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合作
兔子烤好了其实味道一般，毕竟只放了盐粒，有点腥好在新鲜，味道不算太重，油汪汪的吃下去整个都满足了。
想了想，还是留了一只兔腿，冷了不凑近是闻不到香味的，用树叶包了和鸡蛋一起放进衣服里，夏篱才下了山。
老太太一看见她就来气，又不敢骂，怕她发疯。上次不过骂了几句，死丫头拿着柴刀把门都砍裂，闹腾好一会儿晕过去了，醒了什么也不记得。虽然不知真假，但他们家已经在村里丢了脸，不想再出点事被人闲磕牙了。只嘴里不轻不重的叫了几句丧门星，讨债鬼就回房了，眼不见为净。
将柴背进柴房放好，鸡蛋兔腿也藏好，夏篱扯起衣服闻了闻，身上还有股肉香味，干脆换了衣服才出去。帮着打水烧火，喂猪，破竹篾，夏老二有一手竹编的手艺，闲时就编些背篓簸箕拿去卖。
家里种田有夏老二，还有夏篱的两个堂哥，夏阳和夏光，三堂弟十岁，按照村里人来说算半个人用，可他除了农忙会伸个手，其余时间上树下河招猫逗狗，非饭点和睡觉不会回来。
家里的活就是种菜养猪养鸡，三只猪的食量一天比一天大，活不说多累，主要是吃不饱饿得人整天没什么劲。家里也不是养不起，但老太太就是看不惯女孩子过得太舒服了，总要找点事，没事就不给吃的。当然干了也没吃饱过，夏雪除外，她在家除了绣绣花也啥都不干，漂漂亮亮的哄着老太太。
最近比以前稍微好点，碗里有点米，也能吃几根咸菜。今天还有杂粮饼，老太太发慈悲，挑了最小的一块饼，让姐妹俩分着吃了，夏雨吃得一脸满足。吃完饭帮着洗碗，再帮着劈竹篾，天黑的看不见了，才回了房。
“二姐，我感觉今天好饱，要是每天都这么吃就好了。”夏雨拉着姐姐的手说。
“瞧你那点出息。”夏篱栓好柴房门，将兔腿鸡蛋拿了出来。
“哇！唔唔……”
“小点声！”捂着夏雨的嘴，夏篱侧耳听了听动静，没有引来人，才道：“赶紧吃了。”
“哪儿来的啊姐？”夏雨压低声音，大大咬了一口。爷爷在她六岁就病死了，今年十一岁，五年多没吃过肉了，都快忘了肉是什么味儿了。
“吃你的，还有个鸡蛋，留一个给娘，你明天早上偷偷给娘吃了，知道吗？”
“嗯嗯。”这是夏雨多年来吃得最好的一次，睡梦里还在咂吧嘴。
早晨，照例起来打水，洗衣服，喂猪喂鸡，夏雨在她后面跟个小尾巴一样，走哪跟哪。不过平时两姐妹也是一起做，没人说什么。喂猪时，夏雨把王氏喊来了，王氏擦着手跑来，以为二女儿又头疼了。刚过来嘴里就被女儿塞了一个鸡蛋，蛋壳被她丢进了猪食槽，猪嚼吧嚼吧吃了。
“哪儿来的？”王氏左右看看，野鸡蛋个头小，她捂着嘴几口吃完。
“我在山上捡的野鸡蛋，娘你吃完了漱漱口，快去忙吧。”不是夏篱不想给王氏留肉，是老太婆总要王氏跑前跑后的伺候，一会儿不见人就要找。吃个鸡蛋没什么味道，若是让老太婆闻到肉味，不知道要怎么闹，昨天夏雨想留，夏篱也解释过了。
“好好，下次你留着自己，娘不爱吃这个。”王氏擦了嘴，又按了按眼角。
“我知道的，快去吧。”
吃完早饭，两姐妹带着一肚子米汤打猪草去了，夏雨说想看看野鸡窝。先去看了，里面还是那颗蛋。野鸡不知道跑哪去了，说不定死了？明天再来看看，要是有野鸡还能打来吃，若是还没鸡，就是弃窝了或者被江君迁抓了。
两姐妹一起割猪草很快，背篓塞满了，两手也提着。今天在山上没遇到江君迁。回家的时候，看到江君迁跟他爹在田里拔草。她想找个机会去一趟江家，找找江广白。白天人多，村里有人走动一目了然，还是晚上再去。
当天吃过晚饭，夏篱就偷偷溜去了江家。江君迁打开门还愣了一下，问：“找我？”
“不是，找你大哥。江大哥在不？”夏篱笑笑。
“在，进来吧。”也没问她什么事，指了后院的木工房，就接着去修锄头了。
“夏篱来了啊。”江母严氏在屋檐下坐着，见她来了温柔的笑笑，也没多问什么。
“伯娘好，我找江大哥说点事儿。”
“那你去吧，在后院工房呢。”
没看见其他人，夏篱本来还想着自己一个女孩子大晚上单独去找江大哥不太方便，看见江大嫂也在，松了口气。“夏篱啊，来玩吗？”
“不是，我找江大哥说点买卖。”
“买卖？”江广白本来在刨木头，此刻抬起头笑了。“好哇，你说说是什么买卖？”
“江大哥可有纸笔借我用用？”
江广白指了书桌，“都在那，去用吧。”
田可可凑到桌前，看夏篱拿起了炭笔，在纸上画了一个扇子？“这是扇子？这叶片横着能扇风吗？”江广白也走过来看，没看明白。
“不是扇子，这是一个小玩具。上面的叶片做成活动的，小孩子捏着下面的木柄一搓，叶片就会炸开，变成一个球形。如果叶片涂上颜色，就会更好看。”说着，夏篱又提笔画了一个削皮刀，切丝器，还有几个小玩具，并说明用途。“寻常百姓家也许不会用，但是酒楼饭馆或者富裕一些的人家应该会买。就是这小玩具不知道受不受欢迎，可以先试试。这几款都比较能吸引孩子，这个拖拉玩具，小人敲鼓，公鸡啄米，我觉得应该能卖出去。”
“你想怎么合作？”江广白来了点兴趣。
“这东西看一眼就知道做法，咱可以多做一些，然后赚一笔。我出图纸，江大哥负责制作和销售，到时候我们三七分成，不知道行不行？”夏篱试探的问。
“你倒是信任我，这图纸一画出来我就已经会了。”江广白笑道。“那我也不辜负你的信任，成。不过还是五五分，毕竟是你想出来的。”
“不用，我就出了个嘴，江大哥更费力，三七就好。之后我要是有别的想法，再来找江大哥一起赚钱。”
“好！”江广白笑着应了声好，也没问她怎么想出来的，这姑娘自摔了头之后变了许多，走路抬头挺胸，说话也自信许多，像换了个人。
两个人就着图纸的讨论了一下，江广白有些地方不明白，夏篱详细解释了一下，尺寸方面也商量着一一标注，田氏倒了两杯茶水，坐在一边缝儿子的衣服，六岁的孩子坐不住，每天干干净净的出去，回来衣服不是沾了泥，就是划开了口子。
“那我先回去了，江大哥加油！”那边两人终于聊完了，夏篱告别。
江广白笑笑，摆了摆手，又盯着图纸。
出来跟江君迁江母道别，做贼一样溜了回去，夏雨帮她望风，没被发现。
“姐姐，你干嘛去了。”夏雨好奇地问。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想多了长不高，赶紧睡吧。”说罢就往床上一躺，脑袋上的伤已经差不多好，这几天也不发晕想吐了。
早晨起来下雨了，带着斗笠去打了几捆猪草，就在家里劈竹篾，学着编筐。夏篱手巧，很快就看会了。自己也能上手，就是速度慢些。想到总是抓不到鱼，她摸索着编了个鱼篓。被夏树一顿骂，说她糟蹋东西，她理也不理，将鱼篓放到柴房去了。
连着下了两天雨，天晴之后。两姐妹上山去采蘑菇，在山上遇到不少人，她乖巧的打着招呼。
“夏二丫头是不是变漂亮了？”等夏篱夏雨走远了，一人说。
“好像是漂亮了，脸上有点肉了，也不低着个头，说话也大大方方的。”
“说不定死过一次想开了，总比以前好。”
“是这个理，不是好多这样的，经历过生死人就变了。”
“挺好的，那胡老婆子最近也没作妖了。”
“怕被老头子抓去呗，你不怕家里过世的人半夜找你啊？”
“大白天瞎说什么呢，怎么突然有点冷，怪吓人的。”
“瞧你那小胆子，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几人嘻嘻哈哈的，嘴上不停，眼睛手也没停。枯叶下，树根处，到处可见肥嘟嘟的一丛丛蘑菇。
这边夏篱带着妹妹先去了溪边，撅了几条蚯蚓放进背篓，栓在溪边就没管了。
“这样能抓着鱼吗？”夏雨回头看了几次，村里抓鱼全靠运气，没用过这个。
“试试呗，又不要钱。”
下过雨，蘑菇还挺多，两人边采边走。没想到竟遇到了江家的人，江母江大嫂江怀夕也在摘蘑菇，江君迁跟在一边无所事事。
“江伯娘，江大嫂，怀夕妹妹，你们也采蘑菇啊。”夏篱打着招呼，又拽了拽身后的妹妹。夏雨跟着姐姐打了招呼，又缩回去了。
“是啊，让我家小迁带着我们，他还不乐意。”严氏笑着打趣儿子。
江大嫂笑着说：“越不乐意越要他来，小叔黑着脸才有意思。”
江怀夕回了夏篱一个微笑，小声叫了人。
江君迁没说话，转身往山上去了。
“哎，江二哥生气了吗？”夏篱知道他没生气，也是想逗逗他。
“没有，我去上面看看。”江君迁顿了顿，又继续走了。
“嫌采蘑菇无聊呢，我们采我们的。”严氏招呼着，又说：“有他在，我们走上点也没事。”
说罢，几人散开埋头找蘑菇。直到日头升到头顶，夏篱才锤了锤腰，两人的背篓已经装满了。那边江家也采得差不多了，慢慢往山下走，江君迁坠在最后面。
走到放鱼篓的地方，夏篱洗了洗手，将鱼篓捞起来，里面挤挤挨挨的。
“真的有鱼！”夏雨惊喜道。
“那是，你还不相信我。”
江家人好奇，也凑过来看，奇怪的篓子里装着鱼，五条大点的，有成人巴掌大，还有几条指头大。
“这是什么？”田氏惊奇道。
“我自己编的鱼篓，捉了几条蚯蚓放里面扔到水里等着就是。肚子大，口子小，进去就出不来了。”夏篱将抓出两条大鱼扔在岸上，小鱼扔回水里。“江大嫂要是喜欢，就拿去，我再编一个也不费事。”
“不用不用，不是要你的鱼篓，我就是没见过。”田氏连连摆手，解释。
“拿着吧，江二哥老在山上，抓鱼也方便。村里就别去了，我担心有人把鱼摸走了。这三条鱼也带回去吃吧，谢谢江二哥上次的兔子。”鱼篓塞给江大嫂，夏篱又转向江君迁，指着他手里的匕首笑眯眯道：“能不能请江二哥帮我处理这两条鱼，再借个火折子，我和夏雨就在这吃了，免得拿回去没我们的份。”
“那小迁就帮帮忙吧。”严氏看了看两人，笑着拉上还要拒绝的江大嫂和江小妹先走了。
江君迁没说话，手脚麻利的将鱼处理干净，还给生上火，给了一小包盐才下山。
“谢谢二哥啦！”夏篱挥了挥手，看到江君迁停了一下回了一声不客气。
见人都走完了，夏雨帮着把鱼串起来烤。“二姐，我都没吃过鱼。”
“那今天就好好尝尝，溪里的鱼不腥气，就是小心刺，吃慢点，卡了嗓子就麻烦了。”
“好的。”
姐妹俩吃完了鱼，又仔细漱了口，才往家走去。家里饭刚好，夏老太骂骂咧咧的说两姐妹上山偷懒，一到饭点就回来了，两个讨债鬼，一个有用的都没有。
其他人都只当没听见，天大地大，吃饭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