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圣夜高中（8）
游戏社区内
【下面播报最新通知】
机械的电子音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所有在大厅内的玩家都停下了手头的动作，等待着接下来的通报。
【特殊副本——狂乱的月亮，道具收集现已开启】
【玩家可前往各个副本收集相关道具，开启特殊副本，获取额外奖励】
【请玩家注意，不要在收集过程中成为月亮的囚徒】
播报声听后，所有人又继续忙碌他们手上的工作，只是多了一份心不在焉。
内部论坛关于新特殊本的讨论楼越盖越高，里面的内容多种多样，有的人盖楼分析新的特殊本，有的则因为新特殊本的开启而杞人忧天。
虚拟社区的大楼内，一个青年若无其事地从房间里走出来，他披着一件红白相间的夹克，夹克的拉链没有合上，露出衬在里面的白色底衣。
他带着一个赛博风的白色耳机，顺着耳机内的音乐摆动，还不时哼出两声看上去心情不错。
明明走的很随意，但是路上认出他的人都不由自主远离他，就像是看到了一尊瘟神。
可惜，总有人会不合群。
“怎么，听到有新特殊本，你也按耐不住了？”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拦住了青年的路，他话语间充满挑衅，丝毫不在乎周边人骤变的脸色。
男人的脸藏在斗篷下面，下巴上扬，极尽张扬。
他当然知道自己拦的是谁，只是新特殊本的诱惑实在太大，而且他也不觉得面前的人会在虚拟大厅下手。
“无聊。”青年悠悠开口，摘下了耳机。
耳机内的摇滚乐瞬间破壳而出，飘到了每个人的耳中，吉他的电音穿刺着耳膜，架子鼓的律动叩打在每个人的灵魂上，他们被迫被拉入了一场音乐狂欢，没有尽头，只能机械地跟着音乐声来回摆动。
音乐声之中，青年依旧淡然地哼着里面的旋律，穿过故意拦住自己披着斗篷的男人，侧身在他耳边低语：“月亮的信徒，很有趣，不是吗？”
他又将耳机戴了起来，音乐声戛然而止，每个人都坐在地上，如梦初醒。
他们将斗篷男围了起来，愤怒地谩骂着，一边是对于青年随便下手危害旁人的怨恨，一边是对于青年的忌惮。
谩骂声将男人淹没，但他却只是嬉笑了几声，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冲开人群朝着前方跑去。人群呆愣了一会，才意识到男人的意识已经淹没在了音乐声里，成为了俘虏。
于是，他们总结出了四个字：
自作自受。
活该。
青年听着耳机里的音乐，里面的音乐声又恢复成了普通的摇滚，没有叩击在灵魂上的热烈，也没有蛊惑人的狂乱。他慢慢点开了系统界面，道具栏里躺着一个银白的铃铛，铃铛的道具备注上写着：
【月亮总是那么狡猾，它会在不知不觉间将人拉入深渊，让你成为它的囚徒。供奉月亮者是疯狂的，他们永远只能生活于黑夜，暗夜是他们的囚笼也是他们的天堂。然而当晨曦的钟声敲响，一切疯狂都将被打散，你是否能在狂乱的月光之中，始终保持理智，敲响晨曦的钟鸣呢？】
“月亮……月光如何能媲美晨曦呢？”
副本内
白洛川坐在地上，他无聊地把玩着手机，手指夹着手机屏幕，手机在指间不停旋转。背后是一轮硕大的圆月，月亮的位置比刚才又低了几分，看上去就像是离他又近了一点。
月光破开云层，将周边的云染上一层朦胧的光晕，云层连绵飘动，被月光破开的洞口始终合拢不上。银光再次将他的影子拉长，光线笼罩在他身上，仿佛将他整个人都包了起来。
白洛川原本皮肤就很白，又因为刚才的失血使得他看上去更加虚弱。在月光的包围下，竟是让他显得有几分脆弱的美感。
异变，考验，月光……
他整理着刚才的细节，手机灯光亮起来的瞬间月光开始躁动，这种躁动伴随着温度的升高，还伴随着一种自上而下的威压。月光不允许在它的领地有别的光源的入侵，所以月光降下了“惩罚”，提高了难度。
但是毕竟是光线，有光的地方就有阴影。
月光只是增加了惩罚，并没有拦住他手上的光源。手机的光源给他创造了新的影子，哪怕只有一瞬间也能够让他逃脱束缚。
然而手机的影子很淡也不稳定，就像是手机的光亮不过月亮。不过，哪怕手机的灯光不够，对于白洛川来说也够了，没有什么是无解的，只要能找到关键点，就一定能得出答案。
刚才所有的答案都是光源，扰乱月光就能获得主动。
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手机顶在膝盖上，时间显示是午夜12点。
白洛川站了起来，哪怕是休息了一会，身体擦过衣物的时候还是带起一阵痛意。他回头看着身后的月亮，月亮洁白似银盘，悬挂在天际，透出一种圣洁的美感，让人忍不住就想要赞美歌颂。
还有一点，异变。
为什么好端端会突然产生异变，是因为他卡了bug，扰乱了原本副本的进程，还是因为这原本就是一个随机事件？就感觉来看，白洛川更倾向于这是一个随机事件。
那么这种副本里出现随机事件，通常都会伴随着什么？
更多的危险。
危险既是挑战，危险才能激发出更多的难题。
这样才有意思。
他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里，难得愉悦地轻哼了几声，月光随着他的步调晃动了几下，也开始缓慢地移动，一边移动一边缩短距离。
白洛川自然察觉到了月亮在离他越来越近，异变之后他一共看了两次月亮，每次的位置和大小都不一样。看向月亮的时候他甚至能听到和教堂内歌颂神的圣歌一样的吟唱，虽然听不清唱词，但是大致能猜出来内容。
赞美月光。
【备注：你通过了月光的考验，是时候给你一点奖励，只是下次一定要注意，不要成为月亮的囚徒。】
月亮的囚徒，赞美月光。
这还有点意思。
他能确定副本现在依旧处于异变的状态，异变的源头在于头顶的月亮。这月亮像是有自我意识一样，一直“跟”着他，光芒将他吞没，歌声将他笼罩，像是一个孜孜不倦的传道者，不懈地和白洛川诉说月亮的伟大美好。
可惜，白洛川现在心思不在月亮上，他该去体育室了。
体育室距离操场其实并不是很远，只是路上发生了很多变数，这短短的距离他倒是走了1个多小时，还弄得一身狼狈。他到底是没有多在意，除了因为染血的衣服穿在身上觉得不舒服外，倒也不碍事。
他拉开了体育室的门，灰尘在月光下偏飞，入目的是一块沾着黑色污渍的垫子。垫子靠在一个架子旁，向中间凹陷，像是有什么压在上面。后面的架子上放了一些体育器材，器材摆放得很规整，应该是一直有人在打理。
白洛川往里走了一步，体育室的灯一下子就打开了。灯开的瞬间一直缠着他的月光黯淡了下去，月光不甘地抖动，空气再次躁动起来，光线逐渐胶着，白洛川感觉有一股力量要把他拉出去。他不耐地皱了一下眉，手握上了一旁的金属门，果断地将门关上，把粘人的月光关在了门外。
他往前走了一步，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垫子上的痕迹，本来在月光下黑色的污渍现在显出了原本的颜色，深红色的血块黏着在垫子上，将大板块垫子都染成了暗色。血渍在垫子中间的凹陷处散开，只有少许渗到了凹陷处内，更多的像是被什么吸走了，或者这血就是从凹陷处流出来的。
他挤压了一下垫子，垫子表面粗糙冰冷，还泛着一股难闻的霉味和腥臭。这味道很不好闻，白洛川捂着鼻子将垫子整个竖了起来，垫子的下面塞着一张纸，纸张上都是干涸的血液，有点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
他将纸拿了起来，对准头顶的灯光，纸张在灯光下被照得通透，可纸上的血渍太厚，还是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
他轻哼一声，走到了体育室窗边，拉开了铁窗。一瞬间白洛川耳边的吟诵声又大了几分，月光不甘地想要钻进来，却又不愿意让自己和灯光融在一起，于是一扇窗户隔开了两道不同的光线，在白洛川身上画下两道光晕。
他将纸递了出去，身体前倾趴在窗台上，脸上带着笑意，声音里还带着诱惑：“你若是真的想让我信你，应该让我多感受一点你的神奇不是吗？亲爱的月亮。”
他看着悬在天边的月亮，银盘闪动了几下，月光洒落，像是真的聆听到了他的要求，银光透过纸背，将上面的字照亮：
绚音，对不起。绚音，对不起。
白洛川眯了眯眼，将纸收了回来，在月光即将缠住他的时候关上了窗户，再次把光芒隔绝在了外面。光线像是有了实体一样，愤怒地拍击着窗面，又很快归于平静。
他将纸条塞进了口袋，瞥了一眼窗外，窗外的景致变得朦胧，像是有什么薄纱罩在上面，月光比之前又亮了几分。光线将外围的一切线条都照得无比柔和，像是在劝诱误入歧途的信徒回归它的怀抱。
还挺神奇，可惜我不是你的信众。
他没有去管高悬在天际，等待他回归的月光，而是往体育室里面走了过去。
体育室里放了几排架子，这间器材室很大，除了体育用品之外还放了一些杂物和旧物。架子的后面放着几个球框，里面的足球表面有些脱皮，看来是用了很久。足球框边上放着另外几个垫子，这些垫子上的味道很重，没有靠近都能闻到垫子上散出来的汗臭味。
再往里有一个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记录本，上面记录了各种器材的借用和出库入库明细。他粗略翻了翻，这本记录上并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上面一直记录到了最新的时间，也就是2013年5月15日，后面的记录全是空的，只有前面一些字的印记。
他拉开了一旁的座椅，打算拉开抽屉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门的开关声。
白洛川眼神瞬间转变，他悄无声息躲到了一个架子后，观察着入口，没有人，但是有脚步声。听声音进来的应该不止一个人，可是他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你看到的不过是发生在这所中学的某一天的景象】
他想到了系统之前说过的话，于是深吸一口气，索性又往前走了几步。
“全都是你的错！”前面传来一个有些愤怒的女声。
之后是撞击声，头部直接撞击在金属架上，“咚”的一声，在体育室里回荡了许久。
白洛川抿了抿唇，走到了最前面，不出所料，前面没有人，但是他能听到周边的呼吸声，他就像是挤入了人群中，安静地看着一场只有声音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