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后遗症
坐在病房外恢复精神力的时候，就听到李叔的呼吸声变了，他要醒了。
护士“呀”一声，随后招呼道：“可别乱动，诶，叫你别……什么！”
李胜感觉自己疼的快要晕厥的时候，忽然就昏迷了，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醒来的时候脑子还有些迷糊，就觉得眼睛上被什么东西覆盖着，阻挡了视野，伸手就扯了下来。
耳边有人叫他别动！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眼睛受伤了，他刚才下意识去扯的正是受伤眼睛外的纱布。
可是手比脑子反应快。
等他忽然想起眼睛特别疼的时候，纱布已经被他从头上扒拉下来了。
愣愣的看着手里的纱布……
眼睛好像不疼了……
受伤的是哪个眼睛？
左眼还是右眼？
没感觉疼是麻药没过吗？
一个眼睛看东西，视线也跟原来一样？
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
护士一句惊叫将他思维拉回，他看着护士，疑惑问：“张小欣？你……我在医院？”
张欣看到他忽然醒了，就胡乱去扒拉眼睛上裹着的纱布，其实纱布裹得不算紧，考虑到眼睛受伤，只会轻轻覆盖，然后在头上缠绕一圈。
麻药会过，人会醒。但没有哪个病人会在苏醒后，第一时间去拉扯受伤的部位。
她眼睁睁看着李胜胡来，想阻止，又怕肢体接触，导致他碰触自己的伤处，这么一迟疑，就见他把纱布整个都扯了下来，睁着一双眼，无辜的看着她。
一点火气和没来得及阻止他动作的自责，忽然就变成了惊讶！
她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比铜铃大。
“你……孙医生！孙医生！”她一瞬不瞬盯着李胜的眼睛，就连开门都还看着他，嘴里在大叫。
李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将手里的纱布胡乱的摁上自己的眼睛。
县医院只有四层楼，每层楼都能从这头看到那头。她这一嗓门叫得又急，顿时叫醒了值班室的护士，还有刚做完手术准备休息的中年医生。
大家都朝着这里奔过来，以为李胜出了什么大问题。
罗夏想了一下，也站起来，围了过去。
李叔忽然痊愈，大家都很惊讶，她如果表现得太平淡，大约是会被怀疑的。
至于李叔为什么会忽然痊愈，谁能给个解释，就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内了。
中年医生跑过来的时候，还差点摔了，他扶着墙平复了一下剧烈跳动的心，推开门就看到李胜坐在床上，看着他。
孙医生好悬一口气没缓过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刚才才做完手术的人。
他准备休息会儿，正闭眼，就听到有人叫他。
医院里只有濒死的病人家属，或者有重伤急症，才会有这种忽然大叫。所以他下意识的起来，朝着声音来源而来，一边跑，一边在心里想着不应该啊，他已经稳定了李胜的伤，但想要恢复，去省里还有机会，县医院没那个条件。
他以为李胜要死了。
可看到李胜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没睡醒，或是在做梦。
悄悄用力捏了捏拳。
没做梦！
那刚才的手术，都是在做梦吗？
他有些不确定了。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
这时楼道里传来一个男人疾步上楼的声音，他嗓门较大，刚到了楼层就问：“咋了，李胜咋了？刚对讲机说他要不行了？”
是开救护车接李胜的那个男人。
从值班室来的一个护士脸一红。
这层楼就那么大点地方，声音来源很好分辨，而且叫的又急，病房那只有李胜一个病人。
大半夜的声音大，楼下的人就听到了，在对讲机问，她就回了一句，可能是刚做完手术的那个病人不行了。
没想到人家坐在床上，好好生生的。
这乌龙闹的，不是尴尬了吗。
护士小声道：“我听欣姐叫得急，以为……”
救护车医生一脸焦急，看到大家都堵在门口，侧身就跨进了门。这时候了，谁还在乎什么无菌。
他进的急，还撞到了孙医生。
孙医生的眉头都能夹死一群蚊子了，他还在琢磨着，寻思着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他什么时候睡的，什么时候来上班的，什么时候做完手术的，做手术时候的细节……
越想，越是怀疑人生！
病房里李胜迟疑着摸了摸自己的眼角，他记得昏迷之前，那里一阵阵的撕裂感。
可他刚才没感觉疼，纱布捂上去时，也没感觉疼。
当他的手触摸到眼角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
麻药没过吗？
可触感跟平日里一样啊。
他忍不住又摸了摸，随后掐了掐。
真没感觉！
他眨眼，眼睛也没有疼痛的感觉。
急救车司机顿时惊呼：“见了鬼了！”
大家后知后觉，都对视了一眼。
孙医生吩咐道：“张欣检查一下他的心电，血压……”
还要检查什么？
还需要检查什么？
大脑有些宕机。
“其他人回去休息。”
两个年轻护士不明所以，她们接急诊的时候帮忙推车，只看到李胜脸上到处都是血，夜里慌乱，根本没仔细看清楚，只晓得患者眼睛受了伤。
这看着哪里像受伤了？
还在抢救室手术了三个多小时。
这怕是闹着玩吧。
两护士离开时，眼里还有些怀疑。
此刻，病房里站着，手术室里原本的上台和巡回护士，一个就是张欣，另一个是三十来岁的女人，加上手术主刀医生孙医生，还有一个麻醉医生，再有就是救护车司机。
他们都是亲眼看到过李胜的伤势。
再看现在的李胜，哪里还有一点受伤的痕迹。
如果不是消毒痕迹，他们都要怀疑，大家是不是一起做梦了。
几个人的眼神看得李胜心里发怵，他问：“我是做梦了吗？”
急救车司机嘴角抽动，走上前就掰开他的眼睛。
李胜下意识后仰，还是没躲过他的手。
“冯凯旋，你做什么！”
冯凯旋一手抱住他的后脑勺，一手掰他的眼睛，道：“我给你检查检查。”
李胜挣脱不了，眼睛被他掰得一阵难受，忍不住的眨啊眨。
眼里都是冯凯旋的鼻孔，还有那副想要挖出他的眼睛，检查检查的探索模样。
冯凯旋一边检查，一边啧啧称奇：“我滴个哥哥，你遇着神仙了？你晓得不，你房水都流出来了，这不是亲眼见到，我还真不相信，有这么神奇的事。”
孙医生终于恢复了理智，一把拨开冯凯旋，说：“我检查一下。”
冯凯旋咂嘴：“这还检查个啥，好了啊！简直是神迹！”
眼看孙医生迟疑紧张的模样，还是乖乖退后，嘴里还在念着：“神仙显灵了！我以前从来不信这个，老李说我开救护车，拉一车死鬼，叫我开慢点，当心被鬼遮眼，我还不信呢，吗哟，以后得小心点，要不以后还是不干这个了。”
孙医生嘴抽动，“你也去休息一下，这里有我就行。”
冯凯旋立马拒绝道：“我又不困，再说了这么神奇的事给我遇着了，我得好好看看，兄弟，回头咱们一起去上香拜拜，你这真是菩萨保佑啊！快说说，你刚看到神仙没？”
孙医生忍无可忍：“出去！”
“哦！”
冯凯旋刚踏出门，身后就“砰”一声，门被用力关上。
他撇嘴，“吓我一跳。”
看到罗夏站在走廊里，他凑过来，“听说你守了一夜啊，刚才警察打电话说要问问当时店里的情况，我说李胜在急救呢，让他们自己查监控，他们说找你录口供，天亮了我带你去不？当时我看你们那德行，就晓得咋回事了，是不是两个社会青年尾随你，你看到李胜店还开着，就想去求救，然后两人跟李胜发生了冲突，被他们打了。要我说啊，李胜这回救你有好报，这真是好人有好报，神仙都显灵了，我都兴奋的睡不着了。”
罗夏还记得当时急救车开进医院，孙医生他们接手的时候，这个司机的话，“李胜为了救人，被人打瞎了。”
原来他脑补了这么多画面。
罗夏不由皱眉，这次修复李叔的损伤，出于对李叔的感激和愧疚，也有对过去的缅怀。
这如神迹一般的事，怕是会给医院带来不好的影响。
要知道，认知若是被颠覆，坚信世间有鬼神的人，入梦可是会进入神域的。
之前思虑不周了！
没考虑到有这种“后遗症”。
冯凯旋兴奋的像个三十多岁的孩子，手舞足蹈。
罗夏看着他，眉头越蹙越深。
“好啦，别担心，虽然都是因为你导致他受伤，不过现在都好了，别过意不去。啧啧，原来真有神仙！你不兴奋吗，你不震撼吗？那么大个窟窿，转眼就好了。”
不知道他本来就是这么话痨，还是被这忽如其来的事给刺激到了。
嘴巴一张一合，就没个停歇。
罗夏站在病房外，自动过滤了这些废话。
病房里，孙医生检查的更为仔细，可是检查了半天，发现李胜的眼睛没有一点毛病。
人到中年，怎么也会有老花，眼睑松弛下垂，结膜松弛等一些问题，更何况如今智能手机的普及，大家的眼睛多少多有些红血丝。
可他的右眼，澄澈清明，比左眼状态还要好。
就像忽然焕发了生机一般。
真的是神迹！
“能说说你的眼睛，现在有什么感觉吗？”他遮住李胜的左眼，问道。
李胜迟疑了一下，说：“我好像不近视了，看得很清楚，好像比以前更清楚，我是说没有近视之前。”
孙医生问：“你近视多少度？”
“500。”
孙医生：“虽然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忽然恢复了，而且近视都能治愈，但你说的看得更加清楚，应该是长期近视忽然好转，带给你的错觉。”
李胜忙摇头，“不是的，孙医生，你平常看电视吗？”
他也不等孙医生回答，说道：“就好像360和1080的区别。”
这可涉及到孙医生的知识盲区了，他自然知道360和1080的区别，不过他没有李胜的视野啊！
张欣有些担忧道：“这事要怎么处理，我觉得还是不要告诉别人比较好，我怕闹开了，有人让李胜去实验。”
她跟李胜是同学，而且关系比较好。
这么神奇的事，如果被一些医疗科研部门知道……
她怕某人要被切片！
另一个护士说：“半个小时吧？刚才还那么严重的伤，现在就恢复了，上报给上面，万一是外星人高端医疗技术，不是造福人类啊？”
麻醉医生闻言也赞同，“这可是医疗革新，造福人类的好事。”
张欣和孙医生对视一眼，他们只能管住自己的嘴，可管不住别人的嘴。
道理他们都懂，造福全人类自然好，可是科研哪有十全十美的事。
特别是这种忽然恢复的部位，怕是……
李胜也猜到了张欣的意思，他直接道：“这事回头再说，我店里那个小姑娘呢？警察来没？人抓到没？”
他的三连问，暂时打断了医生护士的思绪。
张欣说：“不知道，我都没出医院呢。”
麻醉医生是个年轻人，黝黑黝黑的，他说：“我听到冯凯旋接电话，说了什么警察局。”
张欣开门就看到冯凯旋还对着小姑娘说着话，小姑娘眉头紧锁，似乎在走神。
“你话咋这么多，警察那边来电话了？”
没看到都吵得人家小姑娘不耐烦了吗？
大嘴儿巴巴个什么！
冯凯旋见门开了，忙凑过去说：“我还说天亮了带小姑娘去一趟警局，你这都好了，咱们一起去，你得给我讲讲见着神仙没，神仙啥样。”
“碰！”
门又关上了。
冯凯旋摸了摸鼻子，好险！
如果不是退得快，差点撞上了！
他尴尬的笑了笑，对罗夏道：“这张欣脾气就是大。”
罗夏见他对着自己说话，轻轻点了点头。
她一直在想，如果这些人认定是神仙所为，怕是会害了他们。
想着想着，就想到了精神引导。
知晓这件事的，目前都在医院。
她看着冯凯旋，凝神。
冯凯旋还趴在窗户边探头探脑，没有注意她。
精神引导可以引导人入梦，实在是在干扰别人的思维。也可以干扰其他生命体的情绪，还可以干扰其行为。
比如流浪狗，她引导其信任自己，还让它保持原状不要动弹。
只是不知道精神引导能否干扰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