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李家
张家村内。
“什么？李氏无耻啊！”听到里正颤抖着传来的消息，村民们“哄”地一下炸开了，瞬间群情激奋，“我们咬牙还了所有的欠款，白纸黑字的写着，怎么可以这样！”
因常年劳作导致黝黑的脸色怒目圆睁，显然是气极了。
当时他们就怕李氏耍坏心眼，请了一位有学识的先生看看其中是否有漏洞，确定利息是能还上的，才肯画押，却没想到李氏居然敢睁着眼睛说瞎话！
“老天爷啊！这没了田我们要怎么活啊？”当下，就有村民痛哭流涕，跪趴在地上祈求老天爷。
“里正，快想想办法呀，这地可不能没了啊！”
“要不我们去告官吧”有人咬咬牙，小声提出建议。
里正疲惫地看着说话的村民，沉沉地叹了口气：“你就不怕，官府和他们是一伙的？”
“那该怎么办啊”那人呐呐出声，又黑又皱的脸上只有无奈。
有个精瘦的年轻汉子不愿就这么被奸商夺去田地，他重重地拍了下桌子，猛地站起来：“我就不相信他李氏就这么无法无天，肯定有人能治他！”
原本沮丧不安的众人听着他的话，稍微缓解了心中的焦虑，隐隐有了希望。
张壮的双眼中闪着熊熊怒火，他坚定地开口道：“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李氏扒了我们的皮，喝光我们的血。”
里正绞尽脑汁，试探性地提出：“这县令是刚上任的，有权管这事，我远远见过一次，像是个清正的官……”
这边庶民在想办法应对此事，另一边几个大族合谋着在往庶民身上压榨一笔，为避免夜长梦多，隔天赶紧派人前去收地，硬逼他们签下借据。
却没想到受到庶民破釜沉舟般的抵抗，导致李氏主事人李老爷被庶民挟持威胁，只得请来清水县名义上的一把手唐风县令来帮忙。
原主得知，赶紧前往，为以防万一，叫了二十名护卫和衙差先自行前往，等待命令。
——
马车飞驰，迅速赶到张家村。
只见张家村外，李家下人和原主的护卫都在村门口等着县令到达。
里正屋的堂前，一群面色黝黑、衣衫褴褛的成年男子正聚在一起焦急等待，其中只有里正穿的稍微体面一点。
刚刚他们挟持李老爷，威胁李家人到村外等待。而他们自己则聚到里正这，刚好可以看见那边的动静。
等现在冷静下来后，才意识到刚刚做了什么——
挟持商户老爷！
要求和县令大人见面！
最好的结果不过是县令为人清正，不承认李家伪造的借据，但他们事后还会面临大族的惨烈报复，尤其是李氏，让护卫小厮打死个人，或者故意毁坏他们的田地，这磋磨人的办法可多了去。
不然的话，就是县令与大族同流合污，他们彻底沦为奴隶，那也是生不如死！
一想到这，众人刚刚因勇于反抗而激动颤动的心变得沉重晦涩，不由得庆幸刚刚已让妻儿打包好家当去后山上。
“要是到时候……”有一人攥紧拳头，强笑着开口：“俺担下来吧，说这些都是俺的主意，希望那些大人老爷能网开一面。”
里正缓了口气，年迈的身体使他看上去疲惫不堪，他沉稳地安抚大家：“即使不反抗，看着他们的做派我们也是活不下去的，这次要是没办法，剩下人一起逃了吧。”
“里正！”要不是为了活命，谁愿意抛下祖祖辈辈生活的田地！
想到这里，一些伤感的汉子已默默流下了泪水。
“终究……是为了活下去啊！”
时间一分一秒流过，里正正焦急地等待着，他心里沉重，像是一艘在历经猛烈风雨的船帆，不知是雨过天晴，还是在风浪的打压下船毁人亡，前路一片迷茫。
突然，里正远远地看见有一青年男子长身玉立，气势非凡地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一群护卫，他眯着眼睛细细地看了一下，确定来人就是县令。
里正连忙向张壮示意：“那位就是唐县令了，他来那天我也刚好在县里，见过一面，确定是他。”
楚明在来的路上已经李氏的下人告诉他事情的来龙去脉，无非是一群刁民之前借了笔粮食，还不上便想着威胁李老爷。
他还委婉地告诉楚明，若是下令杀了那群刁民以儆效尤，李家会献上厚礼，好好感谢唐县令。
——
来到里正院子门口，楚明沉声询问：“谁来说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壮猛吸一口气来，缓和剧烈跳动的心脏，他急忙走出来，结结实实地叩首：“小民清水县张家村张壮见过县令大人，请大人恕罪，是这李家居然……”
他尽量让自己沉稳地把事情说清楚，毕竟这关乎到张家村近百来家人口的生死，说完依旧保持着叩首的动作。
其他村民也跟着出来，一一磕头向县令哭诉。
“并非小民有意冒犯，实在是李家欺人太甚啊！”
“求县令大人给小人做主啊，小人真的还了粮食，还了……”
一群衣衫破旧、饱经风霜的农民汉子，扯着嗓子，哭花着双眼，跪在地上恳求县令大人能够查明真相，给他们一个公道。
楚明沉着脸：“李家主事人何在？”
张壮咬紧牙齿：“大人，草民这就将他带上来！”
刚刚他们把李老爷捆了手脚，堵住嘴巴，拉到了里正家的柴房，为了防止李老爷记住看管人的样子私下报复，还特意脱下他的外衣包住了他的脑袋。
这李老爷暗自直呼倒霉，原本他就是心情不好来跟着管事来视察田地，顺便看看新收的土地如何，没想到这群贱民居然公然反抗，还把他绑到这脏兮兮的破旧屋子里，奇耻大辱！可恨！
当他耳边隐隐约约听到村民的哭喊声后，他努力歪过耳朵尝试听清楚，看来是县令来了，老夫终于有救了！
他暗自呼了口气，一路上不动声色，生怕那群贱民把一刀捅死他。
等他被张壮带到县令面前，解开绳子时，他才狠狠地踹了张壮一脚，转头跪下哭诉：
“唐县令，草民真的冤枉啊，这群刁民真的是恩将仇报，之前草民好心借他们粮食，没想到他们出尔反尔不愿意还了，还威胁我，把我绑了，请大人做主，给小人一个公道！”
李老爷一副唱念做打，活生生就是一副好心人被人冤枉的样子。他面上嚎得凄惨，但是心里却在洋洋得意——
这群该死的贱民！总算要到了你们的死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