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探云浮
张癞子阴冷笑着：
“既然他爱美，我就找来仙姿玉貌的童男童女，教他们修行，等年岁够了就送进洞偷缚魂骨，即便被蛊雕发现，也可有一丝机会。”
‘他收养那么多孩子，就是为了送他们去死？’浮长川想着：‘或许他值得同情，但绝对不值得原谅！’
他暗自啐上一口，又见张癞子看向惊秋，道：“司命那丫头将你捡回来时，你奄奄一息眼瞧着就要断气，道爷懒得救你，便命她将你扔了。”
“谁料那丫头竟会偷偷照料你，也是你命大，日复一日竟渐渐恢复了气血。等道爷再见到你时，才发觉你小子长得还不赖，便收养了你。”
“还有你！”张癞子对着浮长川说道：“初时见你，的确只将你当做丹料。谁料你小子也生得仙姿玉貌，且修为不赖、戾气够重，便起了将你送进白石秘境的念头。”
“嗯？”浮长川皱眉：“你早有这想法，又何必多此一举，引我和你比试一场？”
“呵，试试你的修为罢了。”张癞子盯着那崖壁道：“在你们之前的所有人都死了，希望你们不要让道爷失望。”
听到这浮长川不自觉瞧向惊秋，心知他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可张癞子这番话无疑是定了调，只恐他接受不了。
可此刻的惊秋，却如一潭死水异常平静，只淡淡说了句“谨遵师命”，便不再说话。
这之后张癞子又叮嘱了几句，教他二人遭遇蛊雕时，就一人当饵、一人去偷缚魂骨；又命他们吃下销骨融血丸，警告他们别妄想私藏缚魂骨。
天将拂晓，片刻一缕曦光击碎岑寂的夜色，落在崖壁中央的孔洞上，映射出五彩斑斓的光。
惊秋、长川自静坐中苏醒，抬眼便瞧见张癞子站在崖壁前，先是扔下一定音符咒，圈住崖壁四周，避免响动引来蛊雕的注意。
随之又见他将拂尘一甩，尘尾不断朝前延伸，拧成一股‘白绳’探入孔洞之中，不消片刻就见岩壁上开出一扇石门。
石门缓缓打开，张癞子示意二人来到跟前，嘱咐道：“取得缚魂骨便回来，莫要惊动蛊雕，去吧。”
惊秋、长川相视一眼，二人
心中各有计较，遂也不再犹豫，抬脚就往那崖壁走去。
石门渐渐关上，将最后一丝天光锁在门外，浮长川目蕴灵力，虽深处幽暗之中，视线倒不受阻。
他环顾四周，但见洞内藤萝披拂，丛生着许多奇花异草，鼻翼微动馨香就闯入鼻子，顿觉神清气爽，疲倦一扫而空。
“好一个洞天福地啊！”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二人一激灵，忙伸手捂住那不知何时变回原身的渊献的嘴巴。
“小祖宗，这里头可住着凶兽蛊雕，别这么大声说话！”惊秋小声提醒着，渊献会意点头，分别有两根白须从他手中伸出，缠住二人的手腕。
“这般绑住彼此，再以灵炁传音时，就不怕那凶兽听到俺们的说话了！”
渊献的声音直接在浮长川脑中响起，他欣喜之余又伴着疑惑，遂问道：“为何突然出现？”
“当然是来帮你们的。”渊献仰着头：“知恩图报是俺们太岁一族的传统，你们不是要找那什么缚魂骨嘛，俺最擅长找东西了！”
“是啊！”惊秋眼前一亮，笑道：“小太岁可与万物交流，有他帮忙简直事半功倍。”
浮长川思忖着点头，便同意渊献同行，随后又将壶公一事说了出来，对惊秋他不需要保留什么。
“若壶公没骗你，这缚魂骨自然是要给你的。”惊秋顿了顿：“但我们都吃了销骨融血丸……罢了不想那么多，先找到缚魂骨再说。”
“还有我们的大师姐少司命！”浮长川坚定说着，惊秋浅然一笑，蹲下身对渊献说道：“小太岁，能否让这些花草为我们指路？”
“没问题，包在俺身上！”小太岁拍了拍胸脯，小跑着蹲在那些奇花异卉前，花草无风而动，仿佛被他逗笑一般。
片刻后，渊献冲着花草们点了点头，起身对二人做了个跟上的手势，便自顾自的洞内走去。
惊秋、长川相视一眼立刻跟了上去，走过第三个岔路口后，地势忽然越走越高，约莫又走了十多丈远，原本狭窄的甬道突然变得宽敞。
“师弟，这墙上有字。”
在惊秋的提醒下，浮长川才发现两侧墙壁上竟都写有字。那字呈暗红色，凑近时还能闻到腥臭味，就像是用血涂在墙壁上一般。
浮长川见状微微皱眉，抬头读着：“……吾少时孤苦，以乞讨为生。幸得恩师垂怜，传吾丹鼎长生之道……”
“……恩师飞升在即，不日羽化登仙。吾虽得丹门妙法，奈何家贫身贱，付不起那动辄万金的丹材……”
浮长川目蕴灵炁，边走边看着墙壁上的字。
“……吾养猪牧羊数十年，约衣节用、置钱万金，才集齐所需之丹材炼丹服用。师尊果真神通广大，服丹后吾脱胎换骨、长生不老，恍惚已在人世间逗留千百年……”
“……时八王之乱平息，吾蛰居白石境，有丹士名唤葛元，其慕求长生道法，遍历名山大川寻至此处……”
“……吾与葛元一见如故，终日坐而论道，共同修撰丹经。葛元悟性极高，两年有余便将师尊所传之丹道尽数学去……”
“……不出三年，葛元对丹鼎之道的感悟，已超出吾许多……”
浮长川抚摸着墙上的字，无不感慨道：“那样高的悟性，怪不得葛仙公能在短短几十年内飞升成仙！”
“这血字让人不适。”惊秋朝前看去：“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步履不停，二人继续跟着渊献往甬道深处走去。
“……中元夜，吾与葛元望月闲聊，他毫不掩饰飞升登仙之抱负，问吾‘先生已得大道，何不服药飞升？’……”
“……吾不以为意，答曰‘天上无复能乐于此间耶，但莫能使老死耳。天上多有至尊相奉事，更苦人间耳’……”
“……葛元不知何故大笑，些许不屑、些许嘲讽，而最令吾感到诧异的是，那笑声中竟藏有些许愧疚……”
“……先生，我有一法可飞升登仙，还望先生借我一物……”
“……这是吾听到的最后一句人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