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魁首
风烬考虑了很久。
他与祝云缠之间，且不说同为男子，他的身份终有一日会瞒不住，而二人身份悬殊，根本不会有一个光明正大的未来。
更何况，前有他父母双亲前车之鉴，他本就不愿自己一生重蹈覆辙。
当年他爹娘身份立场相对，可二人不顾现实境况非要结合，导致他小前半生都在收拾爹娘留下的烂摊子。
说是情深意重至死不渝，可后来结果又是如何？
风烬不是没有嗤笑过父亲的选择，也不是没有暗暗发过誓决不做他那样的人。可如今一模一样的情景当真落到他身上，当他遇到祝云缠，那誓言就开始变得摇摇欲坠。
他二人间的距离如同天堑，让人很难抱有积极态度。或许祝云缠口中的三年之期，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风烬望着面前略带疑惑的一张脸，虽感不舍，但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
好在目前只是一时情迷，好在只是他一人的一时情迷。
只要离开祝云缠身边，想必一切都能恢复正轨……
祝云缠根本不知道风烬内心经历了多大的思想博弈，还在为他的这个选择感到惊讶。
“你不是对武道没有兴趣吗？怎么突然又要参加擢秀武典？”
风烬勉强牵起一丝笑意：“师尊不是说想借此机会为我去奉神台铺路么？我想着，就算是师尊与奉神台道尊熟识，想要走个后门，塞一个擢秀武典魁首的徒弟，总是要比塞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徒弟容易，对么？”
起码在二人有交集的最后一件事上，他不想让祝云缠为难，也不想事后被人戳着脊骨说他济私。
“魁首？”
祝云缠轻笑出声：“我知你好意，但魁首不是那样好拿的，擢秀武典也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虽说明面上的规矩是点到为止，但总有暗地里下死手的，你如今的本领，若当真站上台去未必能全须全尾的回来，不合算。”
风烬根本不管合算不合算，只淡淡道：“那就各凭本事了，师尊只说同意不同意吧。”
祝云缠敛了笑意，认真看向风烬，少年漆黑的发和玄墨的披风上都落了一层雪，一双上挑的眼满是懒漫，但眼神却是十分固执。
他这个半道捡来的便宜徒弟，在某些方面而言与自己倒是有些相似，都是同一种犟脾气。
“好罢。”
祝云缠叹息道：“你想去我不拦着，只是，此次武典报名早已结束，参赛弟子名单也早已公示，你要如何参加呢？”
风烬眉梢一挑，唇角勾起一个志在必得的笑来，一字一顿道：
“魁首挑战。”
祝云缠一怔。
擢秀武典弟子赛共有三个赛场，即外门弟子赛，内门弟子赛，与亲传弟子赛，其中只有外门弟子胜出者才有转拜别派的机会。
这三个赛场各比各的互不干扰，每个赛场皆会出一个魁首，然后进入魁首挑战赛。
对应赛场的所有弟子，可对本赛场魁首发起挑战，若是输了便降一级，亲传弟子降到内门弟子，内门弟子降至外门弟子，外门弟子的挑战者若是输了……那就只有从杂役弟子重新做起了。
可若是赢了，便可代替魁首，成为新的魁首，继续接受旁人的挑战。
最后筛选出来的弟子，才会是其赛场当之无愧的魁首。
正道的每个弟子一生只能站在擢秀武典不同赛台上一次，因此从初赛到魁首挑战赛，必然全是拼上全力的争夺，从这场上杀出来的魁首本事不会掺水。
原本魁首挑战这个规矩是为了照顾因突发状况未能参赛，亦或是因未使全力抱憾而退的弟子，使其拥有再赛一场的资格。
但对于风烬这种之前没有报名的，倒也是适用，毕竟挑战弟子不受名单限制。
“倒也可行……只是你可想清楚了，你既然身为我亲传弟子，所参加的必然是亲传弟子赛，对手也只会是各大派掌门或者长老的亲传弟子，修为本事只会高不会低，更何况……你既然要以挑战者身份参赛，要面对的，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祝云缠有些担忧地看着风烬道：“你能行吗？可千万不要胡来。”
风烬似笑非笑地望着祝云缠，将他的话原原本本返还给他。
“师尊，你可千万不要问一个男人行不行的问题。”
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树枝上的积雪，语气略带挑衅：“还是说，师尊已经开始担心我会抢了你当年在魁首挑战赛上的风头？”
祝云缠一怔，随即“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笑得双肩都在轻微颤抖，过了许久才有些无奈地拭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
他看着风烬，眼角含着笑意，无奈摇头叹息。
没办法，魁首挑战赛，他祝云缠可太熟了。
当年的外门弟子赛，他便是手持双剑，在打趴最后一个赛场对手时，迎来了自己的魁首挑战。
一个接一个的挑战者跃上台来与祝云缠对战，皆被他在十招之内打下台去，魁首挑战像是一个车轮战，考验的不仅是对方的修为，还有对方的耐性，耐性不足的即便成为魁首，也很快会被扫下台去。
可祝云缠站在台上，送走一个又一个弟子，依旧稳稳站着，天水碧衣衫干净清爽，和光同尘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那场战事到后来已经演变成外门弟子人人都想上台掺上一脚，魁不魁首的无所谓，主要想跟祝云缠打的地步。
直到后来成百的外门弟子败在和光同尘剑下，各派掌门眼见场面失控强行中止挑战赛，这场比赛才以祝云缠夺得魁首，并转拜恒泽仙山白景之为师告终。
只要风烬赢了魁首挑战赛，想去奉神台一段时间，根本不会是什么难事。
“想去便去吧。”
祝云缠笑着安慰他道：“放心，恒泽医圣徐长老就快到了，届时就算你被打的七零八落，他也能给你拼成个人形。”
风烬哼笑一声，拍拍祝云缠肩上落雪，二人并肩而行，一同回了金露院。
三日时间如同白驹过隙，眨眼间，擢秀武典赛日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