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圣夜高中（10）
水汽一下子散了开来，他听到了另一个脚步声，还伴随着不可置信的惊呼：“xx，你没事吧？！”
听到声音的同时，白洛川皱了一下眉，关键的地方被屏蔽掉了。
他没办法确定女生的信息。
“你要不要紧？我现在带你去医务室！”
进来的人话音焦急，她脱掉了自己的外套，迅速翻身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垫子上的人拉了起来，衣物之间的摩擦声加大，看起来很吃力。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再坚持一下！”
她说着话音里就带上了哭腔。
兴许是因为带着一个行动不便的人的缘故，脚步声挺起来很沉重，还伴着轻微的拖拽的声音。
白洛川大致能想象出现在的画面，只是他有点奇怪，为什么那个女生之前在体育室里明明一副怨灵的样子，现在却又好似恢复成了普通人。
普通到，遭遇了一场单方面的殴打之后，奄奄一息。
“没关系……不是沙耶子的错……”
女生的话几乎都是气音，断断续续的，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听不到后续。
她连声音都恢复成了原样，没有了一开始抓住白洛川时的歇斯底里，让他有种错觉，也许刚才在这里的人和现在马上要被带出去的人不是同一个。他摇了摇头，将这种天真的想法甩出大脑。
被唤作沙耶子的女生将人慢慢带离，她应该很瘦弱，背着一个人连关门都显得很吃力。体育室的铁门颤了好几下，才彻底关上，之后室内的灯一下子暗了只剩下了窗户洒进来的月光。
白洛川：“……”
这么小气的吗？
过完了剧情，你甚至都不愿意留盏灯给我？！
他说不上来自己现在什么心情，过了一会才嗤笑了一声，掏出了手机自己打着灯往体育室里面走。没有了灯光，体育室的内部完全浸在了黑暗里，透过手机的手电只能模糊看到几个影子，好在这里的结构并不是很复杂，即使没有灯他也能找到目标的那张桌子。
灯暗了之后，做起事情来反倒轻松了不少。身后没有了脚步声，空气中也没有了潮湿的水汽，相反很干燥让他觉得有点舒服。他这会能确定女生应该是走了，被那个叫沙耶子的女生带走了。
只是有一个疑惑，如果刚才发生在这里的那些对话都是剧情的话，在沙耶子来这里之前他和女生那段独处的时间算什么？如果按照正常推算，那段时间女生应该是躺在垫子上等待救援的一个状态。
可是她却满身水汽，像个怨灵一样，缠着他。
是因为副本异变吗？
如果是因为异变，那看来异变还能提高难度，倒也还行，可以接受。
不然，纯粹过一个灵异推理游戏，还真有点无聊。
虽然现在，本质上还是一个灵异推理游戏……
他不爽地咋舌，将手机光对准抽屉，拉了开来。抽屉里有一张照片，照片看上去很旧，边缘还有点泛黄，上面的内容也有点模糊，看上去像是浸过水。
照片上是2个穿着制服的女生，她们站在校门口，脸上洋溢着喜悦。
那份喜悦应该是发自内心的，只是看着照片都能感受到她们那个时候的心情。
春日的一切都很美好，粉色的樱花飘过她们的头顶，有一两片还落在了她们的发顶和肩膀上。风吹花落，为新来的学子铺出一条通往美好未来的道路。
女生手里拿着各拿着一个白色的卷轴，她们站在一个条幅边，条幅上写着：“圣夜高中入学典礼”。
白洛川看着那张照片，照片上人物的脸有些模糊，除了上扬的嘴角外，其余五官基本都糊在了一起，让这张本来应是是富有青春活力的照片，显出一种诡异的阴森感。
甚至在手机惨白的灯光照射下，浮出死气。
他将照片翻了过来，背面写着一行字：“摄于x月x日，绚音和沙耶子”
啊，我找到你了，真是藏都不会藏。
白洛川又将照片翻了回去，原本站在照片正中央的两个女生离边缘近了几分，她们头微微低垂，视线落在远处，显得动作十分的不和谐。他对这种把戏见怪不怪，就算等下这两个人从照片里爬出来，他都觉得在情理之中。
白洛川将照片放到了桌上，他低着头看着上面的两个人，一个长发一个短发。仔细看，两个人的五官模糊程度并不一样，长发的那个女生还能隐约看清她的眉眼，她眼珠往上翻，眼眶里露出了大半的眼白。
可惜脸上的马赛克实在太厚，就算能看到一点眉眼，也辨认不出具体长什么样，只是隐约觉得有点眼熟。
他将手机放在照片边上，背部朝上，灯光直往上照去，光线脱离束缚，向两边散开。照片上的两个人亲密地靠在一起，手上拿的卷轴各朝两边，他们动作统一只是方向不同，像是镜像翻转。
白洛川突然起了玩心，他将照片来回翻转，看着里面的两个人慢慢往外走，直到她们的脸完全贴在照片上，入目所及就是一大片马赛克，还有两个诡异的笑容。她们似乎马上就要出来了，手指擦过她们发顶的时候能感觉到发丝的湿滑。
他并不想让她们出来，不因为别的，只是不想看着两个马赛克在自己面前晃荡。
他将照片又放了回去，拿起了手机继续翻桌子。
不是吧不是吧，一点羊毛都不给薅的吗？
白洛川一边翻抽屉一边腹诽，他是真没想到这么大一张桌子，他能得到就只有一张闹鬼的照片。
甚至这张照片其实并没有多大作用，上面的人脸都看不清。
最后一个抽屉被拉了开来，里面放着一些文件，是关于学园祭策划方面的，白洛川虽然很想吐槽为什么学园祭策划书会在体育器材室，但大致翻了一下，然后目光停在了2006年那一届学园祭上。
2年3班学园祭策划主题——鬼屋
所需经费：10000日元
所需工作人员：3-5人
布置所需时间：1-2天
活动内容：以学校旧校舍的传闻为核心，进行一定的改变的鬼屋体验活动
……
旧校舍的传闻。
白洛川：“……”
每个学校的旧校舍都一定要往这个方向靠是吗？！
他将文件合起来放在一边，又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只剩一点油的塑料透明打火机。打火机入手的瞬间耳边响起了久违的电子音：
【巫女的打火机】
【作用：火光照亮之处，邪祟应当远离】
【备注1：虽然是学园祭遗漏物品，但到底是在神社里被加持过的。嗯？为什么鬼屋要准备这种东西，那当然是因为有鬼啊~】
【备注2：哎呀，这已经是件老古董了，运气不好可能会打不开哦~】
这倒是个好东西。
他按了几次打火机，火苗才缓缓窜出来，火光微弱，丝毫比不上一旁手机的手电。
打火机顶着微弱的火苗，被送到了照片前，火光掩映间，照片上的两个人微不可见地往后靠了一下。这一下清楚地落在白洛川眼里，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立刻玩了起来。
他像之前一样，将照片翻过去又翻回来，只是翻回去的时候照片正面对准打火机，再翻过来就看到里面的两个人跟逃难一样退得老远。现在照片里已经能看到她们上半身，她们都低着头，原本上扬的嘴角微微下坠，表情比哭还难看。
他关掉了打火机，将照片再次来回翻了一遍，照片上的两个人走得很慢，她们身体往后靠，一副不愿意往外走的样子，却偏偏还是往前挪了一点距离。
现在照片上的两个人早就没了一开始的样子，她们抱着手里的卷轴，依偎在一起，看上去楚楚可怜，只是可惜那张脸上糊着马赛克，让人根本起不了怜悯之心。
打火机在白洛川手里转了一圈，随后被他捏在了手里。上面还带着一点热度，不是很烫，摸上去很舒服。
现在有了这个打火机，他可以再做一点冒险的事情。
他将照片反扣在桌面上，没过一会，照片就从中间隆了起来，有一团黑雾从照片中溢出。雾气将照片顶了起来，把照片撑成了一个小帐篷。
里面的东西要出来了。
白洛川坐在一边，手里的打火机来回转动。被手机灯光照射出的影子投在墙上，来回转动的打火机就像是一条长蛇，缠绕在他的指尖。
等到照片完全离开了桌子，才慢悠悠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按下打火机的开关。火苗瞬间窜出，那团从照片里钻出来的黑雾才钻到一半，在火光下直接呆住，微微颤抖，似乎想要再钻回去。
白洛川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那团黑雾，将照片里面的东西拽了出来。
他将火光对准抓出来的黑雾，黑雾吓得到处飘散，直到火光移开才慢慢重新汇聚，露出了本来的样子。一团黑色的影子，和想象中顶着马赛克脸的两个女生不一样。
黑影瑟缩在桌边，忌惮地看着他手里的打火机，一动也不敢动。
他站了起来，眼角的余光扫过桌上的照片，照片脱离了黑影，轻飘飘地落到桌子上，正面朝上，展露出原本的样子。
两个女生依偎在一起，站在校门口，兴奋地迎接她们全新的人生。她们脸上还带着一点羞涩，脸颊被风吹得红扑扑的，樱花花瓣落在她们身上，将她们衬托得更加美丽。
没有了附在照片上的黑影，整张照片的颜色又亮了几分，看着就很舒心。
白洛川看着照片上的长发女生，刘海遮住了她的眉毛，但是遮不住她那双好看的眼睛。鬓边的长发被她拢到耳后，看上去分外乖巧。她的笑容不是很张扬，只是嘴角微微上扬，却依然透出了她拍照片时掩不住的喜悦。
无论过去多久，她的笑容都从来没有变化。
白洛川认出了照片里的长发女生，虽然现在仍然有些稚嫩，但已经能依稀看到她未来的样子。
他将照片收了起来，看向了瑟缩在不远处的黑影。
黑影汇成了一个人形，蹲坐在地，害怕地低着头不敢直视白洛川，或者说不敢直视他手里的那个打火机。白洛川故意将打火机往黑影面前递，火苗从旁擦过，吓得黑影立马散了开来，久久不敢合拢。
这场面起初看上去很新鲜，可玩久了他也就腻了，这种东西也不知道能不能训，单是看他在照片里的反应，那个凶样看上去就不好惹。
可他到底不能一直按着打火机，不说里面的油不够，因为这玩意儿还是个旧物，指不定随时就罢工了。
要在打火机还能用的时候，解决这团影子。
火光逐渐微弱，黑影战战兢兢地扫了一眼，身上的雾气四溢而出，慢慢将白洛川包围。
他能肯定，只要火光一灭，倒霉的就是自己。
白洛川微微眯起了眼，他揉了揉眉心，看向了窗外。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将架子的影子拉长，融到了更深的黑暗里。
他突然笑了起来，举着打火机往外走，黑影跟在他身后，四散的黑色雾气将他身后的一切吞噬，他走过的地方像是落入了漆黑的深渊。他如低地狱归来的恶魔，画出一片深色的绝望。
恶魔微笑着，迈入了银色的月光，然后关掉了打火机。
“您不会对信徒见死不救的，对吗？”
他说出来的话真如恶魔的低语，月光顿时凝出了实质，将他包在了里面，把他拖到了室外。黑影不甘地追逐而出，随后在愤怒的月光下直接蒸发。
白洛川抬头看向了头顶的圆月，凝成实质的月光轻抚着他的脸，像是在安慰自己的信徒又像是在昭示自己的能力。
月光之下，唯有信徒可以生存。
然信徒者，皆是月亮的囚徒。
白洛川挥了挥手，将手机的关掉，随后脸上露出一抹嫌弃：“如果这些都做不到，怎么让人信服？”
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自动忽略耳边的念叨，朝着旧校舍的方向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