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空头支票
7月2日 夏威夷群岛 环海步道
约克唐：你就是文德森？
夏威夷的沙滩步道上，约克唐向满面愁容的文德森递来了一支烟。
文德森：约克唐先生？
约克唐：抽烟……
文德森接过了约克唐的香烟。
文德森：找我有事吗？
约克唐：（为文德森点上了烟）听说你以前是个渔夫，经常在距离家乡百米之外的市场上做点儿小本生意？
文德森：现在也一样……
约克唐：收入微薄？
文德森：一天的收入还不够一瓶该死的药钱……
约克唐：药钱？
文德森：我妻子……格蕾丝……癌症中期，医生的建议是尽快做手术，但我没有那么多钱，只能暂时用药物控制住她的病情……
约克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约克唐：有些医院就是这样，嘴上说着为民造福，但一谈到价格，他们就绝对不会跟你客气……当然，我们也要理解，医院不是慈善机构，你只有给够了这个，（做了一个点钱的手势）他们才会为你提供最好的医疗服务！
文德森：所以我需要钱！所以我才参加了这次比赛！！！只要我拿到了那笔酬金，不管是手术，还是以后的生活，我们……唉！可现实就是这样，我被淘汰了……我什么也没有拿到，从头至尾，我就是个一事无成的老王八蛋！！！
约克唐：别急着否定自己，文德森……
约克唐一边说着，一边把怀里装着的照片递给了文德森。
约克唐：起码对于我们来说，你还是有点儿用处的！
文德森：这张照片是……
约克唐：别管她是谁，只要你能帮我做掉她，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文德森：这……你是在怂恿我犯罪吗，约克唐先生？抱歉，我……
约克唐：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约克唐用手指弹了弹烟盒，取出了另一根香烟。
约克唐：我可以替你解决格蕾丝的手术费和医药费，至于她今后的疗养费，还有你们的生活费，我会在你完成任务后，一并汇入你的账户里——你有自己的银行卡，对吧？
文德森：有……
约克唐：那就简单了，喏，跟我来！
文德森跟着约克唐离开了环海步道……
一片厚厚的云彩，缓缓地扫过天空，遮住了半个太阳。约克唐和文德森一起穿过停车场，来到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旁，约克唐按下车钥匙上的遥控按钮，打开了主驾驶位的车门。
约克唐：进来！
文德森：先生，你……
约克唐和文德森一起坐进了商务车。
约克唐：这个……（从商务车的后座上拽过了一个手提箱）是我预支给你的报酬……
约克唐打开手提箱，里面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一叠又一叠的百万美钞。
文德森：啊……
约克唐：这个箱子里，一共有一万美金，如果你同意与我合作的话，我会立刻开车带你去银行，然后当着你的面，把这笔资金存入你的银行卡……
文德森：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
文德森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抚摸着手提箱里新鲜的美钞。
约克唐：不过还有另外一种可能，（轻轻合起了手提箱） 那就是你拒绝了合作……我不会强迫你，文德森，你有三分钟的时间重新考虑一下——要不要跟我合作？
文德森：照片上的女孩……是坏人吗？她……是不是社会上的公害？
约克唐：回答完我的问题，我就告诉你……
文德森犹豫了，他靠在了副驾驶座的靠背上，眼睛始终无法离开那个手提箱，如此短暂的三分钟，简直就像三个小时，甚至三天一样难熬。但约克唐早已经看透了文德森的内心，很显然，他动摇了。
约克唐：合作……还是不合作？
文德森：我合作！！！
文德森咽了咽口水。
文德森：我……合作……
约克唐点点头，露出了一丝心满意足的微笑。
约克唐：照片上的女孩的确是社会公害，她是一只早已被安全总署通缉的噬魔……
文德森：噬魔？
约克唐：嗯哼，这就是你想知道的东西！（把手提箱递给了文德森）手提箱上有密码锁，左边是524，右边是626……
文德森用手指滑动着两个手提箱锁上的密码盘，轻松打开了手提箱。
文德森：这些……（打量着手提箱里的钞票）真的是一万美金吗？
约克唐：你可以数一数，无所谓……（打开车窗，将烟头扔了出去）明天早上八点，还是到这里来见我，记住，既然你已经答应了合作，那我们就要履行各自的诺言……（突然伸出手，一把揪住了文德森的领子）如果你胆敢在任务过程中逃跑，或者把这次任务的细节透露给其他人……我就把你，还有你的妻子，一起葬在百慕大三角里……听清楚了吗？
文德森：这是我们之间的交易，约克唐……不……不要把我的妻子牵扯进来！
约克唐：我们谁都不愿意成为第一个打破规矩的人，文德森，我相信一个成熟的男人，应该比任何人都懂得该如何遵守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我说的没错吧？
文德森无言反驳。
约克唐：怎么？你反悔了？
文德森：不，我没有……我……（抱紧了怀里的手提箱）我怎么会反悔呢？
约克唐：那就说定了，明天我会准时在这里等你，千万别迟到！
文德森：是！是……
……
时间回到了现在，脑袋被子弹打烂一半的文德森静静地卧在肮脏的土地上，他的双眼，依然是没有光芒的灰色。暗红色的血液，一点一点地剥蚀着他残存的头骨，发黄的白色残渣顺着血液流动的路径，融入了松软的，吞噬着已经死去的原始人的泥土之中。他成为了乱葬岗的一部分，成为了这座恐怖岛屿上，那些不受人尊敬的死者们的一员……
艾丽卡：埋伏！！！！
艾丽卡一个飞身扑倒了法特里亚——
砰！！！！！！
子弹再次飞来，射散了艾丽卡的马尾辫。
法特里亚：什么情况？！
艾丽卡：是海森公司的杀手……他们找上门来了！！！！
在距离艾丽卡和法特里亚十五米外的灌木丛中，伸出了一杆银色的狙击步枪。黑影握住枪栓，利落地退膛，抛出弹壳，然后上膛，扣下枪栓，右眼透过瞄准镜，死死地盯住了他的两只猎物——艾丽卡和法特里亚。
法特里亚：又是个喜欢偷袭的家伙……（往大树后面缩了缩身子）海森公司的人，都这么没种的吗？！
艾丽卡：他们的目标只是干掉我们而已，才不会在意要用什么样的手段呢！
艾丽卡背靠在大树上，微微地探了探头，子弹射来的地方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对方在哪里。
艾丽卡：不行，必须再靠近一些……
法特里亚：你疯了？他会射中你的！
艾丽卡：不然怎么办？一直待在这里，和等死又有什么区别？
艾丽卡看向了一棵矗立在自己左侧的大树。
艾丽卡：那棵树……离这边只有三米不到……我要想办法躲到那后面！
法特里亚：你有把握吗？
艾丽卡：没……但值得一试……我想先拉开我们两个之间的距离，我往这边行动的时候，你就往我的反方向行动，这样一来，那个狙击手就要同时照顾两侧的情况，他肯定会为了找到一个更好的狙击点而起身移动……（小心地望了望身后）等他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之后，我们再夹击他也为时不晚……
法特里亚：好主意……可我认为那家伙也不是个傻子，他会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位置暴露给我们吗？这可不见得……
艾丽卡：莫非，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法特里亚：这……
艾丽卡：（捡起地上的树枝）喏，没有其他办法的话，就帮我吸引一下对方的注意力，我可不想在半空中被子弹射穿了脑袋！
法特里亚：（接过树枝）嘁……
法特里亚捏住树枝的末端，用其前端动了动大树旁边的高草丛。艾丽卡蹲下身子，盯紧了对面那棵大树后的宽阔空地，她咬紧牙，擦了一下眼角上的汗珠，接着绷紧腿上的肌肉，奋力一跃……
砰！！！！！
艾丽卡：呃！！！！
法特里亚：艾丽卡！
艾丽卡成功落在了对面那棵大树后，但她的右臂却被不可预料地击穿了。
法特里亚：根本分散不了那家伙的注意力……他知道我们是在迷惑他！
艾丽卡：尽量躲在草丛后面，法特里亚……（捂着手臂上的弹孔）一定要小心些！
法特里亚：小心个锤子啊！这……（揪着自己的衣领）这是密涅瓦的身体，又不是我的，她要是被打中了要害……行，那我就要去寻找新的宿主，来参加密涅瓦的葬礼了！
艾丽卡：但我需要你的帮助，法特里亚……
法特里亚：该死！
法特里亚扭过头，看向了另一侧的大树。那棵树离法特里亚并不是很远，目测距离只有三到四米，但法特里亚可不敢轻举妄动。正如她所说的一样，密涅瓦的身体可不会像艾丽卡一样，能够在较短的时间内自愈，万一她被击中了头，胸，大腿等致命的要害，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法特里亚：分散一下那家伙的注意力，艾丽卡，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艾丽卡：我会掩护你的！
法特里亚咬了咬下嘴唇，蹬住双腿，像一名即将起跑的运动员一样，盯紧了那棵大树后的空地。
法特里亚：对不住了，密涅瓦……要想有成果，就必须要有牺牲……
艾丽卡：就是现在，法特里亚！！！快跳！！！！
法特里亚：咿啊！！！！
法特里亚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向着对面的那棵大树奋力一跃。
艾丽卡：天使之手！！！！
在法特里亚起跳的同时，艾丽卡一击“天使之手”放出，攻向了那个狙击手的大概位置。
砰！！！！！！
狙击手开枪了，银色的子弹犹如一阵短促的疾风，刮过了法特里亚的脑后。法特里亚本能地护住头部，侧过身子，摔在了那棵大树的后方。
咔！！！！
弹壳由弹仓之中弹出，下一发子弹又被推入了枪膛，黑影瞄准了法特里亚露在大树外侧的脚踝，准备扣下扳机。
艾丽卡：别把腿露在大树外面，法特里亚！！！
法特里亚：不好……
砰！！！！！
法特里亚：唔哦！
艾丽卡：法特里亚！！！
子弹打中了法特里亚的鞋跟，强大的冲击力差点让法特里亚扭伤了脚踝。
艾丽卡：你受伤了吗？法特里亚？！
法特里亚：我了个去……咳！幸亏密涅瓦穿的是增高鞋！（摸了摸被削去一半的鞋底）四指高的鞋底，还不至于伤到皮肉……
艾丽卡：先休息几秒钟，我们还要再往前靠一些！
咔！！！！
黑影拉开弹仓，从衣兜里又取出了四颗银色子弹，树叶的阴影，密密麻麻地遮住了他的脸颊和呈弓形的身躯，唯一能看清楚的，便是他那双冷酷的，深棕色的眼眸……
艾丽卡：手臂上的伤口……恢复地差不多了……
艾丽卡看向了那棵位于自己一点钟方向的大树，在那棵树的四周，都是高高的野草，野草之中，便是那些已然腐烂发臭的，原住民们的尸体——以及被某些食腐动物撤碎的尸块。
艾丽卡：这味道……唔……若放在平常，我可不会做这种傻事！
艾丽卡用手抹了抹鼻头，希望借此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但接下来，她却发现了一个更为棘手的问题，那就是自己身旁的这棵树，和位于自己一点钟方向的那棵树之间的距离，貌似要比她目测的要长得多……
法特里亚：嘿！
法特里亚见艾丽卡迟迟不行动，便轻轻地喊了她一声。
法特里亚：可以行动了吗？
艾丽卡：再等一下！我……
砰！！！！！！
一发银色的子弹毫无预兆地擦过了艾丽卡的身旁，艾丽卡慌忙地缩回身子，以半跪的姿态贴在了大树上。很显然，这是对方的挑衅，那名狙击手已经猜到艾丽卡的意图了。
艾丽卡：糟糕……
法特里亚：待在那里别动，艾丽卡！他已经看到你了！！！
咔！！！！
清脆的上膛声，划破了三人之间的沉寂。黑影张开右手的两指，捏起了一只趴在草叶上的青虫，放进嘴里，一口一口地嚼碎，苦涩的汁液在其口中爆开，刺激了其味蕾，起到了暂时提神醒脑的作用。暂时压制住艾丽卡后，黑影又将瞄准镜移向了另一边。黑影空出左手，调了调瞄准镜的焦距，发现在法特里亚所在的那棵树后面，隐隐约约地露出了一片衣角。
艾丽卡：干掉我，能让你拿到多少钱，伙计？
黑影迅速将枪口指向了艾丽卡的位置。
艾丽卡：肯定要比这次比赛的报酬高吧？
艾丽卡拿起了地上的树枝，朝狙击手的大致方位晃了晃，黑影只是轻蔑地笑了笑，没有扣下扳机。
艾丽卡：我该怎么称呼你？至少在我们决出胜负之前，让我先知道你的名字……
？？？：麦克莱恩……
黑影的声音沙哑而浑厚，如同欧美电影中的死神。
？？？：海曼麦克莱恩【haman mclain】……
艾丽卡：麦克莱恩……海森公司的人都像你一样吗，麦克莱恩？毫不犹豫地向自己人开枪，这就是你们公司的潜规则吗？
麦克莱恩：外人的嘴果然靠不住……
麦克莱恩用余光望了望倒在地上的文德森。
麦克莱恩：是那家伙向你透露的情报吗？
艾丽卡：外人？外人是指那些被淘汰的选手吧？开幕式的时候，你们举办方曾说过，会为淘汰者提供额外的安排……协助海森公司在暗中作恶，这就是所谓的“安排”吗，麦克莱恩？
麦克莱恩：作恶？哈哈哈……他们可不会这样认为……告诉我，艾丽卡，你为什么要参加这次比赛？是为了享受单纯的喜悦，还是为了满足你与众不同的欲望？
麦克莱恩拉开弹仓，塞进了一颗新的银色子弹。
艾丽卡：你想要说什么？
麦克莱恩：一个人可能会有很多种欲望，在不同的时期，每个人都可能会有与先前截然不同的欲望，但在这万千种欲望之中，总会有一个一成不变的“核心欲望”——这就是“理想”……每一名参赛者，都希望以这次大赛为跳板，实现各自的理想……（转过枪口，又瞄向了法特里亚的位置）虽然，有些人的理想很宏大，有些人的理想很渺小……但不管他们的理想怎样……
麦克莱恩扣住扳机，将瞄准镜的正中央对准了法特里亚露出的衣角。
麦克莱恩：谁都不希望看到自己的理想化为泡影，或者被现实撕个粉碎……
砰！！！！！！
子弹穿出灌木，一枪打中了树后露出的衣角。
艾丽卡：嗯？！！！
麦克莱恩：在那些被淘汰者眼里，海森公司就是上帝为他们打开的窗户……（拉栓，弹壳弹出）即使我们的承诺，最终还是会变成一张空头支票，那些蠢货依然会固执地认为：帮我们做事，就是他们实现理想的第二条途径……
一片干枯的树叶落在了麦克莱恩纹丝不动的眼皮上，浓重的阴影和高大而密集的灌木丛遮住了他的脸庞与身体的大半部分，为其覆上一层天然的掩护服。艾丽卡急忙转过头，望向了麦克莱恩狙击的目标——一件被树枝支起的淡色t恤。
麦克莱恩：只是一件衣服……
艾丽卡：小心点儿，法特里亚！
艾丽卡不知向何处大喊着。
艾丽卡：别被他看到了！！！
麦克莱恩：你的朋友很聪明，艾丽卡，但对我来说还不够……
麦克莱恩在阴影中移动着身体，将枪口摆过四十五度，瞄向了右前方。
麦克莱恩：这一枪，我会粉碎她的侧肋……
艾丽卡：法特里亚！！！！
砰！！！！！！
听见枪声后，艾丽卡本能地从大树一侧探出了身体，这时，麦克莱恩突然转过枪口，拉上枪膛，瞄准了从树后露出半个脑袋的艾丽卡。而在位于艾丽卡正对面的一片灌木丛中，只穿了一件内衣的法特里亚惊异地瞪大了眼睛，由于刚才的枪声，她还以为艾丽卡被敌人击中了，但她并没有做出太大的动作，因为她明白，只要自己暴露了位置，那么她和艾丽卡就都别想离开这里了。
法特里亚：不要上了那家伙的当，艾丽卡……你是蠢货吗？
麦克莱恩：嘣……
麦克莱恩向艾丽卡扣下了扳机——
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