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危机
更好的……
琴盒青年直接僵住。
手不自觉有点抖，他努力跟面前的女孩“对视”着。
半晌，青年把手上的眼睛扔给女孩，然后伸出另一只手，摸向自己的眼眶。
“我送你一颗更好的弹珠好不好？”
他扬起笑脸，甚至上前几步，原本拿着眼睛的手缓缓落在小女孩凹陷的脑袋上，摸了摸。
“我送你一颗弹珠，自己留一颗，我们一起玩？”
女孩黑洞洞的眼眶对着他，并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旁边5个人看着，不敢跑，也不敢上前。
琴盒青年深吸一口气，将手指探进眼眶，发出痛苦的闷哼声。
从女孩头顶收回来的手死死抓在背部的琴盒上！
只要不死……一只眼睛而已，游戏结束就长回来了，最多付出点代价……不慌！
不能慌……
妈的，好慌！
痛死老子了！
根本狠不下手……
青年控制不住发出痛呼，眼泪在脸上淌成细流。
他腿一软直接跌在地上，手指插得更深，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痛苦呜咽，眼球已经凸出，丝丝缕缕的血混着泪一起流下。
女孩就站在他脑袋前，眼眶正对着他，似乎带着无言的嘲笑。
它歪头，嘴巴如微笑般裂开。
“咳咳！”
突如其来的一声咳嗽响起！
瞬间，小女孩受惊般蹦了一下。
随后，在众目睽睽下，它居然两脚跳着舞逃跑了！
准确来说，是鞋子带着它逃跑……
黑皮鞋上的鲜红，像夜间的精灵一样跃动着，女孩摇晃着身体不停挣扎，鞋子却没有把它放下。
见此情景，青年立刻停止掏眼睛，他透过眼前的模糊，看着那个小女孩十指扒着地面被鞋拖走。
它还在笑，尖利的笑声像是在哭。
长长的十道血痕擦在地上……
“咳咳——”
又一声咳嗽，但似乎跟他们在楼下听见的咳嗽不同。
这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并没有那种垂垂老矣的感觉。
直播间内一时间沸腾了：
“woc，这运气……牛逼！”
“讲道理，我都觉得他们要团灭了！”
“鬼女孩：就这？玩不起？”
“啧，咳嗽的谁呀？就不能等人眼睛掏出来了再咳吗？插进眼眶里的手指头再拔出来，多痛啊！”
“虽然但是，楼上的，我想问一句，把眼球一起掏出来就不痛了吗？”
“让新人自己掏自己的眼球，多好的年度大戏，就这么没了……我已经感觉到了我的心在疼痛。”
“他们运气真好，如果以后我被选中，希望也能有那么好的运气，阿门。”
……
琴盒青年从地上爬起来，用还沾着血迹的指尖抹了把脸，一只眼睛已经完全睁不开，血粘在眼眶边上，他喘着气，勉强笑了一下。
好歹没真的把眼球掏出来，算好事了。
“咳，咳咳！”
传来的咳嗽声越来越剧烈，幸存的人相互搀扶了一下，齐齐松了口气。
楼下的某个房间内，
厉炅正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掐着自己的脖子，不停咳嗽着。
总感觉喉咙深处有什么奇怪的感触，还有冰凉的液体滑落，很痒……有些刺疼，诡异的无法缓解。
他刚刚尝试把手指伸进脖子里去挠一挠，但是从嘴里探进去根本挠不到。
脖子外部又不止痒。
也许，没有头的话就能挠到了……
厉炅想着，摸摸脑袋，疯狂心动，最终还是不甘心地放弃了。
再次发出一串咳嗽声后，他盯着墙，有些困惑。
“所以……我生病了？”
烛光给他迷茫的眼睛蒙着一层阴影，厉炅垂下眸子，暗红的瞳孔直视桌面，无意识自语道：
“生病了该吃药……”
哪里有药？
厉炅环视一圈房间，咳嗽着出了门。
去找邻居……借药。
桌面上，笔记本平直摊开，其上新添了一段字迹：
“刚刚去找邻居换水，邻居似乎很不善也有可能是我感觉错了，毕竟她确确实实是给了我水的，如果对我不善，这没必要相较之下，我当时的情绪更值得注意，明明感受到了危险，我应该害怕，然后谨慎离开嘶，也不对，好怪，但至少我不应该蔑视邻居，也许不友善的是我？——可能我之前是个色厉内荏且傲慢的人吧。”
此时，那个被迫逃跑的小女孩，已经被鞋子带着，冲进了一间房间。
“妈妈——”
女孩扒着门框，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老旧的房间里伸出一根长长的黑色细发，它缓缓盘绕，捆住小女孩的腰，将它拖进房间。
房内遍地都是头发，连家具都被缠绕着，漆黑如墨的发丝相互纠缠，从房间正中央的镜子里延伸出来，蔓延向女孩的脚，缠上它苍白的脚踝……
然后，就像是最锋利的刀，绞断了那双脚。
鞋子仍然在逃跑，却已经无法再做什么，除了带走还穿着它的那双脚。
女孩跌到地上，又站起来。
光秃秃的脚踝没了一半，露出森白的腿骨，连着断筋和血肉，就这么压在地上。
它摇摇晃晃，然后咧开嘴笑了。
“妈妈——我的鞋。”
“那不是你的。”
硕大的镜子每吐出一个字就会产生一道裂缝，它的表面映照出许多双一模一样的黑皮鞋。
那些黑皮鞋带着一双淌血的脚，嗒嗒嗒地穿过房间，“哐当”一声撞碎了阳台上的玻璃，通通坠落下去。
隐没在黑暗中……
“我的脚！”
女孩不满。
“那不是你的。”
镜子表面的裂缝缓缓恢复，又重新裂开，女孩看它一眼，不满地跑走了。
坏妈妈！
重新来到楼道里，女孩动了动被打歪的鼻子，裸露的骨头“笃笃笃”地敲击地面。
它向上走去。
去找弹珠，新的鞋，还有新的脚。
落满灰尘的楼梯上，带着几个鲜明的脚印，那是猎物的踪迹。
在有心追寻下，第七层的走廊，几人轻易的被它堵个正着。
是老庞和那对小情侣。
至于其余三人，琴盒青年觉得继续向上走的风险很大，因为逃走的小女孩就是向上走的，他主张先留在楼道里。
而马尾女和女大学生已经失去了勇气，单纯的不再愿意往上走。
如果不是原地自杀过于痛苦，女大学生甚至想自我了结！
毕竟被“邀请”一次就是正式玩家了，时不时就会被叫进游戏，对一些人来说，随时受到生命的威胁还不如直接去死！
于是，只有这两个认为鬼女孩一时半会儿不会返回，执意往上走的固执的人和一个想要和男朋友在一起的幸运儿，成功被堵住了。
“跑！”
老庞一声厉喝，立马用拳头就近砸响几扇门，然后率先冲向仅余一层楼梯的天台大门！
小情侣也很快反应过来，两人原本就在老庞身边，此时立刻跟上他的步伐把他砸过的门又砸了一遍！
随后女生顾不上自己因为没穿鞋而咯得生疼的脚丫，反倒爆发出一股力气，拉着男朋友往前跑！
面色苍白的小女孩静静地站在原地，起先只看他们做出敲门的举动，直到几人都向前逃了数米，它才欢快地叫唤了两声跟上去。
而原地那几扇被敲的门，在拉开一条缝隙之后又僵硬地合上了……
追逐玩具的，没有脚的鬼没有在意这插曲，只是伸出手向前胡乱抓着，发出可爱的笑声，蹦蹦跳跳地和三人你追我赶。
“哐哐——”
没多久，老庞就摸到了通往天台的门把手，他用力拧了拧，还用高大的身躯撞了两下，察觉到门的状况，不禁喜上眉梢。
虽然卡住了，但是，
门没锁！
感谢游戏还有良心！
脑子里想法飞快闪过，他手里毫不含糊地把门往外推，边撞边踹。
而老庞身后的情侣，在此刻遭遇了他们生命中最大的危机！
就在刚刚，女生体力下降不慎落后几步，当场被鬼女孩生生拽住了头发。
女生松开抓着男友的手，慌乱地回头想扯开鬼女孩，她连拽带踹，没见到什么效果，顿时一狠心，直接将自己的头发连头皮一起薅了下来！
这一扯，女生又补了一脚，好让那个鬼女孩滚下楼梯，结果被它反抓住了裙子，重心不稳下，一人一鬼连带着一起摔倒，滚作一团！
男的一时不知道要不要上前，只好就无措地站在旁边。
“啊！”
还没等他想出什么办法，女生陡然发出一声惨叫，伴随着鬼女孩的笑声。
鲜血汩汩淌出，女生乌黑的头发已经被扯断好多，正哆嗦着手去摸自己光秃秃的鲜红脚踝……
“你特么……”
见此，男生血气上涌，眼眶发红，在怒火中烧下，他居然连滚带爬地冲上前掐住了小女孩的脖子，一拳一拳砸了上去！
“你怎么敢的啊？！”
小女孩没有反抗，只是伸出了手。
男生将拳头不断挥上去，压抑的恐惧和爆发的愤怒摧毁了他的理智。他完全没有注意到那只苍白的小手在他的视线中不断放大，
没有移位，没有颤抖，向他的眼睛伸去……
稳的一批！
“啪！”
女生抱着扶手强迫自己站起来，手里还攥着高跟鞋，她痛的恨不得嚎啕大哭，强撑着把高跟鞋砸到鬼女孩脸上。
鞋跟正对眼眶！
“笨蛋，放手！”
冲男朋友嚷了一句，她抬手还想砸，脚腕却被剧痛激得一抽，女生想喊，但叫不出来，最终哆嗦着喘息一声，控制不住跌回地上。
肉体摔在地面上的声音很沉闷。
看到倒在地上因为痛苦哭的不成样子的女朋友的脸，男生如梦初醒，才终于放了手。小女孩的身体滑落，手臂直直伸着，瘦小的身躯上一双与它极不符合的白嫩双脚很是显眼。
“门开了！你们两个快点！”
不远处传来老庞的惊呼！
男生攥住女生的手，他其实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但还是想要一起走。
当然，他同时知道，现在最理智的做法就是，扔下这个女生，自己离开。
但这么做的前提……
男生低头向下看，他的脚腕上正捉着一只小手，周围皮肉被攥得发青，小女孩干瘦的小小身躯正连在他脚后，还仰着头。
它在对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