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饿晕了的牛棚教授
一大早，赶牛车的吴老栓急匆匆来到罗家：“罗支书，不好了，老梁晕倒了。”
一家人正准备上工，听到吴老栓的喊声，罗洪奎忙问道：“咋回事？”
原来早上起来，吴老栓套上牛车正准备出工，拉人去镇上。看见梁教授还没起来，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梁教授生活挺有规律的，早上起得比较早，要到牛棚周围伸伸胳膊伸伸腿锻炼一下。
今天吴老栓都要出工了，也没看见梁教授起来，便喊了一声。看见没人答应，就进了梁住的小黑屋，“这下可把我吓坏了！只见梁教授满头是汗躺在炕上，我摇了摇也没有醒，就赶紧过来了。”
吴老栓说的老梁叫梁家骧，是省城龙城理工大学土木工程系的主任，教授。因写材料时不慎将关键词写错一个字，被别有用心的人所诬陷，发配到向阳寨劳动改造。
罗洪奎了解到梁家骧的情况后，对他的遭遇愤愤不平。这么有学问的教授，就因为写错一个字便被发配，太可怕了。
一个教授，半生拿的都是笔杆子，哪干过什么农活，这不是故意折磨人吗。但一个小小的村支书，也没有回天之力，只能接收下来。
因可怜梁教授的遭遇，罗洪奎没有安排他下地劳动，把他放在牛棚，协助饲养员照看几头大牲口。白天事也不多，有饲养员照看着。晚上饲养员不在牛棚睡，就由梁教授负责给牲口添点草料。
吴老栓是个五保户，没有住房，也住在牛棚。两人就合伙在牛棚做饭。
听了吴老栓的话，罗洪奎也吓了一跳，没听说梁教授有什么大毛病，只知道他血压高，怎么突然就昏迷不醒了呢！
“快走！赶紧送到公社卫生院 。”罗洪奎吩咐一声吴老栓。
“爹！要不你上工去吧，我去送！”方明跑过来说道。
“行。我也过去瞧瞧！”罗洪奎道。
几人来到牛棚，梁教授还没醒过来。
感到问题严重，几人忙把梁教授抬到牛车上，盖上被子，“方明，那你赶紧和老栓把梁教授送到公社卫生院，今天就别拉人了，救人要紧。有什么情况赶快回来告我一声。”
“好的爹，那我们走了。”
“哎呀不行，老栓，你还是把这头驴套上吧，今天就不用驴出工了，牛车太慢，真有什么情况那不就耽搁了吗。”
农村就这个条件，一个村可能也就一个赤脚医生，拿点药，输个液还行，看病可能就难为他们了。这个时候也来不及找赤脚医生，找到也是要往公社卫生院送。
把牛换成驴，方明上了驴车，怕速度快了颠簸，方明让梁教授的头枕在自己的双腿上，自己两手扶着。
驴车还是比牛车快了不少。二十多分钟，就赶到了公社卫生院。车刚一停下，方明就奔跑进门诊高喊救人！
还不错，由于上班时间不长，卫生院的医生护士都在，立即就有抢救人员陪方明出来从驴车上往下抬人。
今天值班的医生，恰巧是县医院下放到这里的一名姓钟的老大夫，经验比较丰富。简单询问了吴老栓，得到答复说最近几天缺粮没怎么吃东西，并看到患者一身虚汗后便诊断为严重的低血糖。经抽血检测无误后，马上使用50的葡萄糖进行静脉通路的补充。
半个小时后，梁教授醒了过来。
看到陌生的环境，梁家骧问道：“我这是在哪儿？”
吴老栓情绪有点激动：“老梁啊，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我们是在公社卫生院。你早上晕过去了，是罗支书让我赶驴车，和方知青把你送过来的。”
梁家骧微微扭动了下虚弱的身子，有气无力道：“谢谢方知青，也代我谢谢罗支书。”
“梁教授，可别这样说。”
听到病人醒来，钟大夫跑了过来，看到病人已睁开眼睛，钟大夫长舒了一口气：“先别多说话，静躺一会儿。来，小伙子，你过来一下。钟大夫把方明叫到一边。”
“我不知道他是你什么人，但我得严肃的告诉你，越是缺粮的时候，越要考虑老人和孩子的安全，他们抵抗力太弱，经不起折腾。”
“不瞒您说大夫，他是龙城理工大的教授，在我们村……”
听到这里，钟大夫似乎明白了什么，情绪有点激动。原来和自己的遭遇差不多：“你们简直……他是不是蹲着牛棚呢！再有错，也不能让他饿着肚子呀，这是要出人命的。”
“钟大夫，有那么严重吗？”方明不解地问。
“还有那么严重吗？你把吗字去掉好吗？这是严重的低血糖导致的晕厥。”
“低血糖还这么危险？”方明又问。
“我的小同志，看来我得给你简单普及一下了。成人血糖低于70mg/dl便是血糖过低，就可能出现脑功能障碍症状。葡萄糖是脑部主要的能量来源，但脑细胞储糖量有限，每克脑组织中的葡萄糖仅能维持脑细胞活动数分钟。
因此一旦发生低血糖，就可以出现脑功能障碍症状。受累部位从大脑皮质开始，表现精神不集中、头晕、迟钝、视物不清、步态不稳，也可以出现幻觉、躁动、行为怪异等精神失常表现。头晕、晕厥是最常见的临床表现。
这位教授的血糖值现在只有30多，你说能没有危险吗？
算你们还有良心，早早就送来了。一般抢救及时的话，通常会在半个小时内清醒。但若昏迷时间比较长，或者低血糖的情况非常严重，苏醒时间是不确定的。有些患者，甚至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方明惊了一身冷汗。今天要不是吴老栓发现及时，要不是老岳父让套上驴车，还不知道会出多大事呢！真出了事，向阳寨的名声可算是彻底完蛋了。不管什么原因，人家都会说向阳寨把一个教授活活饿死了！
看来钟大夫把方明当成向阳寨的村干部了，但现在也没法向他解释。“钟大夫，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这还有什么不好办的，多补充点营养，多给发点粮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饿死人也是你们村一大罪状。”钟大夫没好气的回答。
“谢谢钟大夫！我们会好好照顾梁教授的。”
方明回头把吴老栓拉到一旁问了一些具体情况。
吴老栓告诉方明，他和梁教授合伙做饭。一般情况下，吴老栓负责早上和晚上做饭，中午因为要赶牛车拉社员们到镇上办事购物，所以，这顿饭就由梁教授来做。
最近粮袋快空了，他们改成一天只吃两顿饭。
每次吴老栓赶车回来，梁家骧总说自己吃过了，让吴老栓自己吃。
吴老栓也不多想，一上午了，也确实饿坏了，便狼吞虎咽地把一个窝头和一碗稀汤吃完喝完。
现在看来，这些天梁教授一天只吃一顿晚饭，这不饿晕才怪呢。
“没粮那你怎么不跟村里反映一下。”方明有点生气。
吴老栓委屈道：“老梁不让。他说现在缺粮的太多了，都找村里解决，村里哪有那么多粮食，就忍一忍吧。还说过几天他上山看看能不能找点什么吃的。”
哎！可真是正儿八经的知识分子老学究啊！“这可能就是古人所说的‘士’吧。”方明这样想。
“吴叔，你先在这看一会梁教授，我出去一下。
出了医院大门，方明躲在一个角落，转身进了空间。
从空间，方明拿出二斤鸡蛋糕，一盒奶粉，撕去商标，又拿了10斤玉米面，10斤荞麦面，几斤小米。他现在也不管那么多了，先让梁教授把饿瘪的肚皮尽快撑起来再说。
他怕马上回去引起怀疑，便在空间多待了一会。
出了空间，来到病床前，“梁教授，你先吃块蛋糕，增加一点营养。”说着。又让护士给找了个缸子，冲了一杯牛奶。
这么金贵的东西，梁家骧哪吃得下：“谢谢了方知青，我不饿。”
方明鼻子一酸，眼泪没控制住，掉落下来：“梁教授，你还说不饿！医生说了，再不补充营养，下一次再出现情况可就不好说了。”
怕梁家骧舍不得吃，方明拿起一块蛋糕准备喂他。吴老栓也劝道：“老梁，方知青是个好人，你就吃点吧。”
梁家骧老泪纵横：“谢谢方知青，我自己来。”说完，从方明手中接过蛋糕。
……
从医院回到向阳镇，方明把从空间带出的东西交给吴老栓：“吴叔，这些东西你们先吃着，吃完我再想办法给你们弄些。”
“方知青，这可不行，这得花多少钱啊！”
“吴叔，你想饿死梁教授，给我们向阳镇增加一项罪名吗？你是五保户，也是我们照顾的对象。中午好好做点干的，两个人都好好补一补。”
“这……那就谢谢方知青了。”吴老栓红着眼圈说道。
方明疲惫地向家走去。
“方明，梁教授怎么样了？”
方明一抬头：“爹！你怎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