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圣夜高中（15）
【距离副本结束还有2:48:51】
【请玩家合理安排时间】
白洛川看着系统界面上被标红的截止时间，又看了一眼身后的生物教室。
教室内应该已经没有人了，砂原樱子跟随着早园沙耶子去了三楼。从她们离开前的对话来看，砂原是被其他人扔在这里的，其他人已经上了三楼。
砂原樱子在这里和绚音达成了某种合作，这种合作将这次来到旧校舍的学生都导向了死亡。所以她需要去找到其他的学生，而和早园沙耶子在一起行动无疑会让她轻松许多。那些人就算再怎么看砂原不顺眼，也不会在老师面前表现出来。
抱着看戏看到最后的心态，白洛川也上了三楼。三楼比他想象的更加安静，没有明显的剧情提示，也没有对话声，耳边只剩下了雨滴敲打窗户的奏击声和轰隆的雷鸣。
三楼只剩下了2个教室，两个教室的门都立在走廊尽头，一下子看不出这到底是什么教室。窗户上贴了一层薄薄的窗纸，将教室内的一切都遮了起来，手机的光透不过这些薄纸，只能借着一闪而过的电光，看到窗内一个模糊的轮廓。
老旧的木地板随着走动咯吱作响，走廊两边也放了一些纸箱子，这些箱子里面都是空的，顶端敞开着，一边还贴着标签，上面写着时间：2004年12月。
04年，那个时候旧校舍还没有废弃，或者即将废弃或者可能需要更新之后再次使用，不过不管怎样，这栋教学楼在绚音跳下去化为怨灵之后，就不再使用了。
走廊没有很长，不过几分钟就能走到头。
尽头的教室门上贴着教室的标签，左边是美术室。
另一边，是音乐教室。
这倒是一个有趣的发现，白洛川本以为等下他要冒着雨再跑回教学楼，然后在那里完成任务，现在看来，可能不用那么麻烦。
他略一勾唇，想要开门看看音乐教室里到底是不是也有一面镜子，就在这时一道闪电自天而下，恍若一道利剑笔直地劈坠在旧校舍外，树木枝干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雷光照亮了旧校舍，一瞬间所有贴在窗户上的薄纸之上浮出了一张又一张人脸。
白洛川认得一些，还有一些没有见过，不过他能猜到这些人的身份。
音乐教室上的人脸是砂原樱子同班的死亡学生，那么美术教室上的就应该是绚音那一届的。那些欺辱绚音的人最后下场怎么样，白洛川不得而知，不过想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薄纸上的人脸慢慢往外凸，很快就探出了半张脸，让它们看上去更加的立体，从走廊另一边看过去，就像是走在一条布满雕塑的艺术大道。那些人脸的眼睛都朝着白洛川看了过去，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怪笑。
雷光消散，人脸也停止了动作，半凸在走廊上，将走廊的间隙占据了一大半。黑暗之中，这些脸形成的遮挡就像是一个个有实体的恶灵，散发着浓厚的恶意。
白洛川瞄了一眼四周，从最近的地方快速捞过一个空的纸箱，将纸箱子从那些人脸中间扔过去。手机光下，清晰地看到纸箱子被那些仿佛被惊醒了一样的人脸胡乱咬碎。
白洛川：“……”
行吧，强制做选择。
他撇了撇嘴，拉开了音乐教室的门。
教室内果不其然也摆了一面镜子，镜子前的烛光在他进门的刹那开始跳动，晃动的火苗仿若有生命一般，诱惑着前来的玩家前往探索。
白洛川大致瞥了一眼音乐教室，目光定在了暗处的一片阴影上。或者说更贴切一点，定在了暗处的一具尸体之上。
他小心地绕开了镜子，走到了那具被精心放置在暗处的尸体前，尸体的位置很好，虽然在暗处但是从这里看过去整个音乐教室一览无遗，丝毫不会受到那些还未撤走的乐器或者桌椅的影响。
这是白洛川在这个副本第一次看到“人”，虽然严格意义上也不能算人了。
他仔细地端详着面前的尸体，早园沙耶子面容安稳，若不是头部不自然地下垂和脑部的坍缩，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她穿着一身教职工服，手里捏着一个淡粉色的御守，御守上写着“平安”两字。
可惜，御守并没有给她带来平安。
她终究没能逃过那个诅咒，也终究又回到了这里，和她年轻时背叛过的友人呆在了一起。
白洛川纠结了一下，将那件薄纱又披在了身上，薄纱上还残留着些许月光，够他再召唤一次傀儡。傀儡再次出现，天际被乌云遮挡住的月亮闪动了一下，月光从乌云之中溢出，云层被照亮了片刻后又回归黑暗。
薄纱上的月光不足以支撑傀儡再次拥有自我，只能乖巧地顺应着白洛川的操控拉开了早园捏着御守的手。白洛川记得日记里，早园写道砂原樱子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御守，她因为不放心回去将御守拆开，里面装的不是符咒，而是一捧白灰。
白灰，白色，骨头的颜色。
他这会才想到之前的猜测错了一个地方，诅咒不是在这里散播出去的，是随着之后砂原给的御守传出去的。
但是砂原应该不清楚这些事情，她只是在接过绚音的诅咒后，又有些后悔去了神社祈求平安。她虽然动了坏心思，可到底狠不下心去杀人。
可惜，送出去的东西被绚音动了手脚。
傀儡拆开了御守，里面放着一张纸和一个阵法。这个阵法白洛川在家政教室的玩具熊上看到过，看玩具熊那个样子，这个应该是召灵用的。他瞥了一眼傀儡，淡然地把阵法塞在了傀儡的口袋里。
随后白洛川打开被叠放在御守里的另一张纸，纸上只有一行字，却是很关键的一行字：言语有灵，万物有其名，得其名者，可控其神。
他将这张纸又叠了回去，塞进了御守里。
兜兜转转将这个学校里的故事看了一大半，他终于找到了对付召灵的关键。在日本这块土地上，言灵这个东西简直是屡试不爽。
他看了一眼时间，系统上显示倒计时还剩下2:35:21，任务只要照镜子存活15分钟，现在时间充足，足够他好好和旧校舍的怨灵聊一聊。
白洛川操控着傀儡站到了镜子前，烛光跳动了几下，镜中倒影出了他和傀儡的两个身影，两个完全一样的身影。只是傀儡身上还带着一点浅薄的银光，显得圣洁而又高雅。
打火机悄然出现在白洛川手上，这次打火机很给力，他轻轻一按，火光就窜了出来。火苗和火苗相互碰撞，烛光似是畏惧地颤抖了几下，冒出了几率白烟。镜子表面糊上了一层水汽。
水汽笼罩下，镜中傀儡的倒影逐渐扭曲。看来召灵阵的效力很强，饶是怨灵也逃不过阵法的影响。原本若是阵法还在沙耶子那里的话，照了镜子之后可能绚音就直接附上沙耶子了。
傀儡晃动了一下，随后镜子上的水汽慢慢消褪，镜面内再无傀儡的倒影。
白洛川再看向自己的傀儡，那张和自己一样的脸上露出了阴沉的表情，明明应该没有什么，但是他却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短暂地眩晕了一下。不适感一晃而过，他都来不及判断到底是怨灵的影响还是他自身的问题。
傀儡身上的月光慢慢化成了锁链，将傀儡完全绑住，失去了满身的银辉，傀儡此时看上去狰狞又阴暗。白洛川将打火机的火光递过去，傀儡明显不耐烦地移开了脸。
“那么，认识一下，怨灵小姐？”白洛川轻笑着将手里的薄纱完全盖在了傀儡上。
“……”附身在傀儡身上的绚音完全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根本不想回答。
除了召灵阵的限制，傀儡自身的能力也很离奇，那些缠在身上的锁链将绚音牢牢锢在了傀儡里面，根本不给她任何机会。她知道从某一时刻开始，月亮突然发生了改变，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棘手。
白洛川：“难得可以心平气和地对对话，怨灵小姐要不告诉我一点你的故事？”
绚音：“……”
神他妈心平气和，有种把我从这里放出去！
无视傀儡脸上的表情，白洛川看了一眼薄纱上越来越淡的月光，又瞥了一眼时间。任务时间从镜面漫上水汽开始计算，现在不过才过了3分钟。看月光的颜色，应该撑不了多久，不过他还有打火机。
白洛川特意没有说出绚音的名字，他不能确定那张纸放在那里，里面的内容是真是假，现在看来召灵阵是真的有用，但不能保证言灵也有用。毕竟如果他没去看沙耶子手里的御守，那绚音早就给自己找好附体的身体了。
他晃了一下手里的利刃，烛光下刃口显得有几分柔和：“真的不打算聊一聊吗？前面明明还让我帮你报仇。”
傀儡抿了抿唇，终于开了口：“你不会。”
声音幽幽的，还带着一点沙哑，但是是绚音的声音，不是白洛川自己的。白洛川微不可见地扯了一下嘴角，看着面前顶着自己脸的傀儡用着绚音的声音，说不出来的违和。
绚音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她觉得心情很好，能让这个对于了解了所有事情却依然淡漠的青年，露出一点不爽的表情，让她觉得自己终于扳回了一点地位。
绚音还想说点什么，继续恶心一下白洛川，就看到后者慢悠悠地拿着打火机凑到跟前，火苗在鬓边燃烧，里面夹杂着的浓厚的祈愿力让她觉得不适。傀儡皱眉想要后退，却被白洛川握着领子揪了回来，他假装随意地挪动打火机，火苗从面前滑过，傀儡嘴唇紧抿极力忍耐。
“既然你不打算聊，那就当我自言自语。”白洛川笑着凑到傀儡耳边，声音轻而低沉。
他真就自顾自说了起来，没有去管绚音如何回答：“怨灵小姐，我其实很好奇，为什么一直留着早园到现在才处理。”
傀儡眸光一冷，瞥了一眼暗处的沙耶子的尸体，最终还是打开了话匣。
于是，这里的故事中的所有空白，被彻底填满。
早园沙耶子身为绚音的朋友，她们初中时就在一起，升上高中后两个人甚至规划好了未来的大学生活，可惜好景不长，绚音因为一次偶然开始被校内的不良们欺辱。久而久之，身为朋友的早园沙耶子也不能幸免，她们起初有反抗过，但是两个人力量太过微弱。
她们也寻求过外界帮助，尝试去找老师，最后的结果就是绚音被单独带走，在体育室遭受了一番折磨。那之后一切都在继续，只是发生了一点微妙的不同，她们将一些矛头对准了沙耶子，沙耶子天性胆小，之前有绚音遮挡她还能忍受，可单独被霸凌许久之后她产生了退意。
就在这个时候，霸凌者提出了一个条件，只要帮助她们把绚音骗到旧校舍就还她自由。
沙耶子虽然犹豫，但她还是答应了，她觉得只要自己及时去旧校舍把绚音带出来就可以，就和之前一样。可是，这次不一样，绚音死了。
沙耶子第一次因为自己胆小而后悔，她始终觉得是自己力量不够，所以保护不了绚音。之后，她更改了大学志愿，成为了教师回到了这所学校。她现在是成人，成人能做到很多学生做不到的事情，她想自己现在有能力去保护那些和绚音一样的学生了。
而绚音死了之后，化为了怨灵，她一个个有序地将那些□□她的人推进地狱，把自己受到的伤害全部还给了他们之后，她再次来到了沙耶子身边。那个时候的沙耶子已经是一名大学生了，她剪了和绚音一样的短发，哪怕短发其实不是很适合她。看到沙耶子的瞬间，绚音就有了一个想法，要让友人体会自己感受到的无助。
之后她就一直跟在沙耶子身边寻找机会，直到砂原樱子出现，绚音知道机会来了。
再之后的事情都和日记里记载的差不多，白洛川听完只是随意地轻哼了一声，不再表态。
彼此沉默，直到月光彻底消失，傀儡开始挣动，白洛川才慢慢开口：“那么，怨灵小姐，想被超度吗？”
绚音：“什么？”
白洛川：“你的复仇都完成了，继续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呢？”
绚音冷笑，连带着傀儡颤抖了几下，威胁地凑到了白洛川身边：“你在教我做事？”
“没有，我只是基于当前状况，给你一个提议。”
烛光随着音乐教室内暴涨的怨气晃动了几下，打火机的火苗“噌”地窜大，将周围扭曲的黑暗驱散。本就稀少的燃油被这么刺激一下，燃烧了没多久就彻底熄灭，再也亮不起来了。
不过区区1分钟，两张牌都失去了作用。
傀儡摆脱了白洛川的掌控，一把抓过白洛川，被怨气影响的身躯发生改变，他狰狞地伸出尖锐的手指，仿佛要去抠挖白洛川的脸部，却只是看见后者脸上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忘记告诉你了，这个傀儡是要充电的。”
话音刚落，傀儡再次化为光点消散。
召灵的图纸落在地上，怨气裹挟着寒风，将纸张吹起，顺着纸张凝成一个人形。
白洛川：“说来，怨灵小姐知道早园的御守里的纸条吗？”
绚音：“你不会以为喊出我的名字就真的能制约我吧？”
白洛川：“总要试一下的不是吗，怨灵小姐。”
他脸上带着笑容，话音轻柔：“不然我为什么到现在一直称呼你为怨灵小姐，不叫你名字呢？”
“有些事情就是要到最好玩的时候去尝试才有意思，不是吗？”
绚音冷笑了一声，站在原地打算看他的笑话。
白洛川脸上显出片刻的苦恼，他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因而不是很清楚在这种场合到底应该怎么表现，最后也只能模仿看过的那些小说或者动漫里的场景，往前走了一步，正好和绚音隔着一面镜子的距离。
“无边又寂寞的旅途已经到终点了，你该休息了，绚音小姐，不对，早乙女绚音。”
绚音不可思议地看着白洛川，不知道他到底哪里得到的自己的姓氏。
“行政教室的玩具熊很好看，可惜被拿来降灵了。”他像是知道绚音在想什么一样，告知了她的疑惑。
玩具熊，是了，那个玩具熊因为他们要吓唬她，特地去找了一个巫师下咒，玩具熊里有她的名字，可是……
“我的傀儡比较爱吃醋，一言不合就把玩具熊撕掉了。”白洛川无奈地摊了摊手，却始终看着前方。
他在赌，赌纸条上的内容是真的。
绚音听了他的话大笑了几声，怨气慢慢消散，她恢复了本来的样子，和入学仪式的照片上一模一样。
“那我就如你所愿，白洛川先生。”
她的身形慢慢变淡，就像是真的被净化了一样。
“你很有趣，可惜我没机会见你了。”
“如果有机会的话，就从我手下救出樱子吧……”
【检测到主线任务完成】
【恭喜玩家完成单人考核副本】
【副本评价计算中】
【玩家社区即将为玩家开放，系统进入升级状态，副本结算可在升级结束后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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