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圣夜高中（7）
月光照在长椅上，将椅子上的人的影子拉的老长，白洛川坐在长椅上，思考着随着他的行动冒出来的越来越多的问题。他看着地上的影子，想起来刚才在操场的时候自己脚下被找出来的异样扭曲的影子。他跺了跺脚，鞋底叩击在地面上，发出些微的摩挲声，影子顺着他的动作挪动了一下，看上去没有什么异样。
“我有点好奇你刚才检测到了什么？”
他想到最后出来前听到的提示，嘈杂的电流声中夹杂着无感情的机械音。
【……】
他尝试和系统对话，但是没有得到回应。对于这个结果，倒也没觉得有多意外，毕竟除了一开始回答了点问题之后系统就仿佛在装死，只有他解决了那个怪物才回应了一下。
异常。
那个空气墙里的酒肆算得上是异常吗？那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一个日式校园的空气墙里出现的是一个中式的古代酒肆？这空气墙错位的是不是有点厉害？
手指敲击在长椅一旁的扶手上，深色的扶手上悄悄漫上一层冰凉的水汽。水汽越凝越多，顺着他敲击的震动慢慢下滑，摔落在地上没有了踪迹。他抽回了手，看着手指上的水珠，手指揉搓，水珠在手指上铺开又很快消散，和摔落在地上的完全不一样。
地上的影子被疯狂拉长，扭曲蠕动，像是要挣脱身体的束缚。
校园在异变。
影子投影在长椅对面的墙体上，透过玻璃钻进漆黑的教室。周围响起了悉索呢喃，就仿佛操场上那些涌入白洛川耳中的声音。白洛川安静地坐在长椅上，看着面前逐渐转变的校园，看着对面玻璃上映出的他的脸。
那张脸上有着不符合的笑容，白洛川觉得恶寒，他要是真能笑成那样，那怕是会被人认为觉得脑子有问题。他站了起来，影子再次被拉长，窗上的倒影也兀变长，就像是酒肆里那些围着他的顾客，居高临下地对着他笑。
他没有理会那道白影，而是转身往体育室走，白影随着他的脚步在一扇扇窗户上移动，白影只有上半身，下半身融在墙面上是他被月光拉长的影子。这东西看样子是和他共生，兴许就是他影子里那个扭曲的东西。
白洛川想到了刚才被led灯照散的影子，如果把这个东西也照散，会发生什么？
他有点想知道。
然后他拿出了手机，好在手机到底是今年的新款，纵使上面的内容都是老货，有些功能还是存在的，就比如手电。
白光直直从手机背面射出，他手上没有强力手电，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光也就这一点手机的闪光。光线射出的同时，身后的水汽剧烈翻腾，直接将长椅的扶手融化，水珠包裹着长椅金属制的扶手，颜色逐渐深化，拉出了一条细长的无规则水流。
水流像是有生命的一样，落在地上立刻弹起，在空中炸成一张网朝他盖了过去。
白洛川皱了一下眉，他迅速侧身跳出水网的捕获范围，但是影子却被牢牢顶在了地上，窗户上的白影冷笑着看着他，挑衅地朝他勾了勾手指。身体不受控制地要往影子在的地方凑，但是等待在那里的是一张滚烫的水网。
“麻烦。”他暗骂一声，努力控制自己的身体远离，挣扎之中，手机的灯光扫过地面，照出另一个浅薄的影子。
这个影子就像是先前在led灯中一直跟着他的那个影子，只是这个影子太淡了，离开了手机的灯光就消失不见，地面上又只剩下了被月光照出的，那条被拉的老长的影子。拖浅薄影子的福，白洛川在水网落地后才回到原位。
但是他的状态并不好，水网明明砸在影子上却让他浑身腾起一阵剧烈的痛意。皮肤仿佛被浸泡在沸腾的热水中，衣物蹭过痛得他下意识收紧肌肉想要让皮肤远离。窗上的白影悠闲地打量着，它趴在窗面上，一边敲打着玻璃一边指着白洛川嘲笑。
白洛川站在原地喘了几口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盖在脸上，浑身痛到了极致，哪怕是头发的接触都让他轻蹙了一下眉。痛感刺激着大脑，白洛川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身体轻微地颤抖着，却不是因为疼痛和害怕，而是因为在疼痛中窜起的异样的兴奋。
他在笑。
原本嘲笑着的白影像是察觉到了危险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凝神看着白洛川。白洛川抬头将额前的碎发撩起，他眼位因为疼痛泛起一点红，只是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上去有点慑人。动作间，衣物再次摩擦到皮肤，将身体的痛感又往上推了一层。
他看向了对面的窗户，白影的脸色阴沉，明显因为没有得手而感到不悦。
这种东西竟然还有感情。
他觉得好笑，一个被副本设计出来的怪物竟然还会有属于自己的感情。这感情也是被设置好的，还是这东西本身的呢？
他慢慢朝窗户走了过去，身后的长椅再次凝出了滚烫的水珠，这次水珠直接抱住了那把长椅，木屑被裹挟在水流内，顺着水流朝白洛川扑了过去。
白洛川浑然不觉，只是低头把玩着手机，将手机屏幕的亮度调到最高。手机的亮光反射在他的脸上，眼底映出一道白光，取代了原本暗沉的眼眸。他悠然地将手机的屏幕扣在窗面上，白影像是被烫到一样，痛苦抿唇。
白影愤恨地看着白洛川，它跟白洛川不一样，它是被限定死了的，只有白洛川移动它才能移动。月光是它的生命源泉，除此之外的光芒都是毒药。它源于白洛川的影子，但又不是白洛川的影子。
它咬着牙忍住手机光带来的痛，身体前倾似乎想要钻出窗面，但就在这个时候白洛川身后的水流裹挟着长椅的木屑将白洛川完全落在了白洛川的身上。
血瞬间染红了他内里的白色衬衣，白影狂声大笑，他却只是淡然地抹去了嘴角的鲜血，抬眸看向了面前的白影。手机轻微移动，像是在擦拭一样，慢慢摸过映在窗户上的倒影。
白影没有想到这种情况下白洛川还能行动，它低头看着白洛川，正对上他满含笑意的眼眸，它看见白洛川嘴唇微动，吐露出了令它后怕的话语：“多擦几次就可以把你擦掉了吧。”
白影怒叫了一声，它奋力撞击在玻璃上，窗面抖动，在月光下泛起了异样的白光。白光将影子完全吞吃了进去，又再下一次抖动中将影子吐了出来，如此反复几次之后白影的身形慢慢稳定了下来。
原本逆转的局势又倒了回去，白影直接从窗面上钻了出来，一把扣住了白洛川的脖子。它俯身凑到了白洛川耳边，张开了口就要朝着他的肩颈咬下去。
“这是你自己要出来的。”
电光火石间，白洛川反扣住白影的脸，这东西虽然长得和他一样，他下起手来却也毫不留情。他直接把白影都从窗户里拉了出来，另一只手握着手机，压在白影的背部，让白影钻不回窗里。
白洛川拉着白影往后退，他必须要尽快解决，刚才第二轮的木屑给他带来的伤害很大，他视线都有点模糊。他转身朝后走，醒来的地方就在操场附近，操场有阻拦玩家的绿化带。
他快步跑了起来，绿化带感受到玩家的接近，叶片枝干逐渐变为利刃，白影脸部被白洛川抓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在不停地挣扎但是白洛川力气很大，它压根挣脱不开。或者说，它早在离开窗户拥有实体的瞬间就注定了败局。
影子在撞上绿化带的瞬间破碎，白色的光点散成水珠落在地上，惨白的月光又慢慢柔和下来，照在白洛川身上，落成一道银白的薄纱。
他疲惫地坐在地上，血顺着手臂滴落在地。他已经近乎没有了意识，呼吸微弱，痛感加上失血，让他整个人都十分虚弱。他低垂着头，隐约能看到脖颈上一道淡红的勒痕。
“……”
这该死的月光。
他稍微休息了一会，衣服因为血水完全贴在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他之前的猜测没有错，因为有类似“血条”这一状态的存在，失血带来的影响不会持续很久。只是，伤口还会存在，而且他现在背多半是被刺烂了。
他抬手想要解开衣领的扣子，动一下才发现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件薄纱。
哦，对，刚才系统好像播报了。
他点开了系统界面，道具栏里多了一件物品：
【无月砂】
【作用：披上薄纱，可以汇聚奇异的月光，召唤出一个月光的傀儡】
【备注：你通过了月光的考验，是时候给你一点奖励，只是下次一定要注意，不要成为月亮的囚徒】
是道具啊。
感觉会很有用。
月亮的囚徒……
他抬起了头，看向了悬在头顶的圆月。圆月似乎比他在教学楼里的时候大了几分，也可能是里他近了一点，透着一种不真切的朦胧感。
银白的月光洒在校园内，为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披上一层朦胧，像是沐浴在圣辉之下，竟是压住了校园弥漫的死气，透出了恍如教堂祈祷室内的光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