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干扰记忆
病房内另一名护士和麻醉医生还在激烈讨论着外星医疗奇迹,张欣靠在柜子上疲惫的直揉眉心。
不论是外星科技也好,神仙显灵也罢,这事发生在她们医院,有不愿惹事的冯医生持谨慎对待态度,也有想借由这事钻研的人兴奋异常。
说得冠冕堂皇,什么造福全人类,革新新技术,谁看到外星人了?谁又看到神仙现身了?
闹到最后还得李胜出去顶着。
毕竟那是他的眼睛!
两人说得热火朝天,就恨不得现在上新闻热搜,如果能顺便进入什么高端科研机构刷一下履历……
张欣揉着眉心瞥了两人一眼。
一个三十多岁了还异想天开。
一个妄想借机炒作功成名就的问题青年。
还有门外那个,尽想着拜神仙菩萨显灵的不靠谱司机。
在这里,恐怕也只有她一个人希望这件事不要外传了。
李胜问:“小姑娘呢?”
张欣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在外面呢,担心下你自己吧!”
李胜闻言放心了,他摸着自己的眼睛不明所以,“怎么睡了一觉,眼睛就好了,而且身上也特别轻松。我睡了多久?”
他的身体他自己清楚,人到中年,腿上的旧伤老是反复,时不时就会抽着疼,还有耳朵,之前听力下降,听东西总有种如隔云雾的感觉,这会儿全好了。
看东西也特别清晰,众人皮肤上的纹路都看得清清楚楚。
就连痔疮都感觉不到了……
身体格外轻松,人也特有劲儿,精神头十足。
所以他怀疑自己在做梦!
张欣被吵得失去了耐心,也不理他,直接拉开门离开。
她的离去没有中断两人的激情,还在里面热烈的讨论着。
罗夏听到那女护士道:“冯医生,这事咱们现在就跟院长说吧,这么大的事,应该第一时间上报。”
冯医生沉默不语,他活了快五十年,第一次遇到这么离奇的事。
谁不想功成名就,但得有那个实力啊!
这眼睛不是他治好的,报上去又如何,上了新闻又如何,他们不过是这件事的见证者而已,跟那些吃瓜群众没有差别。
并不能给自身带来什么切实的利益。
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他一个快退休还在县医院挣扎的医生掺和什么?
冯医生对两人道:“你们先去休息一会儿,要做什么也要等院长上班吧,这都几点了!”
两人只想守着这个“医学奇迹”,麻醉医生情绪激动:“哪睡得着啊,我就在这里守着,冯医生您去休息吧。”
冯医生目光深沉,点头离去。
他是真累了,也真不想操心什么外星奇迹或是什么神仙奇迹,累了困了只想睡觉休息。
他也有反思过自己,或许就是因为自己这不愿争不愿出头,安于现状的心态,才会快五十了,还值夜班。
将这件事抛到脑后,他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而去。
罗夏还在从头到尾梳理这件事,精神引导既然可以干扰别人的思维、情绪和行为,那么干扰别人的记忆定然可以。
不过,却无法改变物质。
比如此刻,李胜身上的血迹。
直接引导他们忘记李胜受伤的事,那些血迹如何解释。
张涛二人虽然痛苦嘶嚎,但身上可没有丝毫外伤。
而且警局那边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李胜的情况,这么做的话,还得去一趟警局,找到张涛二人和今晚警局的所有知情人。
如果漏掉一个知情人,就会有破绽。
而且警察一定已经做了笔录,还有李叔店里的监控……
她只想改变他们对李胜伤势忽然好转的记忆,也不想给李叔留下什么麻烦,但好像特别复杂,一时间竟然没有拿定主意。
脑中思绪纷杂,但有两个思绪格外明显。
一个说:你在担忧什么?做事畏手畏脚,瑟瑟缩缩。
另一个说:李叔是个好人,我不想他受伤害。
一个说:他已经痊愈了,而且身上的暗伤都治愈了,你已经还了人情。
另一个说:不,不能用人情来衡量人的感情,李叔他也不是出于人情来帮助我。
一个说:事实如此,他因为你受伤,你治好了他,事情该了结了。
另一个说:但那些无辜的人因为这件事颠覆了认知。
一个说:他们跟你有什么关系?
另一个说:他们也是人,都是别人的家人,别人的孩子,别人的父母……
一个说:你要做救世主?那你为什么不救救你的家人,你的家人死在你面前时,你在干什么,你个废物!
另一个说:我没有足够的实力,但我会想办法复活他们。
一个说:你畏首畏尾,拿不定主意,就按照我的想法来。
另一个说:人活着有情谊,还有责任,对自己负责,对别人也要负责。
一个说:你这副伪善的模样,令人作呕。
另一个说:你这么冷漠,不应该是我的想法。
脑中的两个思维不停的互斥,怎么也压制不住,让她无法集中精神。
其实思虑这么多,无非就是担忧自己暴露,也担心这件事对李叔的影响,还担心那些颠覆了认知的人。
她忽然觉得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遇到一点事瞻前顾后,念头驳杂,无法归一,也无法拿定主意。
失去了亲人,好像在这世上再没有底气一样。
罗夏苦笑,她是因为什么在乎这一切?
在乎李叔,是因为李叔对她释放的善意,更有对哥哥的追忆,妄图在李叔那里感受到哥哥曾经留下的气息。
在乎自己暴露,暴露了又如何?
刑天之流的香火神存在千年,期间以夺舍之法登临物质世界的鬼神不在少数。
在乎那些被颠覆认知的人,其实出于自己的不忍心。若是心硬一些,陌生人于她又有什么干系。
就好像医生给病人做手术一样,这次保住了他的性命,下次他出意外死了,医生能怎么办?
生死有命,她只需做好眼下的事即可。
谨小慎微的活着,什么事都思虑再三,又如何?
她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吗?
想通了之后,思维终于清晰。
立刻使用精神引导,引导冯凯旋忘记这件事,离开这里回去睡觉,又引导麻醉医生离开。
精神引导虽然不可察,但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只能一次引导一人。
护士诧异的看着忽然转身离开的麻醉医生,两人明明商议到尽兴处,他为何……
接下来,她也一脸平静的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了李胜。
罗夏引导他忘记这件事,让他跟着自己。
通过感应,一一找到了医院的知情人。
冯医生,张欣,值班室两个护士,急救车护士,逐一引导。
带着如同提线木偶的李胜走出医院大门时,罗夏叹了一口气。
“李叔,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希望你余生安稳,身体健康。”
随后,李胜恍若梦游一般,朝着自己的店走去。
天边已经透出了晨曦,罗夏站在医院大门口,听着所有声音,分辨着警局的位置。
走到警局时,天已经亮了。
办事大厅没有人,罗夏通过声音找到了张涛二人。
两人在拘留室瑟瑟颤抖,时而一声压抑又嘶哑的痛呼。
拘留室拐角外,有一间办公室,里面传来三三两两的对话声。
罗夏干扰他们的记忆,让他们忘记自己跟李胜有关的事,然后走到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里有四个人。
“三带一”
“大你”
“我炸”
“妈的,你出”
门缝里透出一股奇异的味道,罗夏耸了耸鼻子,分辨不出是什么味道。
“张二娃,给我倒水。”
一个谄媚的声音立刻答应。
“张涛他们那样,是摔伤还是货的问题,可没人说得清楚,闹大了,以后哪个敢买你的东西。”
“飞机”
“炸”
“我保证,我的东西没问题,几个哥哥都是老熟人了,对我还不清楚吗?”
“东西有没有问题不是你小子说了算,也没人敢去检验成分,不过你小子敢拿那些东西糊弄我们,我们跟你的情谊可就到头了。”
“八九十勾圈,别说我们不帮你,早上你把那两个接出去,只要不死在今天,回头有啥问题,跟你也没关系。”
“我省得我省得,哥哥们辛苦,回头给你们送点好货,纯得很。”
“行了行了,小点声。这次的事说麻烦也麻烦,不麻烦也不麻烦,主要还是看上头的意思,你懂吧?”
“懂懂懂,我准备了3个给上头,哥哥们一人一份也是这个数,都是现金。”
“你出。行了,这事你只要管住他们两个,就没问题。他两个没尿检,回头就说喝醉了酒,骑车摔成二百五了。”
“那李胜那边怎么安排?”
“我打了电话,医院那边说伤了眼睛在手术,监控我看了,下手是有点狠,电脑我砸了,回头就说张涛他们干的,反正他们现在也说不了个什么名堂,事儿私了就行。”
“是是是,哥哥们安排,我都照办。”
“主要还是你的货,兄弟们信你,你可别给我们整些幺蛾子。”
“他们就是喝醉了酒,这些东西我当饭吃,哪有什么问题,哥哥们放心。”
“一个6,你们输了给钱。”
“妈的,你小子竟然留个6,也不怕老子炸你。”
“哪还有炸,牌都显完了,不算牌啊?”
“这东西虽然可以提神醒脑,但张二娃一直在旁边哔哔歪歪,哪有功夫记牌,脑子都是一团浆糊。”
“嗐,怪我怪我,早上给哥哥们买早饭,哥哥们想吃什么?”
罗夏一脸平静,眼里却是杀意汇聚。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难怪张欣念叨什么“今天抓进去,明天放出来”,原来是从根子上坏了。
思维又开始拉锯
一个说:都杀了为民除害
另一个说:不能杀人,虽然他们都错了,但有法律来制裁他们
一个说:你这虚伪的善良,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另一个说:我相信还有正义
一个说:墨汁滴入清水里,哪个能说自己一清二白
另一个说:无论如何,不能杀人
罗夏拧住眉心,这些念头让她头疼不已。
这时,门后传来扭动把手的声音。
“不能想了,先解决李叔的事。”
精神引导房间里的四个人忘记李胜的事,办公室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青年,青年脸色苍白,脚步虚浮,一副病态模样。
走廊虽然不长,但也容不得她此刻离开。
下意识又动用了精神引导,引导青年径直离开,对走廊的人“视而不见”。
做完这些,她压低脚步离开。
从办公室几人对话可以听出,他们打算以喝醉了自己摔伤为由安排张涛二人,恐怕涉及李胜的事,也会因为张涛二人吸d,不会留下记录。更是破坏监控记录,打算私了这件事。
罗夏感应中,警局里没有其他人。
干扰了他们的记忆,他们会更加坚信张涛二人喝醉了酒,自己摔伤的事实,从而将李胜从这件事里摘出去。
虽然李叔吃了亏,但她也治好了李叔,还整治了张涛二人。此后李叔照常生活就行,不会跟这些人渣败类有什么牵扯。
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
回望警局的时候,罗夏久久难以平复心里的杀意。
正巧看到张二娃骑上摩托发动,杀意似乎找到了宣泄口。
将精神力凝为针,狠狠刺进了张二娃的半边身子。
精神攻击之下,张二娃顿时连人带车倒在了地上。
由于摩托车已经发动,还带着半身不遂的他,摔出了好远,重重砸在他的身上。
那声骨头断裂的“咔嚓”声和鬼哭狼嚎的痛苦嘶嚎,让罗夏舒展眉头,嘴角轻轻勾起一些弧度。
清晨时分,街上还没什么人。
奈何他叫得撕心裂肺,吵醒了四周的居民。
有几个窗子打开,里面有人探头看下面。
“我的天,摔成啥样了!”
“活该,这些摩托党,天天半夜吵死人。”
“报警吧,摔出个好歹了。”
随后有人从居民楼下来,不多时就围了好几个人,但大家都不敢上前帮忙,纷纷打量观望。
张二娃被压在摩托车下面,口眼嘴都不受控制,又因为剧烈疼痛叫得凄惨,他倒是想挣扎,奈何半边身子不听使唤。
警局里听到动静的三个人也出来了,罗夏看着他们。
都是一副病态的苍白模样,心里默念:“既然你们吸d,就一起承受代价吧。”
在三人看到是张二娃,大惊失色围上来的时候,罗夏又以精神攻击刺入他们的脊椎、脑干等部位。
攻击部位自然不可能依照张二娃一样,那样只会让人起疑。
但也要让他们瘫痪,无法行动。
知法犯法,包庇罪f,更为可恨!
她只是一个普通民众,做不到插手、根治黑暗腐朽。
本来打算回头跟吴队商议这件事。
既然三人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那么,就一起瘫着吧。
他们身体都出现问题,势必会将吸d的事公之于众。
至于是否可以让当地政府警醒,从而整顿清肃,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