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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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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阳没有追回钱,他追到赌坊门口被拦住了,几个打手推推搡搡不让进,喊了几声也被呵斥,只能转头回来了。

    夏老太扭到了腰,问题不大,但是年纪大了需要卧床休养。这回大概真的伤了心,也不哎哟叫唤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甚至都没有骂人。

    夏篱虽然讨厌夏老太,但她来之后也没吃多少亏,此刻看她不动不说话,皱纹遍布的脸没了以前的刻薄和跋扈,看上去就是一个可怜的老人。她回江家跟严氏说了一声,捉了只老母鸡叫夏母炖给老太太吃。

    但更多也没了,原主自小受了不少虐待,后来还没了,要她去软声宽慰是不可能的。

    回了江家,严氏问到夏老太的情况,夏篱照实说了。

    “赌徒没有人性,之后怕是还有不少麻烦。”江父皱眉道。

    “怕是过不了多久,就有打手上门讨债了。他今日偷了钱肯定不会老实还了,还会赌,十赌九输。”严氏道。

    “能报官吗?”夏篱问。

    “能开赌坊的后台都大着,报官也不见得有用,若是惹恼了赌坊,夏家只怕麻烦更大。”江父道。

    “赌坊每个月都给县太爷孝敬,若是报官只怕当场就要被打出来。”江君迁道。

    夏篱叹口气,没再说什么。

    夏家的房子不大,夏老太的房间虽然是最大的,但摆了不少东西,窗户也关着,显得逼仄而昏暗。

    窗户正对面摆着一张四柱架子床,挂着发黄的麻布,夏老太躺在床上闭着眼。

    夏老大知道娘没睡,轻声问:“娘,夏光偷了多少钱?”

    夏老太眨了眨眼,皱巴巴的眼角流出一行泪,“六十一两,全家攒了这么多年加上夏雪夏篱两丫头的聘金。”

    夏老大睁大眼,重重呼了几口气,也不知是心疼钱,还是恨儿子,粗声骂道:“这个畜生!孽子!偷钱!打奶奶!孽子啊!”

    “明儿,进了赌坊,咱们家就毁了啊。”夏老太呐呐说道:“阳儿的婚事,小雪的婚事,咱们家的房子,就怕都要没了。”

    “那该怎么办啊娘,您给拿个主意,阳儿就算还能拖,咱们以后日子怎么过啊?”夏老大心慌得不行,附近村子里曾出过赌徒,田卖了地卖了房子也没了,勉强还了本钱还欠着利息,最后那个赌徒再也没出现过,那一家子只能出去要饭。

    “我再想想,我再想想……你明天一早去把篱丫头叫回来,那丫头自摔了头就聪明多了。”夏老太声音小,夏老大耳朵凑过去才听清。

    “她个丫头能做什么?”夏老大不满,也只敢小声嘀咕,心里恨不得把夏光那个孽子捆起来打一顿,六十一两啊。

    夏阳躺在床上睡不着,上次去看了一眼那位黄姑娘。黄姑娘母亲身体不好干不了什么活,父亲一个人养三个孩子。黄姑娘很瘦个子也不高,面色蜡黄眼睛却很亮。据说她干活很利索,做家务照顾母亲和弟弟,之前有人提亲,只是她顾念家里没答应,才拖到这般年纪。如今弟弟们大了,她爹娘心疼她,想找个好人家把她嫁出去。若是知道他家有个赌鬼,不知还愿不愿意。

    夏满睡得打着小呼噜,他还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虽然外面已经传开了,他也听了一些,但没有影响他玩耍。

    夏雪同样睡不着,她觉得心慌。好不容易遇到个好亲事,人长得不错对人体贴大方,她也有点喜欢对方了,结果夏光竟然敢去赌!家里有个赌鬼,谁敢沾边?

    夏家除了夏满几乎没人睡着,小胡氏哭了一晚上,夏老大嫌她吵,干脆跑到自己娘房里守着,反正是睡不着了。

    夏篱被叫回来时,一家子都在,夏满也被他娘拘在了屋里。她看向躺着的夏老太,想不明白叫她回来做什么。总不能找她借钱吧?

    “篱丫头,你说说现在该怎么办?”夏老太一夜之间好像老了不少,一点看不出以前叉着腰骂人的样子了。

    “奶奶想怎么办?”夏篱反问。

    “你奶奶问你呢!”夏老二吼道。

    “老二,你别说话。”夏老太看了一眼二儿子,又说:“我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先把人找回来,继续赌下去就算全村人替他还债,也还不完。”夏篱道。

    “赌坊不让我进去,怎么把他找回来?”夏阳道。

    “找人可以让君迁哥帮忙,问题是后续奶奶准备怎么办?”夏篱看向夏老太。

    “我们能怎么办?”小胡氏急道。

    “我想了两个法子,奶奶心里肯定也有些想法了,我且说一说,奶奶自己做决定吧。”夏篱道。

    “说吧。”夏老太闭了闭眼,似乎有些累了。

    “第一,把人找回来,问清欠了多少钱,帮他还了,再关在家里。若是放跑了,只怕还会接着去赌,这世上两种人无药可救,心里想死的人和赌徒。”夏篱说道。

    “第二呢?”夏老太想,哪里还有钱还,难道要把家里田地都卖了还吗?那老大老二咋办,阳儿咋办,这一家子以后吃什么。

    “分家,把他分出去,不管他死活。”夏篱说完看了夏老大和小胡氏一眼,两人听了这话急了。

    “娘,不能不管光儿啊!”小胡氏喊道,“光儿再怎么样也是你哥哥啊,夏篱你说的是人话吗?”

    “放你的屁,你还有人性吗?”夏老大道。

    “那大伯要选第一个吗?”夏篱道,“卖掉田地还钱,大约是够的。”

    夏老大呆了一下,嘴巴张张合合半天说不出话,他虽然在家啥也不干,可也知道田地的重要性,若是卖了田地,这一家子吃什么喝什么。

    “篱丫头,先把人抓回来吧。”夏老太没说后面怎么办,不想卖田地,也不能不管亲孙子。

    “那我先回去了。”夏篱说着往外走,看到夏雪绞着手帕一脸愤恨,道:“趁着这事儿还没传开,抓紧把大姐的婚事办了,看那边愿不愿意把婚期提前。”

    夏雪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夏篱。没想到她会帮自己,她从前一直看不上这个妹妹,不好看又蠢又笨,不会偷懒不会撒娇。如今再看她,穿着新衣服,相貌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明艳,神情淡定自若,好像什么都难不倒她。

    夏雨跟娘打了个招呼,追上了二姐,反正她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多练练木雕,将来帮二姐赚钱。

    江君迁听了夏篱的话就赶车去镇上了,他进赌坊没被拦,在人群里搜寻了半天才找到夏光,他红着眼盯着骰盅,嘴里不停喊着大大大,边上人皆是这副疯魔的样子。他上前抓住夏光的后衣领将人拖出来,又摸了摸他身上,就这么一天一夜,只剩下不到十两银子了。

    “干什么!?放开我!我这把就要赢了!快给老子松手,妈的,松手!我要赢了!我的银子!”夏光疯狂挣扎,手脚乱挥。江君迁直接拿出一条麻绳,将人捆了堵上嘴。没理会路人的目光,拖上牛车送回了夏家。

    “光儿,怎么把他绑起来了?”小胡氏连忙上前就要松绑。

    “你解开,他马上就回赌坊。”江君迁暼小胡氏一眼,将人扔在地上就回家了。回到江家将夏光身上的八两多银子给了夏篱,“这是从他身上摸出来的。”

    “这是从家里偷的吧?不知偷了多少,就剩下这些了?”夏篱掂了掂,拿着钱去了夏家,将银子给了夏老太。“还没输完,就这么些了。”

    “才过了一天就输了五十多两啊?”夏老太老泪纵横。

    “这怕是算慢的,赌的不大,不然一晚上过去还能倒欠一些。”夏篱见老太太哭得可怜,不忍多看。走到外边,小胡氏正哄着夏光,她怕他跑了,身上的绳子不敢解开,只将人搬到了凳子上。

    “夏篱!叫江君迁把我的钱还回来!我马上就要赢了!赢了就回本了!就能还钱了!快把钱给我!”说着说着夏光兴奋起来,满面酡红对着小胡氏道:“娘,你把我解开,我就要赢了!我今天肯定能赢!到时候给你住大房子搬到镇上去!我昨天赢了一百多两,虽然后来输了,但我今天肯定会赢回来的!娘,你快给我解开,我今天一定会赢的!”

    夏老大本来还在旁边没说话,这会儿气得过来给了夏光一耳光,怒吼道:“你是不是疯了!”

    “别打孩子!他还小呢!好好说,好好说。”小胡氏抖抖嗦嗦摸着儿子的脸,哭道:“别去赌了,赌钱的没有一个好下场,你改了好不好?”

    夏阳冷眼看着,没说话。夏雪恨恨的盯着夏光,外头王氏则在给夏老太煎药。

    “老大老大。”房里夏老太喊,夏老大进去了,没一会儿出来问:“畜生,你到底欠了多少钱?”

    “才八十两,爹,我一晚上就赢回来了,你放我回去吧。”夏光说话的样子完全没以前笑眯眯的样子了,只有满脸癫狂。

    堂屋里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八十两,拿什么还?夏老大气得又狠狠打了夏光几下,就连夏阳都没忍住过来踢了一脚。

    “别打别打,别打了。”小胡氏哭着拦,可拦不住,扑到儿子身上直哭。

    “娘,我不是你儿子吗?小满不是你儿子吗?八十两,家里要怎么还?”夏阳突然问道。

    小胡氏哭声停了一下,哽咽道:“打死他也还不了啊。”

    夏阳闭了闭眼睛,回房去了。

    “你就护着这个畜生!都是你惯的!八十两,把他卖了也还不上!”夏老大气得在屋里来回走,最后进了夏老太的屋子。

    夏篱看了一会儿,正准备走,被夏雪叫住,“二妹,我该怎么办?”

    “让爹重新去问个吉日,尽早嫁出去吧。”夏篱说完就走了。

    回到江家只觉心累,想着去刨点木头解解压,又转去工房,甫一进去夏雨就凑上来。

    “二姐,二堂哥找回来了吗?”

    “回来了。”夏篱示意她接着忙,自己去检查了几人的作业,还算满意。其中属草哥儿的最有灵性,他性子安静,其他几人走了他也不走,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继续练,到了饭点才回去。而且他刻出来的东西总有一种神似感,虽然刀法不到家,却一眼能看出是什么东西。田叶子和夏雨的也不错,两人够努力,如今也能刻些简单的簪子。

    夏家的事儿夏篱没再关注,但夏雨每天都过来更新。赌坊打手上门讨债八十两变成了一百两,不还就剁夏光一只手。小胡氏跪在地上磕头,人家一脚把她踢开了。夏老太没办法,总不能看着孙子被剁手,便说卖了田地还。打手不愿意多跑,直接要了田契。一亩水田能卖到二十两,但赌坊的人坚持只能卖到十八两,夏老太又给了一亩旱地才罢休。

    钱还了,当晚夏老太要把夏光分出去,小胡氏和夏老大不同意,夏老太就把夏老大一家分了出去。找了村长作证分了家,夏家还有水田十五亩,旱地八亩。因为是大房夏光欠的债,田地抵了债,所以夏老大得了五亩水田,五亩旱地,粮食一半,银子没有。

    夏老大不同意,一大把年纪哭得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夏老太躺着大骂他不孝,这么多年没帮家里干过活,养出来的儿子还敢打奶奶,是不是要把她打死了才能分家。这话说得太重,夏老大不敢再说。

    写分家书的时候,夏阳也要求分家,理由也充分,不想被赌鬼拖死。夏老大反手打了夏阳,夏阳跪在地上死不低头。最后还是夏老太做了主,夏阳得了一亩田,两亩旱地,粮食一石。家里还有一间祖宅,荒了多年的茅草屋,作宅基地分给了夏阳。

    家里的房子没法分,分了大房也没地方去。但是厨房要分开,夏老二搭了个简陋的棚子,棚子里糊了个灶台。夏奶奶跟着夏老二,厨房就给二房用,大房就在棚子里做饭。

    夏篱属实没想到老太太竟然真的分家了,而且还没跟夏老大,跟了夏老二。不过她没时间关注这些了,该收水稻了。

    艳阳四射的大晴天,正是好时候。今年年景不错,之前又在江家赚了些钱,收谷子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舍得吃了。回回送饭的时候显摆自己家吃了什么,当然最令人羡慕的还是江家的伙食。

    这几天夏篱也不做木工了,学生们都放了假。天天在家里研究好吃的,今天中午做得焖饭。炒出油脂的五花肉,配上小土豆和莴笋,底下还有焦脆的锅巴。再来上一碗绿豆汤,江父都吃得笑眯眯的。

    村里地少的先收完了,跑来江家帮忙。江父拒绝没用,人自己带着镰刀,来了就闷头割。给钱不合适,夏篱做了一锅卤肉,煎了饼子,准备了一大篮子肉夹馍,又拎上一罐子绿豆汤,半下午的时候送去,让人休息吃点东西喝点汤。

    众人还没见过这吃法,一口咬下去肉汁四溢,瘦肉不柴,肥肉不腻,饼子外壳酥脆,吃上两个喝碗汤,浑身是劲。

    因为有人帮忙,没让江广白回来,也很快收完了。等谷子进了仓库,一家人都松了口气,今年没那么累,吃得也好。之后就能好好歇上一阵了,冬小麦要在地里越冬,明年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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