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张癞子一辈子的阴影
“……”
渊献一阵无语，道：“丹药虽好终究是外物，修炼一事还需溯其本真。俺瞧你悟性不错，又是有求于你，便卖个人情教你如何听雨吧。”
眼瞧小太岁将剩下的蘑菇一口吞下，心生好奇的长川也不犹豫，忙学着屏气凝神，缓缓闭眼听雨。
初时仍觉雨声嘈杂，在渊献教导下渐觉嘈杂雨声中似藏着某种韵律，遂越听越入迷，越听心越静。
这般不知过了多久，原本哗啦啦的雨声中渐渐有了不同的声音，那是雨滴在水缸的声音、是雨落在屋檐的声音、是雨撞向枯叶的声音。
第一次从雨声中听出这么多声音，浮长川心潮澎湃，仿佛摸到了一些门径，方想继续听雨时，风却带来一阵腥臭味，随之远方传来破空声。
“小太岁，快躲起来。”他倏地睁开眼，伸手一抓将化作珠子的渊献扣在花台上，随后起身远眺，静待来人。
不消片刻，张癞子带着惊秋飞掠而过，瞧都不瞧浮长川一眼，只留下句淡淡的：“跟上。”
浮长川很讨厌这种被使唤的感觉，但现在他更关心发生了什么事，遂御风追了上去。
穿过雨幕，清流镇外竟是一派天朗气清的模样。约莫过了半炷香，眼瞧那张癞子落入后山，浮长川也立刻跟了上去。
脚跟落地，游长生环顾四周，但见一道飞瀑挂于崖壁上，清澈而浅懒的泉水流下，在飞瀑下汇成了碧绿的潭水。碧潭旁满是清幽的兰丛、翠绿的藤林。
岸边鼎爷早已等了许久，眼瞧着张癞子等人到来，才从困倦中清醒，道：“没找到太岁，估摸着老祖算错了。”
“莫要胡言乱语，小心老祖废了你。”张癞子斜睨鼎爷一眼：“也罢，当务之急是拿到缚魂骨，莫要误了老祖的计划。”
‘缚魂骨？’浮长川心下一惊，面上却不露声色，只听鼎爷调侃道：“也别误了你的成仙大计，对吧？”
“别废话。”张癞子瞪上一眼：“惊秋，烧炉炼丹！”
“是！”
惊秋如往常一样将檀香木装进炉腹的火门中，而后伴着汹涌咆哮的火星子，鼎爷的身躯涨大到一丈来高，浸润于月光下肆意乱舞，仿佛在进行一场盛大的祈舞。
待得炉火转为幽蓝，忽听得“嘭”的一声，一股异香瞬间弥漫开来，令浮长川为之一颤：‘为何没有腥臭味？’
正犹疑之时，张癞子已取出两粒绿丹命二人吞下。心知躲不过，浮长川没有犹豫就吞下那绿丹，刹那清香溢满齿间。
‘居、居然是好吃的？’
他再次愣住，未料愣神之际张癞子竟突然弹了下他的脸蛋，吓得他慌忙退后几步，狐疑盯着张癞子。
就见那老道诡异笑着，道：“肤如凝脂、吹弹可破，甚好、甚好！”
浮长川紧皱着眉，可张癞子并没理他，只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惊秋，仿佛在打量一件瓷器，不时露出满意的笑。
那眼神令浮长川深感不适，忙护住惊秋，沉声质问这‘老变态’：“你想做什么？”
“放心，他不想做啥。”鼎爷爬上惊秋的肩膀：“这是凝颜丹，能让你们瞧上去更好看些。”
“好看？”惊秋、长川一头雾水，就见张癞子朝飞瀑遥遥一指，飞流的瀑水竟刹那止住，露出那崖壁来。
“白石秘境就此处，等太阳升起，道爷就可送你们进去。”张癞子指着崖壁说道：“不过在那之前，道爷要嘱咐几句。”
“秘境中有一具肉身不腐的尸体，其脊骨唤作缚魂骨。你们的任务，就是尽可能躲过洞里的凶兽蛊雕，将缚魂骨取回给我。”
‘肉身不腐……缚魂骨……与壶公说的大差不差，这白石秘境和云浮洞一定有所关联，甚至就是云浮洞。此外……’浮长川的视线挪向张癞子，好奇问道：“这地界还有你斗不过的凶兽？”
“呵，倒非斗不过，只是蛊雕识得我和鼎爷的气味，一进洞就会被察觉，还有……”张癞子的嘴角抽了下：“他有些特殊。”
“可太特殊了！”一提那蛊雕鼎爷就来了兴致，大笑道：“那堪称张癞子一辈子的阴影啊！”
“哦吼？”
听到鼎爷的话，浮长川眉眼一挑顿时来了兴趣，就连始终盯着崖壁的惊秋，此刻都收回了目光，表现出好奇的模样。
张癞子斜眼一瞪，鼎爷压根不理会，兴致勃勃介绍道：“那蛊雕金眼黑喙、爪似钢刀，浑身黑羽又嵌着金丝，品貌非凡、威风凛凛，可谓鸟中宋玉！”
“蛊雕甚爱美，相传百鸟朝凤时，惟有其心下不甘，非要与凤皇争艳，结果可想而知，他被凤皇封了九成修为，赶下苍梧山成了一方凶兽。”
“那时张癞子刚突破锻骨境，得祖师爷传令去白石秘境取缚魂骨，结果就遇到了蛊雕！蛊雕见张癞子这副尊容，深觉受到了侮辱，遂雷霆大发……”
“将他狠揍了一顿？”耳听张癞子吃瘪，浮长川兴奋到忍不住问出声，却听“啧”的一声，一侧张癞子拂袖背过身，竟没有阻止。
浮长川面露疑惑，鼎爷也没理会他，笑道：“若是狠揍一顿赶出白石秘境，倒还算好。那蛊雕将他抓住，如木偶般玩弄了整整七天，玩腻了才打算吃掉他。”
“生死存亡之际，他用了祖师爷给的灵药，才堪堪躲过一劫。你们说，这能不留下阴影吗？”
惊秋、长川纷纷点头，张癞子回身瞪了鼎爷一眼，道：“说完了吗？说完就开始讲正事。”
其实相较于这个故事，浮长川更好奇的是张癞子的反应，被蛊雕那样子羞辱，以他的性格不可能这么平静。
浮长川盯着，正好对上张癞子的眼神，就听：“容貌天生，被人厌弃是他人的错，与道爷何干？若我因此狂怒、因此厌弃自己，岂非承认了容貌丑陋便是错？”
“嗯？”浮长川微愣，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虽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但不可否认这句话是正确的。
然而下一刻，张癞子又说道：“不过为了实现老祖的计划，道爷可以迎合那蛊雕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