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最后一次对话将是永别
注视她疑惑不解的眼神，我蹲在她的面前，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
从身后又拿出一颗苹果递给她。
这一次，她没有接。
可能在她的世界，代价就是如此。
这时，马卡回来了。
他一脸慌张的跑了过来，身后的两个瘦高导游神情也是一样。
只不过马卡的慌张是因为我。
而两个瘦高导游的慌张，则是看见了我面前的小女孩。
马卡跑到我的身边询问我。
“你没事吧？”
两个瘦高导游则将小女孩从我的面前拉开，同时嘴里也说着我听不懂的话，不过听语气应该是在指责。
我摇了摇头，表示没事，然后将手上的苹果递给马卡。
“把这个给她吧，她想吃。”
马卡看了看我手上的苹果，又看了看身后的小女孩。
“谢谢，李。”
他虽然不清楚我手上的苹果从哪里来的，但听到我说她想吃，就从我的手中接过苹果，然后转身递给小女孩。
小女孩看着马卡从我手里拿苹果给她，一对混浊不清的目光紧紧的注视着我。
两个瘦高导游见状，向我鞠躬，嘴里说着应该是谢谢我之类的话。
我摆了摆手，眼神注视着小女孩。
小女孩接过苹果，然后学着他们的样子向我鞠了一躬，就跑了。
不过在她跑之前，将自己的泰迪熊交给马卡，还小声和马卡说了什么，马卡又将泰迪熊交给我。
我看着马卡递给我的泰迪熊十分不解。
难不成是想让我把她的玩具熊修好？
见我不解，马卡给我解释道。
“泰丝想送你礼物，又怕你走了，她就让她的小熊替她看好你。”
听到马卡的解释，我噗呲的笑出声。
“哈哈，这孩子。”
但笑着笑着，我却无法再笑出声。
因为小女孩带着她认为最好的礼物回来了。
小女孩一脸兴奋的跑向我们。
沾满泥土的双脚在地上踩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双手合在一起，像是小心翼翼的保护着什么贵重物品。
当她跑到我的面前，面红耳赤的张开双手，笑嘻嘻的将礼物在我眼前呈现。
我看着静静躺在她双手之间的雪白色花朵。
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她的礼物。
罂粟，雪白色的罂粟，让人无法摆脱的死亡之恋。
她并不知道这朵花代表着什么。
也许这朵花，在她的世界里如童话般灿烂美丽。
小女孩见我没有收下她的礼物，开始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不时看向站在她身边的瘦高导游和马卡。
她做错了吗？她没有。
她只是想把她认为最好的礼物，送给一个给她食物，又不碰她的陌生人。
我将右手放在小女孩看不见的背后，紧紧握拳。
强颜欢笑的拿起她手中的花朵，轻声的谢谢她。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小女孩看见我收下她的礼物，兴高采烈的模样，让我感觉自己像一个恶人。
马卡也看出我的不对劲，向两个瘦高导游交代了几句，他就帮我打开车门，让我上车。
而他自己则走向驾驶室。
我看着手中的花朵，开口道。
“就我们两个吗？”
马卡启动发动机，点了点头。
“他们突然有急事，所以拜托我今天带你去逛逛。”
我能听出来他在故作轻松。
可我也一样。
汽车缓缓发动，我透过车窗向小女孩微笑的挥了挥手道别。
小女孩原本见到我离开的伤心表情，也在看见我向她挥手后，变得灿烂。
帮我给这冰冷刺骨的阳光增添了一丝温暖。
车行驶在乡村通往城市的道路上。
我与马卡自从上车后，就没怎么交流过。
我们两个都闭口不谈，并不是没有能交流的事情，而是双方都不愿意。
我不愿意谈论，他则是不愿意告诉我真相。
直到我看到路边有一对相伴同行的母女，我才率先打破车内的安静。
“她……在花田担任什么工作？”
马卡听到我开口，无力的叹了口气，还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我。
“她叫泰丝，今年十一岁，她在花田担任的工作……担任的工作是……妓。”
我知道。
我明明在看到她那种情况就已经知道，可在听到从马卡嘴里说出，我却感觉脊背阵阵发凉。
浑身的寒意不断刺激着我的心脏。
这是我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感觉。
“她……她的父母呢？”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能让一个十一岁女孩做这种事，那她的父母不是已经死了，就是还活着的畜牲。
“死了，吸食花粉过量，两个人都死在不同人的床上。”
马卡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平静的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是嘛。”我看着手上的花朵，心中升起一团无名之火。
此时，我在想如果把他们都杀了，把他们的花田都烧了，能不能将心中的无名之火浇灭。
不得不说，马卡察言观色的本事是真的厉害。
他只是透过后视镜就能大致猜到我的想法。
“李，请你不要有这个想法，他们的根深蒂固，是我们无法铲除的存在。”
“我从你师傅的口中得知到你的家庭很厉害，我也亲眼目睹你的能力。”
“但……这里是缅甸，不是龙国。”
我静静的看着马卡。
“所以，你或者是你们想和我合作吗？”
我的话让马卡为之一愣，但很快他就笑出了声。
“李，我的朋友，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我靠在车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语气冷漠的说道。
“我知道我那师傅的尿性再不好，也不可能让我一个人来缅甸，更不可能让毒王的人来带我。”
“从遇见你，到现在，每一个环节都是你特意想让我看见的吧。”
马卡沉默了一会，然后透过后视镜看向我，想透过我的表情发现什么。
但很可惜，他再也看不出来，因为我一直在陪他演戏。
起初，在机场暴打他们三人的时候，我就发现不对。
作为一个机场，有人打架，却没有一个人来阻止，就算是地方治安不行，也不应该，连一个看热闹的人都没有。
而且我发现他们三个有意无意的束缚住自己的手脚，让我打。
尤其是他在喊出大圣两个字时起，我便开始注意三人的一举一动。
马卡微微一笑，将车停在一处山体的拐角。
他扭头看向我，眼神变得坚定无比。
“你好，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蒋甲，龙国国防大学18届毕业生，任职龙国滇省公安厅。”
“我的任务是隐藏在王石华身边，调查出缅甸跨龙国最大毒王王石林，王石华二人的犯罪证据。”
“从而将二人一网打尽。”
我看着蒋甲伸向自己的手，没有犹豫的伸手握住。
“你既然知道联系你的人是我的师傅，也就知道我无法对天道判定为人类的东西出手。”
东西两个字我咬的格外重。
“那么你想让我怎么配合你。”
蒋甲会心一笑，从收纳箱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我。
“这是后天的王石林和王石华二人的交易名单。”
我接过文件，从里面抽出一张名单。
然后在名单上发现一个眼熟的名字。
摩罗丹。
我诧异这家伙不是四年前因为操控尸体帮助当时的毒王送货，被老毕登一记掌心雷劈死了吗？
当时埋他的坟都还是我亲自挑选的化粪池。
怎么？老家伙失手了？不应该啊？他不是前年还去掘坟了吗？
想到这，我指了指摩罗丹这个名字询问蒋甲。
“这人是什么来头？”
蒋甲看了一眼我手指的摩罗丹，语气凝重的说道。
“不愧是你，竟然一看就发现关键人物。”
“什么意思？”我不解。
蒋甲给我解释道。
“这个摩罗丹就是我想请你对付的人。”
“他来历不详，性别不详，我们得到的情报也只是说他还没出现在王石林和王石华二人身边时，二人还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可就在去年，他突然间出现，只用了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就把王石林和王石林推上缅甸毒王的位置。”
“当时，由于他的出现导致二人的势力扩张的太过迅猛，再加上对他的信息少得可怜，导致我们的人还没查到一点有用的线索就被除掉。”
我听完蒋甲的解释，若有所思的垂眸。
蒋甲所描述的信息，能确定是摩罗丹的确是当年被雷劈死的摩罗丹。
可，如果说当时摩罗丹并没有死，那去年自己那老毕登师傅去平坟的时候，不可能不知道。
也就是说，要嘛摩罗丹的实力已经达到可以借尸还魂的地步。
要嘛就是当时自己那老毕登师傅一早就知道他还活着，却没有再出手了结他，而是放任他逃跑。
两种可能性都有，而且几率都挺大的。
蒋甲见我思考的时间太长，不免有些担忧。
“明月，虽然我很抱歉将你牵扯进来，但希望你在考虑的同时，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听到蒋甲说的，我摆了摆手，笑道。
“你知道我师傅的本事吗？”
蒋甲点了点头，激动的说道。
“当然知道，我在学校的时候，有一年的风水堪舆就是吕道长教的，而且当时吕道长还负责教授我们八极拳，通背拳等霸道拳法的杀招。”
我点了点头。
“看样子你挺尊敬他，也挺信任他的，不然也不会跨过上级，私自联系他。”
蒋甲被我这话说的，尴尬的挠了挠脸颊。
我继续说道。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这个李姓在龙国上京，不应该是在整个龙国代表什么吧？”
蒋甲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不过这一次点头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双手一摊，一脸淡然。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我可巴不得我能出事。”
“不然，怎么引起上层对边境的清扫工作，你说对吧。”
蒋甲没想到我如此坦然，不由得流下眼泪。
“抱歉，抱歉……”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哭了，该开车了，不然被gps定位到，都没有能哭的地方。”
被我这么一说，蒋甲擦了擦眼泪，又重重的和我说了声谢谢，然后准备开车继续上路。
在上路之前，我又问了他一个问题。
“那个小女孩，是龙国人吧。”
蒋甲沉默了一会，用沙哑的声音回答我。
“她是我的侄女，她的本名叫姜舒舒。”
“姜舒舒，我记住了。”
车继续行驶在路上，我和蒋甲同时陷入沉默。
直到他把我送到一家酒店。
他说明天早上来接我。
在他离开之前，他又喊住了我。
“明月！”
我回头看向他。
“那两个导游叫班森和安德鲁，请你也要记住，还有我姐蒋兰安！和我姐夫姜磊！请你也一定要记住他们！”
“求你了。”
看着眼眶红润的他，我抬手放在自己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点了点头。
“我，龙国上京鸿图李氏明月，此地发誓他们的名字，会一直有人铭记在心中。”
蒋甲明白了我的动作，他做出同样的动作，他没有哭，在人声鼎沸的街道，向我说出只有我和他听见的话。
“薪火相传，龙魂不灭。”
我和他告了别，看着他坦然转身的背影，我没有吃下任何东西，只是回到房间里睡觉。
我知道，这将是我们最后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