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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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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醒那点小心思,孟新竹并非不懂,细说起来,她的抗拒非常复杂,当下最多是道德感在作祟。她是原则性很强的人。

    温柔的人表达拒绝时,更难以揣摩。

    她们轻易不流露嫌憎,日常相处表现与过往无异,但倘若细心观察,便能发现那些好实在太浮于表面,只是礼教高尚,冷漠疏离也表现得不显山露水。

    孟新竹坐到床边,用毛巾细细为周醒擦手,不置一词。

    闹哄人声远去,房子里静悄悄。

    周醒读懂她的沉默,赌气把手缩回被子里,床上用力翻身,背对人。

    干了这样一桩大事,没有讨得表扬,还被刻意忽略,她不高兴了。

    她是与孟新竹完全相反的人,情绪外露,好恶分明,从不压抑自己,哭笑都用尽全力,表达精准,除了恶作剧,不喜欢被人误会,也不想耗费精力玩猜心游戏。

    偏喜欢上这样一个人,有话不能说,事事都拐弯抹角,小心把控尺度。

    被子里只露出半个圆溜溜的黑脑袋,周醒大口呼气吐气,用起伏明显的被子包表达不满。

    孟新竹失笑,轻拍她两下,“那你先睡,我去跟阿嬷说说话。”

    周醒鼻孔用力“哼”一声。

    阿嬷一直在走廊上等,孟新竹合拢了房门,来到她身边,老人干燥而温暖的皮肤触感,稍抚去夜间薄寒渗透的半身凉。

    “苦了我的竹子。”阿嬷摸摸她的手,又摸摸她的脸,“你就是太好太善了。”

    阿嬷讲:“是有恩不假,但也不是周贤斌他们家独一份的,阿嬷我,还有暴暴姨妈,不都出了力,怎么不见我们要你还?再说这么多年,也该还完了,你就是过不了自己那关。”

    阿嬷年纪大了,很多事不想管,下面人打仗,她全当热闹看,伤了送医院,死了火葬场,就这么简单,自己的人生自己负责。

    “我护不了你一辈子,以后我走了你怎么办?你的事情,终究是你自己拿主意。”

    阿嬷让她也学着自私一点,要实在不懂,就看看别人是怎么做。

    “这里人哪个不自私啊,就拿今天来说,暴暴发酒疯,饭桌上大闹,我却不管,为什么?我叫她回来,是打算将来把手下剩的那些房子地皮都交给她,她年纪轻轻,妈不在,爹又不亲,怎么办,今晚就是在立威,用她自己的方式,让这帮人知道,她不是好惹的。”

    孟新竹讶异,她完全没想到这一点,还以为暴暴完全是为了她。

    果然聪明人办事都很会省力气。

    徐盈盈说是啊,“这一屋子都是人精,就你最老实,可不都欺负你。”

    “也不能全怪别人。”孟新竹自嘲笑笑,“是我太笨了。”

    她幼时父母宠爱,家庭结构简单,心性也单纯,周家这片鱼龙混杂的大池塘,一脚迈进去,慌慌张张躲了这许多年,还是被追咬得遍体鳞伤。

    可小金鱼怎么也长不成巨齿鲨,有些

    东西是生来就注定的。

    这天晚上,阿嬷和姨妈讲了好多话,她每一句都听进去了,但说来说去还是那句,想过什么样的日子,成为什么样的人,都是自己决定的。

    夜深了,下起毛毛雨,院坝里黑一块白一块。

    阿嬷累了,姨妈扶她回去休息,她腿脚不好,住一楼的房间,孟新竹送她们下楼,回转时,看见周凌。

    她半身藏匿在灯光无法照亮的夹角,走到近前,才看清发顶一层亮晶晶的小雨珠,夜色中长影孤单寂寥,应该是等了很久。

    思索几秒,孟新竹打算装作没看见,调转脚步快些离开。

    “竹子!”周凌快步上前,堵住去路,影子截断在墙壁。

    孟新竹视线落在她鞋尖。

    “我不知道我妈跟你说了那些。”周凌向她道歉,“是我的错,当时太欠考虑,本来就是我们之间的事,一时口误,没想到给你造成这么大伤害。”

    台词官方,语调平直,听不出到底有几分真感情,是她一贯作风,

    周凌是要面子的人,哪怕示弱,也绝不让自己陷入狼狈境地。

    她们之间始终保持着合适、安全的距离,孟新竹好奇,假若她坚持不朝前迈步,周凌会在她的王位端坐多久。

    因为有了对比,孟新竹发现自己果然还是更喜欢周醒的说话方式。若换作周醒,恐怕早就黏上来搂着人胳膊撒娇说好话了。

    然而转念一想,周醒大概才是最爱生气发脾气那方。

    不被爱,感觉不到在乎,才会一次又一次试探,走来走去吸引人注意力,得不到回应就连连跺脚发脾气,但只要人家稍给点甜头,就够她自娱自乐一整天。

    玩弄别人的感情,果然是会上瘾的。

    “或许那就是你内心真实想法,只是不好意思说,所以借你父母的口来传达。”

    否则孟新竹实在想不到,她为什么会在那种时候无故消失。

    “你知道你父母都跟我说了什么吗?你应该是想不到的,他们一辈子没对你说过那样的重话,即使是我们刚在一起那阵子,他们嫌恶的人也是我,说是我勾引你。”

    孟新竹一声苦笑,“周凌,你被自己女朋友父母荡妇羞辱过吗?”

    她不想说这些的,旧事重提,染血的刀尖一次次进出,伤害的终究是自己。

    “你当然没有经历过,我父母已经死了……”

    她呼吸颤抖,“如果他们还在,我也不必受你们的气,为还你们家的恩,默默忍受这么多年。”

    “竹子——”周凌上前,握住她肩膀,“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别碰我!”孟新竹尖叫挣脱,退缩到墙壁。

    周凌徒劳摊手,悲伤地看着她,“我不知道他们私底下这样对你,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她试图为自己辩解,“我知道他们不支持,对你态度也不好,所以都没跟他们住,这些事我们之前讨论过的,彼此都各退一步,尽量不让他们

    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

    “至于今天。”周凌挫败抓了一把头发,“我是真的害怕,我不想跟你分开,才会给妈妈打电话,希望她能帮我挽回,我事先叮嘱过,让他们别对你说重话,但我真的……”

    说到这里,周凌忽然想到什么,“我当时一直在外面,是周醒跑来跟我说,阿嬷找我说话,把我支走的。”

    好好好,后面的事情,她都能串联起来了。

    周凌短促一声嗤笑,“又是周醒。”

    怪不得饭桌上发那一通神经,原来是上演烂俗英雄救美戏码。

    “这种幼稚把戏,好像对你很管用。”

    孟新竹惊讶她情绪的转变,面色发凉,“所以到现在,你还是不觉得自己做错,还是习惯性把问题都推到别人身上。”

    她后悔两分钟前没有直接走掉,“如果你这次来找我,只是为了跟我吵架,或是撇清自己,告诉我你有多无辜,实在大可不必。”

    她语气少见冷冽,“我长了眼睛,我会看,我有我自己的判断,不用你来教。”

    话落,决然转身。

    “孟新竹!”

    周凌快步追上,去牵她的手,被孟新竹大力甩开,“别碰我!”

    周凌欲张口说些什么,却只是长长吸气,克制地握拳,孟新竹转身,目光警告。

    视线相交,她们无声对峙,周凌最终落败,松懈了浑身的力气。

    “我不想跟你分开。”她声音哽咽,“我爱你,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我不能没有你。”

    “可你总是忽略我,冷待我,甚至放任你父母来羞辱贬低我。”孟新竹不能理解,“这就是你爱的方式,换位思考,你可以接受吗?”

    “我以后会改的。”周凌低头,肩背下沉,“我不能改变他们,但可以永远不安排你们见面,不让你受委屈。你想做的事,我都支持你,你不想劳累,家务我来分担,或者干脆请个阿姨……”

    周凌近乎哀求,“总之什么都顺你心意,只求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面面相对时,周凌从未有过这般卑微姿态。

    孟新竹一时怔住,几乎要被说服,但她又在瞬间捕捉到了什么。

    “原来你很清楚症结所在,很清楚我生气的点,你并不是不懂。”她心脏随之泛起绵密痛意。

    阿嬷讲,就应该把人往坏处想,凡事做最坏最坏的打算,才不会失望。

    可她已经失望,现在不知该以何种姿态来面对相伴七年的恋人。

    阿嬷和姨妈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猜想或许是感情淡了,倦了,说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就是这样。

    ——“只是你们这条路,比寻常人更加难走。”

    ——“没有婚姻,没有共同资产,不被法律保护,也不会有孩子。只靠爱,是很难的。”

    她们说庸俗的人生就是这样,为了安稳的生活,底线之内的问题,都说服自己,退一步吧,各退一步。

    有

    人甚至底线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女人活在这世上,自古就受到压迫,温水煮青蛙,时间太久太久,自身遭受的许多不公,还以为是本就如此。

    那要怎么做呢,有人挣脱出,有人甘愿困在局里,是非对错,没有标准答案,局外人也无权评判好坏。

    说到底,别人的意见都仅供参考,别人的经验也未必都有道理。想活成什么样子,全看自己。

    “我们暂时分开,彼此都冷静一下,想想自己的问题,好吗?”

    孟新竹偏过脸去看庭院里的雨,绵绵密密交织成一张大网,她们不过是这世间最普通的生灵之一。

    没有人生来就刀枪不入,足够理智清醒,连周凌这样的人,竟也会担心失去她,罕见低头服软。

    她犹豫,是舍不下这七年的感情,没有妥协,是因为爱。

    阿嬷讲了,人要自爱。

    “至少我现在还不能决定,我不想在情绪起伏的时候做决定,我已经在这上面吃过很多亏。放一放,或许能看得更清楚。”

    孟新竹看向她,“你也冷静一下吧,仔细想想,你真的有你说的那样爱我吗?需要我吗?”

    周凌沉默,脸庞在夜色中模糊不清,良久才妥协道:“那你总得给我一个确切的时间,不要让我空等。”

    孟新竹顿觉好笑,“即使是现在这种情况,你还是习惯性向我施压,你有反思过自己的问题吗?”

    还没有彻底分开,是因为爱,爱可以使她大度不计较她犯下的错,但爱并不代表永恒,爱也是会被磨损的。

    “夜深了,回去吧。”孟新竹不想继续纠缠。

    擦身而过之际,周凌身上熟悉的香水味被冷风裹挟细雨飘来,她忽感到陌生。

    她们之间好像越来越远了,她更喜欢周醒身上那种不假雕琢的自然香气。

    地面全湿了,灯光落下来,像洒了把碎星星。

    孟新竹上楼,脚步很轻,甚至都没有惊动到楼道的声控灯。

    周凌声音伴随灯光乍然袭来时,她心头一跳,恍了下神。

    “所以你今晚还是打算跟周醒在一起。”

    讲不清楚为什么心虚,她们还没有真正的分开,她现在做的这些事,合适吗?

    “她喝醉了,需要照顾。”她脱口而出,说服周凌也说服自己。

    “至少今天,周醒帮了我许多,替我分担许多,我难道不应该感激?”

    “就因为她那堆狗屁不通的胡言乱语?”周凌低哂,“你还真好糊弄。”

    “不然怎么会被你敷衍这么多年。”她立即回呛,没察觉到下意识对周醒的维护。

    又静了很久,直到声控灯熄灭,黑暗涌来,她重新感觉到安全,似乎在借这片夜色遮掩什么。

    周凌转身离去。

    迈步上楼,孟新竹仔细体味着此刻心情。

    暂时解脱,不必面对那些讨厌的人和事,周醒张牙舞爪替她赶跑了,所以她可以名正言顺留在周醒房

    间。()

    也不是单纯为了躲清静,想起周醒的时候,心中是雀跃期待的,她喜欢和她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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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猝不及防,她闯进视线时,孟新竹心口一跳,像被人抓住什么。

    走廊边,周醒抱膝蹲在房门口,耷拉着脑袋,长发遮住脸,灯下像只小蘑菇。

    “暴暴?”孟新竹走近。

    周醒抬头,一双湿漉大眼迷茫望来,歪头辨认几秒,漾出笑容,“你终于回来了。”

    “你怎么出来了。”孟新竹搀扶起她,周凌残留的香水味被她身上洗衣液和淡淡酒气冲刷洗净。

    “胃有没有好些,想不想吐?”

    周醒摇头,孟新竹扶她重新躺回床上,给她喂了水。周醒继续借酒装疯,把人家手抓来贴在脸颊,“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我不会。”孟新竹笑,目光仍留蓄几分清醒的审度,“刚才是不是偷听我讲话。”

    “什么偷听,没有哇。”周醒嘟嘴卖萌,脸颊依恋蹭,“我今天表现好不好呀?”

    她仰面躺着,脸迎着光,眼睛水润,便显真诚,上扬的眉梢和唇角都写着讨好。

    应是饭桌上吼得太大声,嗓有点哑,又被酒精给酿得黏嗒嗒,震出那股子酥麻痒意,像只小猫爪子,有一搭每一搭挠在人心上。

    “你表现得很好。”

    “那我能得到奖励吗?”周醒期盼星星眼。

    周家人果然都擅长得寸进尺。

    孟新竹注视她许久,无声叹,手掌覆上她额头,细细整理粘黏在皮肤的绒发。

    “其实像今天这种场面,我以前经历过,周凌曾经为了我,做过类似的事情。”

    当时周醒也在场,她目睹全程,如今她长大,又完美复刻一场。

    周醒很聪明,虽然缺乏经验,但擅长模仿,且青出于蓝,懂得利用对比来突出长处、体现优势。

    “所以你应该知道,我没那么好糊弄的。”孟新竹手指盖在她眼睛,感觉到她眼皮滚烫,睫毛颤抖。

    视线受阻,周醒慌乱间,惊觉她凉凉的长发扫在颈部,温热的呼吸喷洒面颊,她们好像离得很近。

    即使心思被全部看穿,对方还是没有吝啬奖励,隔了一只手,在她眉间轻轻落下一吻。

    玩火者终自焚。孟新竹心中没由来的一句。

    她并不蠢,也没那么好骗,只是甘愿被骗。同样的示弱讨好,她显然更倾向后者,即使是错的,即使将来必然遭受反噬。

    那个吻结束很久,孟新竹覆在周醒眼睛上的手迟迟没有拿开。

    一时冲动,也是实在耐不住她磨了,事后想,确实太过草率。

    奖励的方式有许多种,怎么会突然脑热,选择了最不妥当的。还是说,这更加倾向她本心。

    头顶大灯灭,孟新竹落荒而逃,跌撞进浴室。

    摸黑打开台灯,周醒撑坐在床头,伸手抚向自己滚烫的脸颊,闭眼扬唇傻笑,感觉快要飞起来。

    竹

    ()    子姐姐亲我了——

    这次隔着手背,下次直接亲嘴,下下次亲遍全身,嘿嘿嘿。

    坚持到她回来,确实已经到了身体极限,心头饱涨溢出的甜蜜泡泡快要填满整个房间,周醒幸福攥被角,对着天花板说了句“晚安()”,抵不住困倦,沉沉睡去。

    早起时已经雨过天晴,周醒对昨晚发生的事心里没啥所谓,嘴里含着牙刷下楼溜达去。

    发疯是她的常态,是她对抗这个操蛋世界最为趁手的武器。

    大学时候骑车在马路上被老头碰瓷,她就并排躺在老头身边晒太阳,还跟他聊天,问是不是儿女对他不好。

    一躺两小时,老头熬不住,自己爬起来拍拍屁股走人,她买瓶水解渴,继续往前骑,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

    饭桌上那通胡言乱语不知给周围人造成大多心理阴影,早上周贤斌一家来跟阿嬷道别,俞书华见她跟见鬼的,周醒还不依不饶,追着她喊妈妈,你就成全我们吧,成全我和冰冰吧——()”

    “暴暴,别闹了。”孟新竹站在二楼。

    周醒仰头咧出一嘴白泡泡,乖乖上楼洗漱。

    孟新竹挽了头发在整理房间,金属色鲨鱼夹随意盘起长发,纯黑贴身内衫,尽然曼妙妖娆。

    恍惚间,周醒生出一种错觉,好像她们已经在一起很久,这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早晨,她昨晚加班应酬,喝太多酒,还赖了会儿床,女朋友贴心给她熬了养胃的米粥,温在砂锅里等她睡醒吃。

    周醒站在卫生间门口看了一阵,转身快速洗漱完毕,来到她身边,伸出手揪住她颈后一缕遗漏的长发,“没弄好。”

    “嗯?”孟新竹侧目。

    周醒手指捏住鲨鱼夹,松开,她柔顺的黑发瞬间若飞瀑倾流,长长披散在后背。

    “我帮你重新挽吧。”周醒说。

    孟新竹不喜烫染,发质绝佳,也是基因好,不像现在年轻人饱受脱发困扰,反倒常常需要去理发店打薄。

    大概是方向不对,周醒试着盘了几次都失败,无所事事把玩起来,“真顺,真滑,又长,又黑。”

    指缝感受细致的凉滑,鼻尖缭绕她的馨香,周醒爱不释手,如果每天晚上都让她亲一亲摸一摸就好了,让姐姐头发勒死她都没关系。

    “你到底盘不盘。”孟新竹催促。

    周醒叹气,提议说:“要不你抱住我,我站到你面前,反手操作。这样我不太习惯。”

    “走开。”孟新竹抢来发夹,“笨死了。”

    周醒坐到床边,双腿并拢托腮仰脸看她,“阿嬷今天会给我安排事情做,我想去车行,你觉得呢?”

    “车行?”孟新竹滞住。

    周醒点点脑袋,“做业务员跑业务去,体验基层工作。”

    就目前情况看,周存伟暂时不会把酒店的工作交给她,即使阿嬷发话,也会百般找借口推辞。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但她总不能一直闲着,去车行过渡一两个月,同时把房子问题解

    ()    决,定下心神,之后的事才好安排。

    “我跟周凌没有利益冲突,我做业务员,开到单,就发我工资,开不到就拉倒,阿嬷发话,她不同意也得同意。”

    周醒来之前就想好的,去车行当然也有她自己的私心,更方便挖墙脚。

    孟新竹重新整理好头发,转过脸看她,沉吟片刻,“昨天晚上,你爸爸一家,是不是连夜就跑了。”

    周醒挑眉,“嗯哼——”

    言下之意,彼此都心照不宣。是被周醒吓跑的。

    本来周存伟答应来吃饭,就是想趁此机会试试周醒斤两,看看她在新加坡这几年都学了些什么。

    好家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可不得连夜跑。

    周醒这一招,看似不可理喻,其中却隐藏了许多门道。

    奇怪的是,孟新竹并不气恼,这感觉颇为微妙,有人费尽心机谋划许多,只为留在她身边。

    “这是你的事情,不用告诉我。”孟新竹转身便走。

    周醒蹦跳追上,“昨晚不是放了狠话,孟新竹,我罩的。我跟你去车行,继续保护你,回程也一起,心情是不是变得更好啦!”

    真是油嘴滑舌。

    孟新竹不语,只嗔她一眼。

    周醒负手与她并肩而行,稍欠身去看她的脸,“要是还没好,再给你讲个冷笑话。”

    孟新竹停在楼梯口,饶有兴味看着她,准了。

    “请注意,这次是究极30版本,也是最终版本,困难大升级。”

    周醒立正,竖起一根手指,“请问,什么动物,最不孝。”

    嗯?

    孟新竹蹙眉,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

    “最不孝?”她两眼一抹黑,完全懵圈,懒得再猜,“大猩猩吧。”

    “恭喜你!答对了!”周醒抚掌。

    “为什么?”孟新竹大惑不解,她只是随口。为什么又是大猩猩,人家大猩猩完全没有隐私的吗?

    “它打奶奶。”周醒说。

    “打奶奶?”孟新竹脑子一时没转过弯,“为什么打奶奶。”

    “打neinei——”周醒说:“它敲凶的嘛。”

    一语双关。

    ……

    好烂的笑话。

    孟新竹:“你敢不敢下楼讲给阿嬷听。”

    周醒:“我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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