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好饿
“您好，一共一万肆仟鬼币，请拿好！”
“谢谢。”
厉炅向派发奖励的兔子头套小姐道谢，然后一挥手，鼓动的扭曲鲜红很快吞噬掉那些钱币。
鬼币在鲜红的隔绝中叮啷响，然后跟随那些鲜红的色彩一齐隐没消失。
本来只是和玩家玩游戏，不应该有那么多奖励……但是这个小镇似乎很富有，加上鬼怪对厉炅的畏惧，充作奖励的鬼币也就有这个数目了。
拿完钱，厉炅慢吞吞地打算去其他区域逛一逛，玩他是不打算继续玩了，玩家太弱，根本没有意思。
“您好！如果您感到无聊的话，或许您会愿意去喝一杯酒？镇子上有一家新开的酒馆！”
兔子头套小姐似乎从厉炅的表情看出了点什么，叫住厉炅，推荐起去处来。
那只比半个身体还大的兔子头颅扯开缝合的唇角微笑，兔子头套小姐又抠下眼睛部位的红水晶，递给厉炅展示自己的诚恳。
一团团暗色的血从布偶头套上洇开，渗出来……
“嗯，我会去的。”
厉炅瞥它，应了一声，然后离开。
拖着沉重的祭祀服，厉炅一路上漫无目的，走走停停，非常缓慢。
这个小镇的天幕上没有那些眼睛一样的星星，只有一轮人脸月亮，月亮挥洒着光芒，上面那张人脸模糊不清，越来越淡……
“嗒、嗒、嗒……”
“咦？好像饿了？”
走着走着，厉炅无意识伸手捂了捂腹部，感受着忽然涌起的饥饿感，他有些迷茫。
明明不久前才吃掉常刘山，怎么又有点饿了？
厉炅不理解，理智意识到自己的情况有些不妙。
现在他对外界的一切兴趣和情绪似乎都在消退，变得平直，取而代之的是无聊和烦躁，还有饥饿与食欲。
特别是食欲……
翻了翻记忆，厉炅才发现自己的饥饿感第一次出现，似乎就是在常刘山。
而之前连吃饭都经常忘记的厉炅现在总会想起常刘山有多好吃——在他现有匮乏的记忆里，他也没吃过多少东西，常刘山就显得尤其好吃。
好饿，把这座镇子吃掉……应该不够。
厉炅咂了咂嘴，抬头看天幕上那轮月亮，鲜红的眸子闪烁，有些欣喜。
把那个吃掉！
那个一看就很好吃！
已经一……两天？还是多久？常刘山时间混乱，厉炅无法估算距离上一次吃东西过去了多久，但时间总归是超过了厉炅眼中正常情况下两顿饭的间隔。
所以再吃一顿饭是合理的！
正在厉炅蠢蠢欲动，即将将想法付诸实践的时候，他脑子里却骤然响起一声嗡鸣。
“叮——”
是那枚黄铜钱币。
然后是唦啦唦啦的纸张摩擦声。
与此同时，直觉也响了，三者拼命拉着厉炅的理智，似乎在规劝他不要对天上的东西下手。
为什么？
厉炅疑惑，答案从记忆里跳了出来——那轮月亮是阴面的，也是阳面的，他不能吃，吃了会导致月亮照耀下的所有东西都彻底重叠。
彻底重叠的后果厉炅不知道，也不在乎。但毕竟直觉和黄铜钱币都在制止他，厉炅决定勉强按捺一下。
“好饿……”
厉炅揉了揉眉心，收回看月亮的视线，又抱怨了一句，他把脑袋摘下来，抱着走。
去找酒馆……厉炅边走边安慰自己，说不定那里有吃的呢？
天上，那只原本面部朝下的人脸月亮别过脸，浅灰色光芒抖了抖，整个小镇的灰度都变化几息。
而在灰度不同的方块小镇里，厉炅颀长的身影显得很小，他一步步踱着，暗红的色块缓缓移动……
小镇里鬼怪的消息流传很快，之前兔子头套小姐明显看出了厉炅心情称不上好，现在所有鬼怪都躲着厉炅走。
至少直到厉炅走到酒馆门口，他都没有看见一个鬼影，倒是经常在地面看到珍珠金币正在消失的血迹什么的……
最后，又看一眼路边碎成好几块，嘴巴大张撕裂，整张嘴连带着裸露的胃囊都被珍珠珠串填塞满的尸体，厉炅收回视线，伸手敲了敲酒馆的门，而后推门而入。
“咔吧咔吧！”
门刚打开，一直手舞足蹈的木偶就冲了上来！
厉炅没躲，木偶却被一只从地面阴影处伸出来的手紧紧抓住了。
“您好，很荣幸再见到您。”
调酒台边的调酒师摘下暗色的礼帽，微微欠身，鞠了一躬。
厉炅没有回答，他无视掉调酒师骤变的得体微笑，也无视了酒馆里另外两个僵直的身影，自顾自找了张椅子坐下，然后抬头，眼神颇有点空洞。
“你们卖吃的吗？”
“请稍等。”听到问话，调酒师神情不变，他神态自若地把木偶放在吧台上，而后向旁边美艳的服务员招了招手。
于是服务员走上前来，向厉炅鞠躬，然后微笑着递上一份菜单，还贴心地补了一句。
“本店支持客人选取菜单外的选项哦！”
真的卖吃的？看起来还不少？
厉炅有些意外，他接过来，翻了一下，手指沾上一点墨渍……
菜单好像是现写的？之前没有？
和吃的一比，这两个问题毕竟不重要，厉炅懒得想，他翻看菜单，那几张薄薄的纸上一排菜名，一排材料，还有一排是菜肴的外表描述。
“呃……”厉炅尝试点菜，但是他的记忆不全，连自己的来处、经历、目的都没有，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细节上的东西。
简而言之，这些菜厉炅都不认识。
服务员弯腰，微笑着开始推荐菜肴。
确认这个服务员不会做出什么惹怒厉炅的举动，调酒师立即略过了前厅里另外两个它本想杀掉的活物，往厨房走去。
用厨子的手艺去招待大鬼，调酒师信不过！
“咔吧咔吧？”木偶见调酒师步履匆匆地离开了酒馆前厅，它也不管对方为什么突然离开，只是兴奋地从吧台上跳下来！
“咔吧咔吧！”
木偶冲上前，企图抓住厉炅祭祀服的袍角往上爬，却“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它又被地面上的阴影捉住了，阴影很快把这只不断挣扎的木偶拖走。
滑稽而愤怒的木偶只是眼前一黑，周围就换了个环境，厉炅也不见了。
顿时，它不可置信地看着捉住自己的调酒师，木偶“咔吧咔吧”咬自己的木头手。
“歌剧院的东西，真没礼貌！”
调酒师叹了口气，随手把木偶丢在砧板旁，它摘下礼帽，又慢条斯理地取下外套挂在一旁。
要不是木偶身上的气息不好追溯，调酒师早在捡到它的时候就去敲歌剧院一笔了！
“去库房取些贵重的食材来，要最好的那一批。”
调酒师转头向胆小的厨师吩咐了一句，紧接着围上围裙洗手，它开始处理一些简单的食材。
“笃笃笃！”
刀刃敲击在砧板上，让沉重的木头有些发颤，调酒师的思绪也在发颤。
怎么它都跑到这里来了都能遇上那位小提琴手？而且对方看起来还饿了！
饿了……调酒师一面切手下的红肉，一边遏制逃跑的本能，它脚下的阴影不断扭动，颤抖。
这里和戾王墓有关，而且是陪葬品的地方，是不会有大鬼的，所有大鬼出现在这里都会被视为挑衅。
除非那只大鬼强于戾王……调酒师克制地收起獠牙，它缓缓将切坏了的红肉连肉带血推下砧板，丢进垃圾桶。
旁边水箱里血水翻腾，调酒师重新取出一块肉，继续剁，剁肉声一下比一下重。
现在它该担心的是，前厅那只曾经当过它小提琴手的大鬼，现在饿了，究竟是来吃饭，还是想吃它！
亦或者，对方盯准的是戾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