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大队人马几经辗转终于赶在立秋前回到都城,御书房压了不少奏本需要南宫云裳一一过目。着急的都由阁老们商议解决了,剩下不着急且重要的全都压在这里了。
南宫云裳一进宫门就开始忙于政务,也没顾上别的。陶初一直接住进栖梧宫,宫里早早安排了十名宫女和两位嬷嬷到栖梧宫伺候,另外还有六名侍卫守在外院。
陶初一回来也没换穿戴,穿的都是民间衣裙,倒是不拘小节。
“公子……哦不,小姐!”
闻声,陶初一豁然转头,眼见溪婵满目泪光的朝自己走来,到了跟前就跪下了。
“小姐,您平安归来,真是太好了!”
溪婵以帕掩面,泣不成声。
陶初一轻轻叹声气,亲手将她扶起来,“再哭妆都花了,我回来,不是高兴的事吗?开心点。”
溪婵抹掉眼泪,频频点头,“是,奴婢这是喜极而泣。”
主仆俩闲谈两句,随后,溪婵收拾起情绪,对着门外高喊,“还不进来参见皇后娘娘!”
紧接着,宫女嬷嬷以及侍卫们尽数入内,规规矩矩跪成一片。
“参见皇后娘娘!”
封后大典尚未举行,这就叫上娘娘了,想必是姐姐的意思。
陶初一淡淡道,“都起来吧。”
“谢娘娘!”
突然当了一朝皇后,她还有点不习惯。不等她打发人散开,南宫云裳派人送来的东西已经到了栖梧宫门口。
樱红亲自带人送来,进门儿就笑盈盈的。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这是陛下命内务府给您准备的东西。”
陶初一打眼望去,绫罗绸缎,金银首饰,珍珠玛瑙,以及玉器成衣,应有尽有。最后一名宫女手上捧着的是凤服和凤冠。
“这是二日后,封后大典用的。陛下亲自挑选。”
陶初一走过去,抬手摸了摸凤服,针脚极为细腻,几乎都是金线勾的。
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准备出如此完美的凤服,也太不可思议了。
“这衣服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陶初一不经意的问道。
樱红颔首,“其实在您离开前,陛下就命人悄悄准备了,凤服缝制了整整一年,是用上好的绸缎和金线,一针一线仔细缝制。还有凤冠上的玉石和宝珠,都是陛下亲自挑选的。”
闻言,陶初一心中触动,久久未言。
除去凤服外,还有四十件常服,春夏秋冬都准备齐了。
樱红走了,陶初一靠在贵妃榻上,盯着某个地方若有所思。
“娘娘,这些东西?”
溪婵在旁请示道。
陶初一扫了一眼,“常用的放殿内,其余的放库里。”
姐姐如此大张旗鼓的重视她,与她最开始的计划背道而驰,得想个别的法子让别人以为她们不和。
封后大典的日程一经拟订,宫里
宫外都传遍了。当今陛下要封原夏员外之女夏浅画为后,这消息传出来后,引得朝野坊间争论不断。
基本上分成了二派,一种是觉得陛下放下过去是好事,另一种则是认为陛下辜负了前驸马,她们认为皇后一位必须是陶初一的,也只能是陶初一的。第二个派系则是中立,且不断猜测,衍生出七八个版本。
是夜,南宫云裳早早来到栖梧宫,屏退所有侍奉的人,也没叫她们通报,径直走进内殿。
陶初一正和十五玩耍,她拿着木雕做出往外扔的动作,让十五去捡回来。可木雕根本没扔出去,还在她手里,使得十五跑出去一半,便困惑的在原地转圈。
南宫云裳看见这一幕,不禁好笑。
“又欺负十五?”
她的声音出现,解救了可怜的十五。南宫云裳俯身摸摸十五的脑袋,让它出去自己玩儿。
“姐姐!”
陶初一高兴的把人拉过来坐榻上,接着端上清茶和茶食。
“累了吧,我帮姐姐按一按。”
说着,她就转到南宫云裳身后,在其肩头揉按起来。
她的力道刚好,南宫云裳舒服的阖上眸子,放松身心。
“我这两日忙了些,陪你的时间有点少,过后补给你。不要生姐姐的气。”
陶初一却道,“怎会,我从来不会生姐姐的气。”
她低下头,在南宫云裳耳后啄了一下,引得手下的双肩轻颤。
南宫云裳抓住她作怪的手,“好了,你不玩十五,开始玩儿我了?”
陶初一赔着笑,从后面环住她的腰,轻声道,“可以吗?”
“你……”
合着出去一趟,别的没学会,油嘴滑舌更胜从前。
陶初一锲而不舍,双唇在她颈子上游移,“不可以吗?”
南宫云裳被她挑的心绪不稳,躲也躲不开,关键也不想躲。
“色/魔。”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这么/色?
“那……我是姐姐一个人的小色/魔。”
说着,她已经伸手去撩拨人家的衣襟了。
南宫云裳呼吸不稳,脸颊发烫,身上也跟着有点热。
“又要以下犯上?”
“姐姐会治我的罪吗?”
陶初一有恃无恐,抱住南宫云裳就榻翻滚一圈,居高临下,目光灼灼的盯着。
南宫云裳别开视线,“我会……惩罚你的。”
“我等着姐姐惩罚我。”
她抬手,食指抵住南宫云裳的双唇,不叫她再说煞风景的话。
次日,南宫云裳还要上朝,她便没有闹太久。
只是上朝前,她被南宫云裳惩罚了,在榻上跪半盏茶的功夫。
梳洗更衣后的南宫云裳,俨然又是一派帝王之相。
“好好反思。”
陶初一在榻上跪坐着,“难道我没有侍奉好姐姐?”
“少
看点话本。”
南宫云裳威严即将把持不住,赶忙转身离去,更像是落荒而逃似的。
等看不见人影了,陶初一下了地。她吩咐溪婵拿来蒲团,放到殿门外。
“娘娘,您要干什么?”
溪婵满眼不解。
陶初一却对她摇摇头,“一会儿不管我做什么,都别拦我,只管哭,越惨越好。”
在众人迷惑茫然的目光中,陶初一跪在了她的小蒲团上,蒲团很厚根本不会跪疼膝盖,天气也是秋高气爽,温度适宜。
她就这么跪了一上午,很是悲泣,就好像陛下厌弃她一样。
直到正午,南宫云裳赶回来陪她用午膳,突然发现栖梧宫殿门前跪着一个人。
“朕没看错吧?”
樱红呆愣回道,“您没看错,是皇后娘娘。”
南宫云裳疾步走过去,“你怎么跪在这里?谁叫你跪的?”
陶初一可怜巴巴抬头,望着她,眼神幽怨。
“是陛下您叫臣妾思过。”
控诉来的猝不及防,南宫云裳当即把她扶起来,陶初一身形不稳,靠在她身上,半扶半抱进了内殿。
到了殿中,没别人了,陶初一突然活蹦乱跳,一点事儿没有。
“好了,姐姐,跪一会儿还难不倒我。”
南宫云裳望着她,“你这是为什么?”
陶初一拉着她坐下,“姐姐不能这么快喜新厌旧,不符合你痴情的名头。所以,我要让别人觉得你封后,是因为我用恩情裹挟的。到时候,他们会觉得你我离心,我就是他们最合适的内应。”
南宫云裳听出来了,初一是要以自己为饵。
“可是,那群人极为势利眼,如果叫他们觉得我对你不好,怕是也要不拿你当回事。”
“姐姐放心,我还能叫旁人欺负了去?再者,这是暂时的。”
陶初一在南宫云裳脸颊上偷个香,“暂时的忍耐,是为了天长地久。”
最终,南宫云裳还是被她说服了,同意和她在人前演这么一出。
很快,新后不受宠的消息又传遍了大街小巷。说书先生们被上头授意,开始到处讲段子,说起陛下此次微服出巡,路遇危险被夏姑娘所救。夏姑娘为了当皇后用恩情逼迫陛下就范,陛下最重恩义,还是许诺了皇后之位。
有了此等言论,那些责怪陛下薄情的人得到了安抚,而忌惮新后的势力也得以松口气。只要二人离心,便不足为惧。
封后典礼在即,陶初一换上凤服,红底金线绣制,凤凰图纹耀眼夺目,仿佛有与天俱来的贵气。镶有红玉宝珠的凤冠戴在发髻上,衬得尊贵无比。
“娘娘真美。”
溪婵由衷赞叹。
陶初一在宫女簇拥下,坐上步撵,由十六人抬撵,二十八人随行。一路浩浩荡荡从栖梧宫抬到金殿。
樱红在殿上宣读圣谕,“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原夏员外之女,贤良淑德,德才兼备,实乃帝后之选。今册封夏浅画为帝后,入主中殿,统领后宫,母仪天下,其父追封安乐侯,钦此!”
陶初一缓步入殿,一步步登上高位,牵住南宫云裳伸出来的手,站到其身侧。
众臣跪地叩拜,声势浩大,山呼万岁。
“臣等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臣中,陶寺卿悄悄抬首,与殿上之人视线交汇,露出欣慰之意。
事到如今,皇后是男是女,出身尊贵与否,都不是朝野最关心的事了。只要她是个摆设,便是无害的。
陶初一与南宫云裳同坐,安然享受众臣参拜,唇角噙着一丝浅笑,看似平易近人,实则胜券在握。
等起身抬头时,不少臣子面露震惊之色。方才皇后进殿,他们个个低首,没有看清,如今看清楚了,却惊诧不已。
殿上的皇后娘娘和当初的驸马长的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