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事了
“云缠哥哥……”
祝云缠抬头：“嗯？怎么了？”
万蝉小声嗫嚅道：“你现在……身上还带着糖吗？”
“糖？”祝云缠有些意外，茫然道：“我身上没有带糖。”
万蝉失落地垂下眼，也是，这么多年过去，她怎能要求祝云缠还如少年时一般。
然而祝云缠根本未曾察觉少女心思，还以为万蝉是饿了。
“你是不是饿了？”
他低头看着手上兔子肉，犹豫地偏头看向风烬，与他商量道：“要不……你分一些给她？”
风烬顿时拉下了脸。
他不由分说地拿回兔肉，冷着脸道：“师尊刚刚不是还说弟子在长身体么？一只兔子且不够我吃，没多余能分的。”
祝云缠认真考虑片刻，赞同道：“也是。”
又看向万蝉：“你先忍忍，过会我给你摘点果子。”
“这一片没有果子可摘。”
风烬凉飕飕道。
“是吗？”祝云缠有些为难，思考半晌方对万蝉叹息道：“那你……多喝点水吧。”
万蝉：“……”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云缠哥哥的这个弟子，好像不太待见她？
祝云缠问道：“现在你是否可与我说说，你为何会出现在玲珑画舫？此举实在冒险，无灵仙姑可知道？”
万蝉一怔，听到她师尊名号，默默垂下了眼，面含哀戚。
祝云缠看她这副模样只当她不想说，便宽慰道：“我就是随口一问，你若是不想讲也无妨。”
“我师父一个月前已经仙逝了。”
“……什么？”
“云缠哥哥……我没有师父了……”
万蝉忽然小声抽噎起来，她师父仙逝时她没有哭，独身前往魔教时她没有哭，险些身份暴露，死在珑衣手下时她也没有哭，唯独在祝云缠面前，这些粉饰过的坚强才会露出原本的外貌，变得不堪一击。
他的声音他的身影，都像是她眼泪的催化剂。
瑶光天瀑无灵仙姑后来身子一直不大好，这事儿祝云缠是知道的，但忽然听到她已逝的消息，祝云缠还是颇感震惊。
无灵仙姑一向宠爱万蝉，俩人不是母女胜似母女，祝云缠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得干巴巴劝了一句：“逝者已逝，生者如斯，万姑娘莫要太过伤心。”
这话没什么效用，苍白无力，但万蝉还是乖巧地点点头。
祝云缠拂去落在腿上的灰屑。
无灵仙姑座下共两个弟子，一个是万蝉，还有一个叫萧不忘。
无灵仙姑身体不好时，瑶光天瀑门派一切大小事务便是由萧不忘打理，想来现在她也成了瑶光天瀑的新掌门人。
“你师姐最近过得如何？”
万蝉抽抽嗒嗒地点点头：“师姐她一切都好。”
“那就好。”
万蝉拭眼泪的手一顿，试探问道：“云缠哥哥……很关心我师姐？”
祝云缠：“嗯？啊……差不多吧。”
祝云缠其实早都忘了萧不忘长什么样子了。
只记得她时常一身绛紫色衣衫，站在无灵仙姑身后，情绪一直淡淡的，行动利落也很能干，两人见面只是点头打个招呼罢了。
今日问起，也不过是想到萧不忘与自己一般的年纪，同样继任了掌门之位，一派荣辱皆系在她单薄肩上，颇有些同病相怜之感，但他总不好当着人家师妹的面，坦白说不，我就是随口一问。
风烬坐在祝云缠身边，啃完最后一条兔子腿。
“师尊的师妹真多。”
他拍拍手站起，没什么表情的看了眼洞外。
“休息好了就走吧，趁早将那烫手的神剑交给铸剑谷，省的夜长梦多。“
……
祝云缠顺利地将大衍神剑亲自交到叶隐手中。
临走时叶隐交给他一块玄铁令牌，当他二人契言的信物。
令牌沉沉躺在祝云缠有着血色红莲的掌心里，叶隐看着他，似有千言万语想说，终是化成一句长长的叹息。
“祝掌门，保重。”
祝云缠浅浅一笑。
将大衍神剑物归原主后，二人又绕道去了一趟瑶光天瀑，将万蝉送了回去。
萧不忘比年少时看着还要冷淡一些，面上难掩疲惫，师尊仙逝，师妹又不知所踪，这段时间忙得是焦头烂额。
当她看到师妹全须全尾地回来，终于松了口气，先是将万蝉好一顿训斥，后又不失礼数地向祝云缠二人表达了感激之意。
祝云缠心知对方忙乱，送了人后便要告辞。
萧不忘面露惭愧，将人好好送至门口，拱手道：“多谢祝掌门出手相助，门中近日诸多杂事，待万事落定，不忘定携礼前往恒泽仙山拜会。”
祝云缠也客气的笑笑：“萧师妹不必多礼，我也只是个顺手。”
二人转身欲离开时，万蝉从门派中跑出相送，眼眶微红道：“云缠哥哥，你……一路小心，若是有时间一定要来瑶光天瀑看望……”
风烬烦躁不已。
他听了一路的“云缠哥哥”，听得耳朵起茧，少女声音清甜，却听得他心里一阵发腻，硬是生生忍了一路。
眼下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万蝉的话。
“我师尊好歹现在是恒泽掌门，你师姐尚且知道叫一声‘祝掌门’，怎么就你一口一个云缠哥哥的？再不济一句‘祝师兄’不会叫？”
祝云缠讶然回头。
万蝉一怔，也来了气。
“我怎么称呼云缠哥哥是我的事，云缠哥哥都没说什么，你怎么……”
她话未说完，面前黑影一闪，风烬不知何时已站在她面前，俯身在她耳边，用仅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须知你一直以哥哥称呼他，他便永远当你是个妹妹，再无别的可能。”
此言算得上恶劣，万蝉面色一白，还未来得及反唇，眼前的人便早已拉着祝云缠远去了。
直到瑶光天瀑门派那标志性的一大方瀑布缩成一个白点，祝云缠才回过神来，失笑道：“你好端端的，跟一个小丫头置什么气？”
风烬冷哼一声：“也只有师尊你还将她当个小丫头了。”
人家小丫头可是想当掌门夫人呢。
祝云回忆道：“我第一次见万蝉时，她一张小脸儿上还挂着鼻涕呢，怯生生的，却被我几颗糖就收买了。你看她昨日还惦记着管我要糖，不是小丫头还能是什么？”
风烬懒得搭理他，心里很是无语，人家姑娘是为了追忆往昔，他却以为对方还在贪一口糖吃。
万蝉要是知道他这想法，指不定得哭死。
“我曾经随师尊去瑶光天瀑的时候，那边弟子们大都及笄，我身为男子总该避讳些，唯有一个小万蝉能逗上一逗，她年纪小，你莫要与她计较。”
风烬轻嗤一声。
“我与她能计较什么，只不过听她喊的心烦。”
祝云缠转头盯着他不耐烦的脸看了一会，摇头无奈道：“你对小姑娘这般不客气，日后若有了心仪之人，就凭你这张嘴，都要将人姑娘气走。”
风烬越发烦躁。
“我不会有心仪之人的。”
祝云缠好奇道：“为何？”
风烬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忽然变得十分嫌弃。
“情爱容易耽人心性，让人变得……没脑子。”
而且，还会死。