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圣夜高中（14）
白洛川能确定怪物已经彻底死透了，就是系统播报中【击败】和【击杀】的区别傻子都能看出来。他也万万没想到系统还会玩文字游戏，真的挺无聊的。
既然怪物死透了，那么副本里还剩下的威胁就是镜子里面会召出来的灵了。原本从教学楼的信息来看，镜子里的灵多半应该是砂原樱子，现在看来不是这样，因为目前为止出现的最多的灵是绚音。
成为怨灵的绚音甚至可以摆脱了副本的限制，和他进行接触，还影响到了正常的场景回放。想到刚才和怪物擦身而过时感受到的视线，白洛川能肯定现在剧情里的绚音已经是怨灵了。
“沙耶子？”绚音的声音打断了白洛川的思考，他已然来到了二楼，声音从二楼左边的教室传出来。
是生物教室。
教室的门敞开着，入口就放着一尊解刨的人体模型，半边完好半边只有肌肉和内脏，双眼直愣愣地盯着门口。手机光扫过去，恍惚间人模的眼睛好似动了一下，瞥向了教室内部。
“不要，你们做什么？！”绚音惊恐的声音里夹杂着器物摔倒破碎的声音。
白洛川不得不佩服，怨灵那热衷于还原事实的一流演技。他走进了生物教室，人模朝他看了一眼，到底是灵异副本，这一点些微的恐怖氛围合着窗外的雷雨，还是很有意境的。
“做什么？不做什么，和你玩一玩而已。”
回应绚音的是一个略显低沉的男声，这个声音白洛川也听过，是在体育室里对绚音实施暴行的男生之一。
男生吹着口哨，步伐悠哉，走到了绚音面前，慢慢蹲下了身：“长了这么一张漂亮脸蛋，总该要让人玩一玩是不是？”
绚音害怕地都抽了一口气，她转身就想跑，却在转身的瞬间就被男生抓了回去。
男生一边撕磨着衣服，一边嗤笑：“你还在找早园？太搞笑了，就是早园合着我们把你骗过来的。”
“不可能！”
绚音挣扎之中，抽了男生一巴掌，然后被男生狠狠地按在试验台上。
手机灯扫过那张试验台，上面放得器具已经积了灰，明明听到的声音里器具掉落的声音不绝于耳，入眼所见的实景却丝毫没有改变。白洛川想到体育室那张坐垫，坐垫上的暗沉血渍和面前虽然积灰但十分完整的器具，心下了然。坐垫上的血是绚音的，所以坐垫会受到剧情的影响，但是器具应该已经更换过了。
“别动了，等下就让你知道什么是极乐，嗯？”
男生说着，白洛川皱了一下眉，他觉得应该找点可以塞耳朵的东西，以免听到现场直播。好在，口袋里还有一点他收集到的碎纸，虽然隔音效果不怎么样，但聊胜于无。
白洛川有设想过到底会发生什么，才能导致后面那一系列事情，现在发生的事情在他的猜想内，但他没想过副本竟然真的敢这么还原这一个场景。纸团被他揉成了两个球，只要事情一开始进展他就立刻赌耳朵，好在系统还算有一点良知，自动屏蔽了那些污秽又私密的声音。
生物教室只剩下了窗外的雨声，也不知过了多久，教室门口又响起了一大片脚步声，他们轻飘地吹着口哨，走进了生物教室。哪怕面前正在上演不堪的画面，也丝毫没有勾动他们半分同情心。
“你怎么先开始了啊，说好的一起呢？”
“快录像快录像！”
“拍照，别忘了照片！”
白洛川听着那些声音，抿了抿唇，转身离开了生物教室。
有什么能做的吗，没有，这都是过去的事情，这都是已经发生的事情。
绚音的声音透过了系统的屏蔽，传过了生物教室的窗框，在黑暗之中清晰又刺耳：“你看，他们多可恨啊。”
旧校舍的黑暗像是压抑许久的猛兽，很久很久之前，一个雷雨天里，一个名叫绚音的女孩在这里，遭遇了她一生也难以忘怀的经历。
可恨吗？
从正常的认知来讲，这里面发生的事情足以让任何人都来进行一番批判，足以让里面每个实施暴行的人身败名裂，可恨，可怜，可叹。
……
“哇，你们玩的好过分，这快不行了吧？”
“你看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哈哈哈，老师眼里的好学生被玩坏了~”
恶意蔓延开来，整个走廊都是那些霸凌人欢快的笑声。
笑声之中，一个细小又微弱的声音显得格外无助，又格外不和谐：“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嗯？为什么？”
“你要说这家伙为什么今天这么卖力的话，是因为在别人那里吃了瘪，自然要拿你发气咯~”
他们像在诉说一件平常到不起眼的小事，仿佛对他人做出的伤害只要嬉笑几声就能烟消云散。
绚音依旧在问，她被人按在桌子上，身体被人肆意玩弄着，却还是想要征求一个答案：“为什么？”
“你好烦啊，欺负你还要什么理由吗？”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或者说他们根本不在意答案，这些习惯了霸凌的人不会去花时间记一件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寻求乐子的小事，他们只会看重结果。现在，结果就是他们找到了一个中意的玩物。
在这个雷雨天，将自己的玩物推进了绝望的深渊。
“啊，说来，我想起来了，是那天吧？”
“哪天哪天？”
“那天啊，好像是你表白失败的那天？”
“你这么说我就想起来了。”
交谈之中，他们想起了那件事情，那件让他们决定霸凌那个叫绚音的女孩的事情。
不过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不过试一次偶然，不过是他们可笑的自尊心作祟。
然后，他们就改变了那个偶然路过的女孩的命运，让她的生命终止在了最美好的时间。
白洛川想到了体育室里的那张照片，入学时的绚音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灿烂，她原以为高中会有很多美好的事物在等待着她，可结果等来的却是一片黑暗，等来的是生命的终结。
“那怎么办办呢，那么丢人，只能怪她运气不好，那个时候出现在那里了。”
“哈哈哈，你真的很过分哦~”
“少来，你也玩的很开心不是吗？”
绚音彻底没有了声音，可能是因为被系统屏蔽了，也可能是累了，生物教室里只剩下了欢闹的交谈声。
有人从面前走过，步伐十分谨慎，还带着一丝畏惧，来人拉开了生物教室的门，怯生生地开口：“绚音，你在里面吗？”
教室内的哄闹瞬间消失，徒留屋外的大雨安静地冲刷着斑驳的劣迹。
“绚音？怎么了？”
不是沙耶子的声音。
绚音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樱子，你想报仇吗？”
砂原樱子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有些不可置信：“什么？”
“他们那么对你，你就不想报复回去吗？”
“我知道的，你和阿姨都商量好了对不对？”
“毕竟，阿姨她是巫女啊。”
成为了怨灵的绚音一步一步引诱着砂原樱子，想要将她也推入罪恶的深渊，让她成为自己宣泄怒火的工具。
“樱子我知道的，阿姨说了会帮你召灵，然后诅咒他们，对不对？”
“绚音你在说什么，为什么你会……？”
“我来帮你，我来帮你诅咒他们。”
毕竟，这里是她的地盘。
“对了，樱子，早园老师也来了呢，早园老师那么关心樱子，要是知道樱子背后打着什么算盘，她会怎么想呢？”
“不过，樱子不用担心，早园老师是胆小鬼，她什么都不会做。”
绚音笑了起来，笑声轻蔑欢快。
白洛川听完了这里的剧情，轻哼了一声，正欲离开，却被另一个脚步声吸引了注意。这个声音非常急切，透着一点慌乱，印着一道落雷拉开了生物教室的门，于是教室内的场景再次转变，来到了许久之前，绚音还活着的时候。
“绚……音？”
沙耶子崩溃地看着躺在一片污迹里的友人，缓缓跌落在地，直到雷声响起才后知后觉惊醒，跑进了教室。
教室内的味道非常难闻，以至于她接下来的声音都带着鼻音：“你，怎么样……？”
“沙耶子，没有被抓住啊……”
绚音呢喃着，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是太累了，身体也累，心也累。
“我……她们和你说什么了？”沙耶子无措地转移了话题。
“没说什么……是我太傻，太笨……”
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你，所以才会落得现在这个地步。
“你别说傻话！”沙耶子声音高了几分，似乎是被绚音话里的绝望吓到了，“会好起来的，他们答应我的……”
“不要哭，是会好起来的……沙耶子，会好起来的……”
“沙耶子，我好累，你扶我起来好不好？”
雷光闪过，沙耶子惊慌地将绚音扶了起来，然后被绚音一把推开，衣物摩挲之间，窗户大开。
冷风夹杂着雨水落在地上，吹散了教室内恶心的气味，吹醒了绚音一直浑噩的头脑。
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加轻松了，朋友会背叛自己，清白也早已失去，还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称作威胁的视频，一张又一张不堪的照片。
但是，又怎么样呢？
今晚过后，这些就都跟她没有关系了。
“不要，绚音————！”
二楼说高其实也不高，但头颅落地时清脆的骨折声却久久不散。
沙耶子痛苦地跌坐在地上，恐惧和无措彻底淹没了她，让她一时忘记了哭泣，只是坐在那里发愣。
时间再次流转，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物，只是教室内的人物不一样了。
“砂原同学，终于找到你了，你在这里做什么？”成为了教师的沙耶子再次来到生物教室，看着锁在黑暗里的学生，关切地询问。
再次来到旧友离去的地方，也不知她到底作何感想。
“没什么，我害怕就随便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老师也害怕吗？”
“怎么会，老师要是害怕就不会一直找你了。”
“嘻嘻，老师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