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告白
祝云缠被风烬扑得一怔。
“忽然这是怎么了？”
风烬不答，只是将他越抱越紧，祝云缠也在这满怀的拥抱中逐渐感到一些窒息，他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忍不住把风烬推开了一些。
风烬垂着眼，忽然低声道：“修行《莲台九注经》会有什么后果，师尊你从来没有与我说过。”
祝云缠心里一紧，侧过身子，手背不经意的蹭了下鼻尖。
“修行莲台九注能有什么后果，大成后可半步飞升。”
“那若是不成呢？”
风烬看到祝云缠的举止表情，一颗心逐渐下沉，他太了解祝云缠，祝云缠心虚的时候便习惯无意识地用手背蹭蹭鼻尖。
“不……一定不会大成，对吗？”
“我……”
“师尊，别想骗我，也别想瞒着我，否则待你身死那日，我必然后脚追你而去，即便是追到地府，我也要你一个解释。”
祝云缠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话？！什么叫还要追到地府去，不至于吧？！
但风烬一向说到做到，让祝云缠很有压力。
他察觉到，不管风烬是如何得知的莲台九注之事，他必然已经知道了自己最后的结局，风烬一向聪慧，糊弄是糊弄不过去的。
况且他也没有办法一直糊弄下去。
“我没想骗你，不过也是，话总得早些摊开了说，也不至于到时候猝不及防。”
祝云缠摸索着在床沿坐下。
“我莲台九注已突破七重，随时有走火入魔的可能，到时候我便会去入善洞中，恒泽交给师叔师姐和各位长老，至于你……想去哪里皆是自由，我没什么能留给你的，唯有扶山小筑留给你，起码你会有个休憩之地。”
风烬听着祝云缠遗言一般的交代，只觉得整片世界都在崩塌，眼前茫茫，连声音都在逐渐远去，唯有祝云缠薄唇一张一合，宣告着自己的死期。
他愣愣站着，不知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稳住心神，才不至于让自己即刻崩溃。
“不练了，行不行？”
祝云缠抬头。
“是不是只要你不继续练了，永远停留在七重，停了这邪门的功法，就不会走火入魔？师尊，我求求你，不要再练了好不好？”
这分析乍听很有道理，但……
祝云缠摇摇头：“莲台九注不是这么回事，风烬，从开始修行时，我的经脉已经发生了变化，与寻常人皆不一样，此道是飞升之道，同样是逆天之道，哪怕我停留在第一重，也没有多久可活，自我开始修行的第一天起，这个结局就不会改变了。”
确切的说，从他喝下戚行山的那杯心头血时，就已经注定了以后的结局。
祝云缠缓缓挽起左手袖子，那朵红莲的根茎早已顺着他手臂蔓过肩膀，停在他前胸，距离心口也不过几寸距离。
“你看这红莲茎蔓，他会随着我的修行一直靠近心口，但若我停下，它的茎蔓没有莲台九注指引，会随性逐渐蔓延至全身，到那时我也会死。”
那朵红莲妖冶灼艳，如一根血红的刺，扎在风烬心口。
他浑身力气仿佛被抽走，腿脚一软，颓然倒在祝云缠身前，双手攀上他的腿，跪坐在地上，顺势紧紧搂着祝云缠的腰。
风烬眼眶发红。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你早知道修行莲台九注会有这个结果，还是选择接下对不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
四方阵之事牵扯太多，未知也太多，祝云缠并不打算让风烬知道这些事情，囫囵道：“即便不是我接，也会有其他人接，那不如我亲自来。”
“那你要怎么办呢？我又要怎么办？”
风烬将脸埋在祝云缠膝上，祝云缠刚想伸手拍拍他的脑袋安慰两句，却忽然感到膝盖一阵湿意。
他伸出的指尖一颤。
风烬这是，哭了？
祝云缠内心震颤，他与风烬相识时间虽不算长，却从未见他哭过，甚至当年蚀日城覆灭，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浑身脏兮兮的少年也只是眉眼冷冽，却没多少伤心。
要说见他哭，更是不可能。
如今却因自己注定的结局伏在膝上流泪，祝云缠虽心中触动，但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在风烬心中的份量必然不轻。
这不是什么好事。
祝云缠一时心情有些复杂，他还没想好该如何安置风烬，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顺着他的发，思绪却早已混乱，不知飞到了何处。
过了许久，风烬才微微抬头，声音暗哑又坚定。
“我会找到让你活下去的办法的，我一定会找到破解莲台九注的方法！”
祝云缠回神，但笑不语。
“哪怕以命换命，哪怕这红莲可以转移到我身上，只要师尊能活下去……”
祝云缠手指一顿。
“为什么不惜要做到这步？”
他感到不解，但又觉得有什么似乎要呼之欲出。
“你我只是名义上的师徒，你也不欠我什么……”
“那若是爱人呢？”
风烬打断他：“若是爱人，你是否愿意将未知的以后交付于我，依靠我，信赖我，你承受的一切痛苦，心甘情愿让我分担？”
“……什么？”
“我喜欢你，祝云缠。”
风烬告白：“不是师徒之间的喜欢，是想做你唯一的爱人，与你生同衾死同穴的喜欢。”
若是此刻祝云缠双眼完好无损，定然能看到风烬那双狭长黑眸中，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坚定。
“如果你的生命当真所剩无多，那你愿不愿意，将剩下的时间都与我一起？”
“让我做你的另一半，做你的道侣，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