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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修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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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着三日的大太阳让所有人的放心了下来,正准备第二天送高耀祖夫妻去镇上看看大夫的时候,夜里再次下起了雪。

    早上起来一看,万籁俱静,天地再次一片白茫茫。夏篱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鹅毛大雪,不过一夜,雪竟有大腿深了。

    江父皱着眉,说道:“自我来到这里,从未见过如此大雪,先前竟毫无预兆,今年冬天怕是不少人都熬不过去。”

    严氏没说话,满面愁容的看着外面。

    江恒看到大雪早就去外面撒欢了,田氏本来也在忧心,抬头一看儿子已经扑到雪上打滚了,江广白在边上嘎嘎直乐。猛地站了起来,大声道:“江恒!你是不是皮痒!”

    妻子一声吼,江广白吓得抖了一下,踢了儿子一脚。

    江恒装作无事的爬了起来,由着父亲给自己拍干净身上的雪,老老实实滚雪球堆雪人了。

    夏篱跟江君迁端着早饭进来了,江君迁抱着个大瓦罐,夏篱端着一摞碗筷。腊鸭莴笋干炖的汤,里面下了面条,香气四溢。

    “我这,小篱什么时候去做的饭,怎么没叫我帮忙。”田氏急忙过来接,然后帮着众人盛面。

    “君迁哥揉的面,我就是炖了汤,也不费事。”夏篱笑着道,早上一起来看家里人都对着雪发愁,她就去厨房做早饭了,江君迁跟进来帮着揉了面。

    “香!”江广白闻着味儿把儿子拎起来就进来了。

    “吃点热乎的舒服,就煨在炉子上,免得冷了。”夏篱对丈夫说道。

    江君迁点点头,把炉子提到灶房,刚才还有些柴火没燃尽,直接扔炉子正好。

    吃完饭没什么事,江家兄弟冒着雪拿了梯子去扫雪,扫完还要把院子里清出路来。

    夏篱搬来一大盒拼图,图还是严氏画的,画的是江家小院。严氏善女工,画工也很好。画好之后夏篱拆成了拼图,约摸上千块,平日里打发时间,不过她空闲时间不多,才拼了一个小角,这会儿拿出来一家子都能玩。

    这雪下足了一个月,所幸秋天存了不少菜干,家里粮食也多,腊味更是做得多,倒是不缺吃的。夏篱和田氏把家里的家禽都杀了,不杀也得冻死,冻死的吃了对身体不好。不如早点杀了,放了血冻上。

    江君迁往祠堂送了两次粮,江广白做了几块床板送去,虽然还是冷,却比地上好的多,祠堂受难的村民感恩戴德。村里也送了不少东西,大家伙今年赚了些钱,有了余力帮衬。一次次送去的东西,让他们有了信心,再难,也能熬过去!

    家家户户都感恩江家教的火炕,庆幸自己当初没偷懒。有那么几户偷懒没砌炕的,缩在家里冻得哆哆嗦嗦的后悔不迭,但如今砌炕也晚了,其中就有夏家大房,粮食不够吃,天又冷,夏光腿还伤着,险些就要熬不过去了。夏老大哭着求亲娘,夏老太让夏老二送去了些粮食。

    高耀祖夫妻的腿渐渐长好了,脸上也有了些笑容,对村里的恩情铭记在心,尤其是对江家,每次江家兄弟过去都反复道谢。

    这雪下了快一个月,江家兄弟几乎日日都要上屋顶去扫雪,就怕屋顶塌了,不仅自己扫,有时间还会去村里帮着孤寡老人扫一扫雪。这期间,又有几户人家房子被压塌了,有个独居老人早上起来开门被雪埋了,被邻居发现的时候已经冻硬了。村长吓得不行,赶忙让房子不安全的和家里只有老人小孩都搬进了祠堂,祠堂两年就修一次,比不少人家的房子都牢固。

    祠堂里的人越来越多,村长还让自家人挤一挤,硬是腾了两间房出来,接了村里困难的老人去住。

    雪下得太久,有的人家家里没存粮了,求到村长家,村长家里人口多也没那么富裕,只能厚着脸皮找了江家问。

    江父开了仓库,让村长搬,村长估算着人数,买了几袋粗粮。如今路上都是雪,地上滑,江家兄弟帮着把粮食送了回去。江君迁想了想,往夏家送了一袋过去,夏老太动容的拉着他连声道谢。

    进了二月,雪终于停了。江君迁看着空了大半的柴房松了口气,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这次比正月那次融雪更冷了,有些人家柴火不多,省着省着勉强坚持到了化雪,也不敢省了,只求着盼着老天爷别再下雪了。

    抱山村因为有个好村长揽事,还有江家的帮忙,村里人这个冬天虽然过得艰辛,但都熬过来了。

    路面干透之后,江君迁赶着牛车送高耀祖夫妻去看大夫。大夫直叹治疗之人胆子大,也感慨两人命大运气好,两条腿保住了,但往后下雨下雪都会腿疼,也不能负重物。看完了他们,江君迁开了十几包风寒药,村里不少人都感染了风寒,多是老人小孩,知道江君迁要去镇上,捧了钱请他帮忙带些药。

    村里窝了一个冬天的人走出了家门,没柴的上山打柴,没粮的去镇上买粮。左邻右舍串一串门,说说村里的事。

    江君迁回来之后,告诉家里人镇上粮价翻了三倍,这还是县太爷出手管了的情况下,整个楚州遭了雪灾,有些地方粮价甚至翻了十倍,木炭柴火皆是如此。很多村子因为房屋倒塌死了人,还有冻死饿死的也不在少数,县太爷在镇外设了粥棚,不少难民聚在城外,场面十分凄惨。

    而像抱山村这样只死了一个老人的情况几乎算是奇迹了,严氏庆幸当初因为宽裕没有卖粮,又庆幸因为夏篱怕冷砌了炕买了炉子。江家在这场雪灾几乎没受什么罪,菜肉不缺,粮食不缺,柴火江君迁闲着就往屋里搬,下雪之前,柴房都是满满当当的。

    天晴之后要做的事太多了,祠堂里的人早在雪化完之后就开始收拾自己家了,先前不觉得,如今看着断垣残壁痛哭出声,嘶哑得喊着:“家没了啊,家没了啊!”

    听到的人忍不住跟着落泪,左邻右舍离得近的,都过来安慰,帮着收拾。

    一边哭一边收拾,粮食都泡烂了不能吃了,家里的衣物被褥都挖出来,要洗过晒干,有些破了的需要缝补。

    倒下的墙壁和屋顶都要清理出来,干着干着,忽然发现人多了起来。忙完自家事的都出来帮忙了,住在一个村里的,谁也没法眼睁睁看着。村里人都是这样,平日里有气有怨多是当场骂了打了,若是谁家遭了难,除非有死仇,鲜少有人干看着。

    江家父子也出去帮忙,差点被人推了回来,说是冬天已经帮了够多了,如今歇歇,他们自己能干。

    三月的时候,村里来了两个衙差寻访,因为各地遭灾,县衙要记录伤亡上报,好请求朝廷拨款赈灾。

    村长把村里情况一五一十说了,两位衙差听到只死了一位独居老人都震惊了,这一路走来见过太多惨状,两人不由对村长和那个江家肃然起敬,还朝村长行了一礼,说会上报大老爷,说不得会有些奖赏。

    村长受宠若惊,连连摆手。

    两位衙差在村里转了一圈,虽有倒塌的,但不少人帮着修整,感叹此村村风好,村民团结。记录好损失情况就回转准备报上抱山村的好消息了,连日来的坏消息让大老爷眉头越皱越紧,县衙众人都战战兢兢人人自危。虽然知道大老爷公正严明并不会迁怒,可成天看着大老爷的黑脸也害怕啊。

    管县令听完果然松了眉头,但如今事多,奖赏之事不急,只让师爷记下了此事,等灾情过去再说。又叫了县衙的工匠去抱山村问火炕的事,若是建造简单不费银钱,可拿钱买来建造之法,明年冬天之前普及全县。

    于是抱山村继衙差之后,又迎来了县衙的工匠。村长连忙叫儿子把江父请了来,工匠了解具体方法之后连连夸赞,倒不是说这法子多么难,而是太过简单,泥瓦匠只要见过一次了解具体构造都能做出来了。

    知道制作简单也不费钱后,工匠直接开口要买下图纸,大老爷出钱。江父临出门之前就画好了,此刻直接拿了出来,说不必花钱,如今抱山村几乎人人都会。

    那工匠听了此话也没强求,回去之后回了大老爷,管县令便说自己知道了,这事暂且压下了,抱山村村民也没想到不久的将来还能凭这个赚县衙的钱。

    村里被雪压垮的房子已经清出来了,众人帮着能修的修,不能修的重新盖,知道人困难,都没在那家吃饭,一到饭点都散了。

    夏篱见屋里羊肉还剩下一只腿,便想着能不能炖个汤让村里人都能喝上一碗。但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跟个圣母一样,天天净琢磨着往外散财。

    江君迁第一时间发现妻子不对劲,开口问了:“可是哪里不适?”

    夏篱将脸埋进丈夫怀里,闷声闷气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

    “可曾听过一句话?”江君迁抱着妻子,笑着道。

    “什么话?”夏篱好奇的抬头。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江君迁抵着妻子的额头,道:“我们家去年赚了不少钱,钱多了不过也是放在那里落灰,若是拿出少少一些就能帮助那么多人,又有何不可?一只羊腿罢了,我们家不缺这点肉,但是对他们来说却可以暖一暖身子,抗住料峭的寒风。”

    “你真会说话。”夏篱低头在江君迁怀里蹭了蹭,突然歪了重点,惊奇道:“我好像第一次听你说这么……长的一段话。”

    “淘气。”江君迁笑着揉了揉夏篱的头发,又说:“做了好事也有好处,如今村里所有人都得了我家恩惠,虽然我们不为这个,但是被人尊敬厚爱亦是好事,谁也不知道自己哪天会遇到困难。”江君迁说到最后,想起从京城狼狈逃难的日子。当初他们也走过几个村子,但无人敢收留来历不明之人。还是抱山村的村长起了怜悯之心,村里人淳朴和善的接纳,如今也算是回报。

    若要请那么多人吃,一只羊腿不太够,严氏给出了个主意,让加些黄米红薯等粗粮炖成羊肉粥,肉虽不多却也能吃着味儿,还能饱腹。夏篱连声夸赞还是娘聪明,严氏笑着戳了她额头。江君迁拿着斧头将羊腿剁成块,准备分开炖。灶房只有两口大锅,但是家里炉子多,干脆全用上了。

    江家传来的肉香味飘满了整个村子,但没人眼红,冬日拿了那么多粮食出来,再眼红怕不是畜生。有人笑道闻着这味儿还能吃两个大馒头,另一人打趣道那可真是赚了,你家可煮不出这香味。众人哈哈大笑,手里却没停,只是干着干着,这香味咋越来越近了呢?

    原来江广白和江君迁推着板车送粥来了,怕冷了还用棉被裹上了。先去了一处最近的,房主从山上挖了黄泥,众人将还能砖块挑出来修补倒塌的墙壁。干得热火朝天的,大冷天的甚至还有人光着膀子。“叔伯们,吃些东西再干吧?”

    “广白和小迁来了啊,这是?”一位年长的老人问。

    “想着大家伙辛苦,用家里没吃完的羊腿煮了些粥,不多,只够一人一碗,别嫌弃。”江广白道。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是诧异还是感动,抑或是都有,呐呐的说不出话。

    先头问话的老人抹了把眼睛,大声道:“吃饭还不积极,还不赶紧拿碗来!”

    房子主家通红着眼睛,将还能用的碗都拿了出来,有两个还缺了口。江广白拿着勺子,给装得满满的,说还要送下一家便走了。

    几个汉子走过来,看着碗里稠得喝不动的粥,都不知该说什么。一个汉子嗨了一声,道:“拿筷子啊,这可咋喝,一会儿再给冻住了。”声音到后面都有些变调,但没人笑他。

    送完了所有粥,两兄弟才回去了。他们中午也吃这个,夏篱切了点咸菜就着,味道还挺不错。

    “今年还打算着去元宵灯会看看,龙抬头都过了。”江广白吃完道。

    夏篱一愣,书中剧情有雪灾吗?不对啊,雪灾镇上根本没办灯会,难道是自己记岔了?那到底是哪天?夏篱发现自己想不起来了,关于上一世的记忆好像被热气蒸腾的镜子,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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