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怎么不去死
这是在骂她碎嘴?
齐画茫然地看着宁萝,眼眸底满是不解,她今天也没得罪二皇女殿下吧?
这句句嘲讽她可还行?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
她扭过头,赌气地去听众人的议论。
宁萝心下有些抱歉,也知道齐画受了些无妄之灾。
只是,今晚她必须拍下,她要去看看那人是不是他。
如果是他,他又怎么会到了盛京,还成了名动京城的羽泽公子的?
“一百两。”
“两百两。”
“三百两。”
“五百两,我娘是二皇女殿下手下的大将。大家都让让我呗。我还缺个第三夫侍。”
“呵,你娘来了都不行,老娘我还没娶亲呢。没听羽泽公子说了吗,只做夫不做侍?”
“宁为富人侍,不为穷人夫。这不是他们这些清倌的目标吗?”
“齐画。”宁萝听着这群污言秽语,揉了揉额心。
齐画竖了竖耳朵,眼睛咕噜噜地往她那瞥,嘴角带着不怀好意地笑。
“一千。”
众人一愣,这哪里来的二傻子?再一转头看到齐画和她身边的人。
几个领头人简直惊掉了下巴,她们下意识地抬起手去擦眼睛,确认自己确实没看错后忙低下头。
这位怎么会来清欢楼?
不论心底怎么想,嘴上却是诚实地停止了喊价。
洛羽泽坐在雅间,看着楼下熟悉的人,唇角翘起。
也不枉他浪费那么多心力在京城这两年。
阿萝,你看,你还是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他的目光与窗外的人交织了一瞬,又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愉悦地弹起了琵琶。
琵琶弹出来的音调却是格外的悲伤低落。
“羽泽公子,您何必呢?鸠娘也没说您现在就要离开?您可是清欢楼的摇钱树。”
洛羽泽的手顿了一天,琵琶发出铮的一声,有些许刺耳。
他敛起眼底的笑意,唇角适时地低落了下来,“我当时流落到京城,多亏了鸠娘救我。但我年纪也不小了,若是再不许人家,怕是要成老男人了。又怎么还会是清欢楼的摇钱树?”
“我只希望啊,我能找到一心待我的人,然后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宁萝的脚步停在了原地。她刚刚让齐画在底下等她,她自行过来查看这个是否是故人。
可眼下,她嘴角抿直,如果说之前只是三分确定的话,那此刻就是九分了。
只是羽泽到底又为何逃难到京城?
她敲了敲门,屋里的说话声一下子静了。
“请进。”
宁萝的心好似被泡进酸罐子里。羽泽那样灼灼其华的骄子怎么会有那么一天?
她当弟弟一般宠着的人什么时候需要审时度势了?
她推开门,就看到摘下面纱的熟悉容颜。
她紧走两步,就看到羽泽惊慌地后退。
“小姐,羽泽卖艺不卖身的。”
宁萝心一痛,愕然地看向她,“羽泽,是我呀,你抬头看看我,我是你阿萝姐啊。”
洛羽泽抬头瞥了一眼宁萝,又迅速低头,一滴滴泪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
“您为何要羞辱我呢?”
宁萝紧张地想上前一步,可在看到羽泽眼角滑落的泪时,脚就像灌了铅一样。
她记忆里是那个骄阳似火的男子哪怕被她拒绝时也是嘴角噙笑,肩背笔直。
看他防备的眼神,宁萝苦笑。
与他对视好一会,宁萝抬脚向前走了几步,坐在桌边,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
品了一口,又轻舒一口气,“羽泽,你家在北疆,又怎么会只身一人在盛京?你姐姐呢?”
洛羽泽只是噙着一张含泪的鹿眼怯怯看她,并不答她的问题。
宁萝心底忍不住掀起一阵烦躁,手上的动作难免大了些。
洛羽泽的身子难免瑟缩了一下,“我给您弹一首曲吧。”
宁萝拒绝的话就在口边,却看到他诚惶诚恐的眼神。
她无奈地点头。
铮的一声响,思绪将宁萝带回了那个夏天。
她当时重伤,恰巧羽落当时周游在外,机缘巧合救了她,两人也成为了至交好友。
彼时,她被羽落带回家中做客,谁成想,一向眼高于顶的小公子竟然看上了姐姐的好友。
“阿萝,我以后嫁给你好不好?”
“不好哦,阿萝有了自己的主君。”
“那我做侧夫也行。”
脸颊还带有些许婴儿肥的宁萝笑眯眯地摇了摇头,“我答应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你真的不考虑考虑我吗?我家世优异,美名外扬,更是北疆姑娘心中的白月光。”
她一心只有墨疏绝,自然拒绝他。骄阳似火的小公子一甩鞭子,“不是你看不上我,而是你配不上我。”
她只心下好笑,点头应允,“是我配不上你。”
自那以后,北疆的战争愈加频繁。
宁萝的眉间染上一抹轻愁。
也就两年。
“公子,您还吃吗?糖葫芦吃多了对身体也不好的。”
陈钰站在墨疏绝的身后,见他一口接一口地吃糖,忍不住开口。
墨疏绝抬头,递了一串糖葫芦给他,“小钰,你尝尝这个是不是坏了?”
明明一样的东西,怎么隔了一天,味道就变了呢?
苦得发涩。
陈钰咬了一口,红彤彤的山楂裹着一层薄薄的芝麻糖浆,嘴里瞬间被酸酸甜甜的味道填满。
他又咬了一颗,惬意地眯眼。对上公子的眼神,他捂着嘴,“是坏了,酸死了。要不我帮公子扔了吧。”
是酸不是苦啊。
墨疏绝抬头,眼神有一瞬间的失焦,“她还在那吗?”
“您应该当守本心,不该为其他人伤心神,别让我们失望。”
温和又敦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一身着华丽的妇人推开门走了进来,“您要记住您身上背负的是千千万万柯族人的命。”
“希望您在做每一个决定时都能站在他们的立场去考虑。”
墨疏绝失焦的眼神在对上乳母失望的目光后瞬间回神。
“乳母,我知道了。我不会忘记家仇国恨,属于我们柯家的,我一定会拿回来。”
妇人点了点头,眼里满是满意。
“陈钰。”
“乳母,小钰只是遵从我的命令行事。”
妇人冷厉的目光扫过他,“主子做错事一定是侍从的不作为。”
“墨一,带下去。”
陈钰仇恨的眼神看向妇人,“你怎么不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