然地不断点头。

    “还有……你……不是……私……生……子……”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胸口渐渐颤抖起来,血越流越多,而后咳了两声,从此这世上再没有妈妈的声音……

    童槿的尸体在死后第三天火化。

    医院里有有几个和妈妈关系很好的阿姨悲痛地提出帮忙举办一场葬礼,被童夏婉言谢绝了。她抱着骨灰盒在租的两居室是房子里过了头七。之后她独自带着骨灰回到妈妈小时候长大的地方——同心孤儿院。

    当她按着日记本上的地址找到地方时,那里只有几条萧条的小街道和一片如同废墟般的老楼,进入里面,早已人去楼空。

    童夏几乎用尽了所有的钱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买了一块最贵的墓地。她知道这里有妈妈一生之中最快乐最美好的回忆。如果她思念的那个人回来她一定感受的到。

    一定会的……

    童夏回到学校时变得愈加沉默,同学安慰的话语两三句。更多的是那些讥言嘲讽与恶语相向,甚至比那天在宾馆里的人更可恶,丝毫不留口德。

    童夏对此从来都是报以充耳未闻,视而不见的态度,因为她觉得个人还可以计较计较,和狗的话还是算了,太有伤自尊。

    从妈妈的墓地回来后,童夏去找过沈卓承想一问究竟。不可能妈妈和他在宾馆里,却还会给她留言,而且门都是虚掩上的,也不可能那么巧合她刚打开门没多久那些坏人就能一拥而入,除非是看准时机才下手的!

    林林总总之下这件事太过诡谲,即使妈妈和林叔叔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那也不该由人设计,在死后还要被人说三道四,作为她的女儿这种事她绝不允许!

    可是,她刚来到沈家楼下就听几个阿姨小声议论说沈卓承在很多天前被人举报受贿和□□,经查属实后被判入狱。她去监狱要求面见,得到的却是拒绝相见。

    那一刻,她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妈妈临终前会对她说那些话了。

    果然,这世上人性最难看透。

    所以,不要轻易去喜欢一个人。

    在学校的日子虽然难熬,但她自诩最是坚忍。

    可周围的人并没有因她的沉默而偃旗息鼓,反而更加肆无忌惮,就好像一条条颜色艳丽的毒蛇,孜孜不倦地朝她这个如同没有灵魂般的人吐信,喷毒。

    终于在有一天有人在说出“喂,听说你妈妈在睡男人的时候叫你在旁边学习,是不是真的?”时,她终于破功了,而后非常凶残地教训了那个“好奇”的男生。

    在她没狠狠出手之前,那位只被甩了一巴掌的男生,用舌头顶了顶腮,拭去嘴角的血渍后,阴冷地笑道“还敢打人?监狱里的人都已经承认了,你妈和他睡了,都上了新闻和热搜,全校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丢死人了!我要是你早就钻地洞了,那还有脸在这里上课!亏我以前还……还有点喜欢你,现在想想追你时装出的清冷孤傲铁定是你欲擒故纵的手段,幸好没中你的计,老实说,是不是,得了你妈的亲传……”

    “碰!碰!碰!”在那个好奇男还没絮叨完时,她人生的第一个三连踢就是招呼到了那位同学的身上,差点把他打残了,但她在当天就被家长告到学校。

    然后她被学校开除了。

    退学的那天晚上,她机械地把妈妈仅剩的几件衣服拿了出来放到床上,刚要整理时就听见一阵追魂似的敲门声,她先是惊了一下,没等她走过去开门时,门就已经被人从外面用钥匙打开了。

    那一瞬间,她以为是妈妈知道了她的委屈,终于放心不下,回来了,可当看到房东凶巴巴的脸时,她放松了惊喜下的一身冷汗。

    房东是一个大嗓门的妇女,她阴沉着脸,扯着嗓子让她赶快搬走,说是有了晦气,这房子以后都不好租了,还说这里有肮脏的鬼魂会时刻回到这里。声音又大又毒,露出得全是鄙夷又嫌弃的表情。

    外面有几个好事的邻居探着头朝屋里张望了几眼后有些同情的摇摇头走了。

    童夏面对凶悍的房东,淡定地点头说:“好。”

    反正也不准备租住在这里了,她打算用剩下来的钱找一个便宜的学校读完高中,不用走读,就住在学校,以后节约点应该够用。

    可当房东从身上掏出一张租赁条约合同递给她看时,她整个人都愣住了,上面写着整整欠了五年的房租费!

    怎么可能!

    这绝不可能!

    童夏从未过问过房租上的事,她最多交一下电费水费,可她知道这房租是年结的,怎么可能会拖欠五年的房租费。

    妈妈之前存的钱完全够买房交个首付的,但童夏建议说等上了大学安定下来再买也不迟,后来妈妈想了想也觉着合适,也就一直没再提买房的事。

    即便那合约上有盖妈妈的印章和签名,她也不会相信!

    房东用最凶恶的语气给呆站在客厅里的童夏下了最后通牒,明天必须搬走,钱也不少一分,说完“砰”得一声,门被用力的关上了,那猛烈的声响仿佛在告诉她:“你已经没有出路了,人在艰难的时刻,身边的坏人就会特别多,他们会把你的所有希望之路全部堵死,不仅让你无路可走,还会让你避无可避!”

    如果是这样,童夏觉得那就不要走不要避好了……

    那天晚上,有一栋楼的顶层着了一场大火。

    庆幸的是只有那一层着火,没有波及到别的楼层和住户。

    火因调查出来后,原来是一个女孩在屋中焚烧母亲遗物所导致的大火,这结果令人唏嘘不已。

    被采访的那个消防员说:“我冲进屋内救人时,只看见一个十分瘦弱的女孩昏倒在了沙发上,她的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背包,里面有护照、灰色的日记本和一个相框……”

    微风轻拂,伴随着淡淡的花清香,似乎有种缓解忧伤的作用。

    浩瀚的星海之下,仿似有股巨大的包容力,能够消融所有烦恼和悲伤。

    活着的人要继续好好的生活,明天的太阳不会因为谁而消落,能做的只有珍惜当下和完成逝者的遗愿。

    童夏缓缓从秋千上站起身,脸上已是平静的没有任何情绪。她没有看向站在眼前的两个人,而是径直越过他们,背对着所有人,然后很轻声地说:“我只想平静的生活,将来活成我妈妈希望的样子。”

    继而她缓缓转过身看向沈尚轩,“尚轩学长,能够再见到你,我真的很开心,可是,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现在的我除了心无旁骛的努力,其它什么都做不到了。”说完她脚步平稳地独自走出了所有人的视线。

    轻风依旧微扬。

    星空依旧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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