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痴缠道
显然游心真人知道宋璟爹娘逝世，大抵活的时间太长，已于生死一事处以淡然，就算在旧友遗孤面前，也没有表露任何共情之态，语气无喜无悲。
宋璟一阵叹然，起身向游心郑重一拜，“原来师祖与我爹娘早有机缘，容晚辈在此，代双亲向师祖致礼。”
游心坦然受之，“当年原本是想给你们取名的，不过都晚到一步，叫你们爹娘抢了先，便早早将表字定下，你们今年也该十五了，可有用上？”
两人自是点头，沈辞犹豫着发声：“师祖奶奶，那……您也认识晚辈的双亲？”
游心微一颔首，话语带着感慨：“阿虞的孩子也长大了。”
阿虞……楚虞。
游心所指的是“沈辞”的母亲楚虞，这个名字沈辞在自己的角色档案里看过。
涉及沈辞母亲的介绍只有寥寥几笔，写明楚虞出自古幽城，沈霁在游历时认识楚虞，两人一见钟情结成配偶，尔后楚虞诞下沈辞不久罹世，再无其他信息。
没想到游心真人率先开口提到的人会是楚虞，而不是身份更为显著的沈霁。
对于游戏剧本，沈辞只知道一个大致梗概，这个异世的人物恩怨他也不清楚，否则什么都知道了，游戏就不好玩了，沈辞好奇道：“师祖奶奶，您是怎么跟我母亲相识的？”
“不急，日后你自会知晓。”游心却没有再讲下去，想起什么似的，忽道：“韫玉，你身上可有带玉？”
“玉……有！”
沈辞从衣领掏出一条长方形的玉牌颈链，那玉是墨青色的，玉坠刻着繁琐的佛偈秘纹，外锁金边，黑与金结合，有种莫名的契合感，显得神秘而高贵。
沈辞进来当日就发现了这块玉，只以为是类似于长生锁之类做趋吉避凶之用，没想到游心会特意提起，莫非这玉牌另有秘密？
结果一问，游心又道：“不急，日后你自会知晓。”
沈辞：“……”
“好好戴，别弄丢。”游心又看向宋璟，“遇白，你身上可有观尘令？”
宋璟摇头，不知观尘令为何物，游心道：“是你娘留给你的东西，要快些找到。”
这回宋璟学乖了，游心不说，他也没问观尘令是大是小，作何功用又如何寻找，为什么他娘会给他留下他不知道的东西，一并点头应下。
宋璟道：“师祖叮嘱，晚辈谨记。”
游心道：“你们过来。”
两人依言走近，游心也站起来，沈辞还未明白怎么回事，便见游心双手并起两指，同步在两人的百会、天突、谭中等穴一一探过，极速勘察他们的金丹灵脉运转情况。
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结果，游心收掌，连连点头，“今时你们来，我东西送。”
只见游心从袖中掏出两筒竹简分给二人，沈辞摊开竹简，见首行朱笔上书“无相”二字，宋璟的则为“无性”。
沈辞精神一振，心道这回真是实打实躺赢啊，原本宋璟一人上山，主角光环笼罩之下，游心会额外赠送宋璟心法秘籍，现而他也有份捡漏！
游心道：“这两卷心法是我近年来专研所得，你们回去好好练。”
宋璟与沈辞拱手行礼：“多谢师祖厚赠。”
沈辞道：“这心法练完，是否对修行会有大助益？”
游心摇头，“我也不知道。”
“……”沈辞再次沉默，师祖奶奶，您认真一点好吗？
游心手边拂尘扬动，换了个坐姿：“心法我也是刚写完，尚未有人练过，正好你们试试，开始练了记得告知我结果。”
好家伙，感情是拿我俩当小白鼠呢。
交代完这些，宋璟见游心似有结束会谈之意，此行机会难得，两人抓紧时间翻看竹简，求教秘籍中深奥晦涩之处。
时间悄悄流逝，一通讲完已至日暮，游心真人探了眼天色，起身再一甩拂尘，“你们今晚便在这住下吧，不过没有饭，可自去竹林挖点蘑菇吃。”
游心真人没甚讲究待客之道，功成身退转身回阁楼，放任两人在太玄峰游荡。
沈辞与宋璟走回暂住的竹舍，三人整整一日没进半粒米，就只在正堂吃了两盅水，游心真人一直气定神闲，但他们俩却还未辟谷，聊天时不觉，此刻一出门便饿得不行。
道路两旁的竹叶飒飒作响，他俩当然不能真去挖蘑菇，乾坤囊里还有存粮，沈辞赶紧拿出来垫吧肚子。
斜眼打量身边静默不语的宋璟，沈辞犹豫着，递出一块芙蓉糕，等了三秒，宋璟好歹接了。沈辞心下一轻，心思几转，还是问道：“你明明可以自己上来，为什么……”
宋璟慢慢将嘴里的吃食咽下，“……师父说过，要求我们协力互助。”
原来是为这个。
沈辞心里五味陈杂，莫名觉得内疚，又觉得奇怪，若按原定剧本一报还一报，沈辞自食恶果，也是符合逻辑的，为什么会出错？难道主角的自主意识强大到可以摆脱游戏设定？
窦然，沈辞脚下一滞，如醍醐灌顶般在一瞬间想通了什么事，抬头望宋璟，郑重喊道：“师兄。”
宋璟站定，“怎么？”
沈辞目光恳切，灼灼看着宋璟，深情道：“从前，是我不对。”
啊哈！系统不在，没人管我！
管他什么宋璟按不按剧本走，天时吉利人和，还不抓紧时机跟主角搞好关系，等0226回来，生米煮成熟饭，这剧情再不肯改也得改了！
宋璟眨眨眼，意外道：“你……你说什么？”
沈辞满脸大彻大悟，言辞饱含愧意：“经此一遭，我才看明白你的为人，从前我做了太多错事，诶……直至今时，悔之晚矣，师弟我真是无地自容！师兄，我对不住你，是不是你心里也怪我？”
没料到沈辞会讲这些话，宋璟颇不自在，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别开脸道：“从前你……算了，我没怪你。”
“师兄你有话直说，不必遮掩，我知我从前肯定特招你嫌。”沈辞冲宋璟跨近半步，“但今日既然说到这里，你我一次性说清楚为好。”
宋璟看着凑上眼前玉质无暇的脸，本该如从前一般让他生厌避开，此刻却可容忍，“……你想说什么？”
沈辞动容而郑重地道：“从今日起，我们摒弃前嫌，莫再针锋相对，和谐友好地相处，我定好好补过，做一位听话仗义的好师弟！师兄，你觉得如何？”
宋璟微有迟疑，沈辞立时抹了把脸，神情泫然欲泣欲言又止，“师兄，你是不是讨厌我，还不愿原谅我？”
“我……不是……总之，你能想明白就好。”宋璟后退一步，不习惯这般黏糊的气氛，又发觉不给对方一个正面回应难以脱身，只好道：“我答应你的提议。”
沈辞冲上前双手抓住宋璟肩膀，“真的？说好了不能反悔！”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宋璟蹙眉，第二次后退避开沈辞的触碰，看着沈辞唇角强压下的喜色，心里泛起怪异之感，却最终没说什么。
“滴滴滴！”
忽然，沈辞识海响起一阵熟悉的机械提示音，不早不晚，宋璟刚下承若，0226就苏醒了！
“系统重启成功，正在扫描累积数据……”识海里一阵滴滴答答，系统开始读档，不过一分钟，0226果然发现了沈辞刚刚的操作。
“玩家，检测到您在系统休眠期间作出违规行为，请做出解释。”
沈辞先发制人：“诶！我才是你宿主，你身为我的系统，无故旷工，是不是得先解释一下，为什么宋璟会做出剧本安排之外的事？”
0226被问住了，“玩家，我只能在我的已知范围作出解答。本次漏洞筛查的原因为，剧本存在25的随机性，导致主角的主观选择存在不可控因素，做出常规范围外的举动。”
“但玩家请放心，本轮系统更新已将宋璟的自主性举动存档，不会再发生类似宕机情况。”
沈辞琢磨，“那宋璟的自主性会不会影响到我之后执行任务？”
0226：“玩家反馈的问题，也正是游戏需要您存在的原因之一，您在宋璟身边可以起到引导作用，避免主角行为影响剧本走向。”
沈辞逐渐明白，虽然系统给每个npc都定好出厂设置，但异世中的人与物不像寻常数控游戏，所有角色都有自我意识，令剧本中某部分情节存在不确定性。
0226开始兴师问罪，“玩家，当前尚未到达师兄弟言和剧情，请您对违规行为做出解释。”
沈辞毫不畏惧，“我没违规啊！你想想，宋璟因为25的随机性带我上太玄峰，如此以德报怨令我提前醒悟，跟宋璟认错言和，这样做完全符合逻辑。”
0226滴滴答答了半分钟，找不出沈辞的话语漏洞，妥协道：“好吧，调整当前进度，提前结束宋璟与沈辞不和剧情。”
“耶！”沈辞畅快极了。
这阶段的沈辞简直是中二叛逆期，别说招宋璟不喜，狗见都嫌！再演下去感觉自己要降智。
“同时恭喜玩家，完成本次中级任务：游心太玄。任务评分：99分。玩家能量值+989，角色魅力值+700，主角亲密值+400；播报当前数值，剧本进度：15，玩家能量值1078，角色魅力值961，主角亲密值-1250。请玩家继续努力！”
意外收获，因为沈辞与宋璟的提前言和，系统砍掉了“沈辞在仙门学堂上故意泼墨水染黑宋璟的书籍”、“沈辞意图烧毁游心真人赠予宋璟的秘籍”、“沈辞偷藏宋璟的佩剑藏风”等剧情，进度条一下子□□，从3提到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